《镇国皇后》度迢迢

78、第七十八章 听话

　　刺杀胡瑛失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恭王府。

　　齐商臣并不恼，他找来盛襄和卫光，准备商讨第二波刺杀。

　　“胡瑛此人必须死，无论你们有什么办法，都可以提出来。”齐商臣道。

　　隋文侯没有立刻说话。盛襄率先出了一条毒计：“胡瑛功夫高强，派人刺杀不行，不如收买她信任的人，趁其不备杀了她。”

　　齐商臣略一思索，让卫光说话。

　　卫光沉吟片刻道：“眼下刘珥摇摆不定最是要紧。胡瑛并未与王爷公然作对，王爷为何如此急于置之于死地呢？”

　　闻言齐商臣眸子闪了一下，他喜欢听到回答，不喜欢听问题。然而今日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刘珥其人不足为虑，而胡瑛就是袭击我死士营之人。”齐商臣慢声道，“侯爷认为，如此可足够紧急？”

　　卫光顿了片刻，拱手垂头道：“是微臣失职，还请王爷宽恕。”

　　“算了，本王也是昨日才知道的。”齐商臣靠回椅背上，淡声道，“昨日她赢了你儿子的骠骑营，你也在场，胡瑛的功夫你看到了。本王也派了人去看，还真就抓住了她的马脚。”

　　隋文侯略一思索，反应过来。原来恭王一直没有对胡瑛放心过，趁昨日决战，他派了人暗中去观察，发现了胡瑛的武功路数。应该与那日袭击死士营的那人一样。

　　“你有什么计策？”卫光还在飞快思索着，恭王再次问他。

　　“回王爷，胡瑛若真是那日袭击死士营之人，想必功夫比昨日臣看到的还高。动用武器刺杀或许不能一击制胜，臣认为，可用毒杀。”卫光道。

　　齐商臣对他的提议很满意，点头道：“红妆营中不好动手。就在中秋夜宴吧，宫里能用的人都给本王用上，务必一杀即中。”

　　“是。”卫光拱手领命后便离开了。

　　齐商臣冷笑一声，对留下的盛襄道：“你提的计策，也一并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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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宴前一日傍晚，胡瑛终于回了京城，她马不停蹄往皇宫那边走去。到了皇宫，齐钦却在与魏迁何修等人议事。

　　约半个时辰后，他们才出来。见到胡瑛，魏迁眼前一亮。胡瑛却只是与他匆匆见礼便进了尉天殿。

　　尉天殿中，齐钦听说胡瑛来了，提前便屏退了左右。胡瑛进来时，他已经站在了门口迎接。

　　胡瑛一进门，他上下打量她一阵，拽着她的手腕往里拉，然后亲自把门关了。

　　“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齐钦一转身便对胡瑛说。

　　“伤得不重。”胡瑛淡笑道。
　　“重不重不是你说了算。”齐钦皱眉。
　　“难不成还是你说了算？”胡瑛失笑。
　　“对。”齐钦有些执拗道。

　　胡瑛愣怔片刻，脸颊渐渐红了。在她心目中，齐钦很温柔，能为弱者鸣不公，她还是第一次见他霸道的一面。
　　她还挺喜欢他这个样子的。

　　“我真的没事，就一条小口子。龙潭虎穴我单枪匹马出入仍旧毫发无损，天底下能伤到我的人还没出生呢。”胡瑛笑道。

　　齐钦叹了口气，伤感道：“你我出生入死半月你都没有受伤，现在轻易被人刺杀，我怎能不担心。”

　　胡瑛勇武，功夫高强，用兵带兵都是一把好手，她能防止明枪暗箭，但她对宫廷阴狠的手段知之甚少，这方面来说，她比他单纯了不知多少段位。

　　“我已经知道是谁刺杀的我，不必太过担心。”胡瑛柔声道。
　　“是谁？”齐钦即刻问。

　　“是恭王。”胡瑛道，“我猜测，他已经知道我就是袭击他死士营的人。”

　　齐钦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目前他不会把我怎样，红妆营也是安全的，因为他的女儿在我身边，而且已经向我表明了身份，还说要保护我。”胡瑛却乐观得很。

　　昨日齐悦主动来向她表明身份，说她认识孟唯，她在王府中向她学过医术。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刺杀胡瑛，但她当时便已猜到与自己的父亲有关。

　　“我父亲不是个好王爷，将军请放心，我不会让他再有伤害你的机会。”齐悦当时说。

　　“你当真如此以为？”胡瑛问。
　　“是。”齐悦皱眉道。

　　“你可知你父亲为何要杀我？”胡瑛问。

　　齐悦沉吟片刻道：“因为你打败了骠骑营，挫了卫家的势力，而卫家听命于他。”

　　闻言，胡瑛发现齐悦其实很单纯，她还不知道她与恭王的关系比这个严峻得多。

　　胡瑛想了想，还是问道：“若是有一日，我和你父亲只能有一个存于世，你怎么办？”

　　齐悦怔住了，胡瑛一直等着她的回答。

　　半晌后，齐悦终于开口：“若我父亲要杀你，我会保护你，若你要取我父亲的性命，我会求你放过他。”

　　胡瑛听了，没再追问若是她非要杀了他父亲她又怎么办。

　　“好，那就你来保护我。”胡瑛笑道。

　　胡瑛虽然笑着应承了，但心中并不相信她真能保护得了她。她很好奇，恭王心狠手辣，奴役百姓，是怎样养出嫉恶如仇，要为天下大同而努力的女儿。

　　但她知道，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终有解决的一日，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她希望齐悦能永葆初心。

　　齐钦听了胡瑛的叙述，没放在心上，他从没想过扳倒齐商臣后还会留他性命。此时他很担心齐商臣一招不成，还会出更多招数。

　　“这几日你留在宫里。留在朕身边。”齐钦道。

　　胡瑛想拒绝，齐钦又说：“朕还有事要你帮忙。”

　　胡瑛猜想他是找借口留下他，却听他说：“明日夜宴，朕谋划了一处好戏，有你帮忙，更加稳当。”

　　齐钦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胡瑛只好留下。齐钦告诉他明日他要诛杀一批人，让她熟悉一下明日举办夜宴的场地，明晚好保护他。

　　胡瑛很是惊讶：“要杀谁？”

　　齐钦淡笑着说了几个字，胡瑛更加难以置信。

　　“有把握吗？杀了之后又如何呢？他们反扑怎么办？”胡瑛问了一连串问题。

　　齐钦笑道：“你为了我带兵建功这一个多月，我也没闲着。”

　　“……谁说是为了你…”胡瑛拧开头低声道。

　　“若不是为了我，区区演练何须如此拼命，你是要打真仗的，我的女人。”齐钦看着她说。

　　胡瑛被说中了心事，脸红得像熟透的蜜桃，埋着头不搭理罪魁祸首。

　　“你为朕所向披靡，朕也必当为你披荆斩棘。”齐钦还说。

　　“别说了。”胡瑛埋着头，声如蚊蚋。

　　齐钦见她害羞的样子，与她春风得意的样子判若两人，但都如此可人，他笑亮了眼，凑到她耳边。

　　“给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齐钦在胡瑛耳边低声道。

　　胡瑛浑身一颤，咬着唇不说话。齐钦正打算再加把火。

　　“陛下，大理寺卿求见。”不料门外传来内侍的低声通报。

　　胡瑛羞窘，轻咳一声道：“我该走了。”

　　齐钦猛的拉住她的手。胡瑛才察觉他的手心滚烫。

　　“今晚留在宫中。听话。”

　　胡瑛心头荡漾，鼓起勇气抬头去看他，他的目光透亮，眉头却微皱着。

　　“朕又不会吃了你。”齐钦瞬间又笑起来。

　　胡瑛最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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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大亮了，胡瑛才醒。

　　昨晚她歇在中宫里一处小殿内，齐钦派了御林军护卫，她却还是很晚才睡着。

　　伤口疼倒是其次，她一直担心的是今日齐钦要做的事。他今晚要谋之事，绝非小打小闹，而是要动恭王最核心的势力——城防军。

　　一想到齐钦暗中谋划了这么大的事，她所做的反而显得无足轻重了，她过了一遍昨晚齐钦对她说的流程，虽然没找到错漏，但她总觉得不安。

　　于是她一直到深夜才入睡，但这一觉却睡得格外香，直到天亮才醒。

　　醒来后，她精神抖擞了许多。她一开门，门外静静站着两个宫女，一个提着药箱，一个端着早饭。

　　两个宫女笑容可人，话却不多，为胡瑛换了药，放下早饭便退了出去。

　　早饭有七八样，每样不多，但加起来却不少，胡瑛舍不得浪费，吃到很撑才吃完了。

　　她又去逛了一遍云台，发现那边已经布置好了。魏迁也在那边巡逻，他见到她来，三两步凑了上来。

　　“胡将军，借一步说话。”魏迁对胡瑛低声道。

　　胡瑛转动眼眸扫了周围一圈，往一个没人的地方走去。魏迁跟了上来。

　　到了无人的空旷处，魏迁单刀直入道：“我想求你帮个忙。”

　　“什么？”胡瑛淡淡问。

　　“今晚魏漾也要进宫，万一若是发生什么事，请你帮我护着她点。”魏迁一本正经，却难掩父亲柔情。

　　“魏漾是我手下的人，你不说我也会看着的。”胡瑛说。

　　“好，那就先谢过胡将军。”魏迁朝她抱拳行了一礼道。
　　“不必客气。”胡瑛道。

　　受了魏迁的托付，胡瑛想到平日里魏漾总是在她面前抱怨，说她父亲总是看不上她，虽然她参军他没有阻止，但也从未说过支持，无论她做得如何出色也得不到肯定，她都不爱回家了。

　　胡瑛想，魏迁不对魏漾表示肯定，应该是担忧她的安危吧。

　　毕竟女子参军已是异类，若再上战场，还真是凶多吉少。

　　想到此，胡瑛有些迷茫起来，红妆营未来到底该如何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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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暗下来，今日宫灯上得早，天还没黑，宫里各处便挂上了各式精美灯笼。

　　百官进宫的身影络绎不绝。大家都笑意融融，为今日的佳节互送祝词。

　　顾薇止，魏漾，李雯和林芮四人到得宫门口便吸引了众多目光，李雯身子虽然不大好，但今日这般盛会难得，或许一生就此一次，她撑着伤也要来。

　　林芮一路照看着她，她的精神还不错。

　　进了宫门，内侍给每人分发灯笼，她们各得了一盏花灯，均觉得新奇。

　　顾薇止淡笑着举起花灯看，灯后走来一个人，在她面前停住了。她放下花灯一看，是魏浔。

　　魏浔接过内官递来的灯笼，是一盏白兔灯。

　　“别来无恙。”魏浔对顾薇止打招呼。

　　顾薇止对他盈盈一笑，灯光下，她的脸显得柔美又朦胧。

　　“要换吗？”魏浔把灯笼往她面前递。

　　顾薇止看向他，他还记得她喜欢兔子。

　　“好啊。”顾薇止笑着接过灯笼，把手里的荷花灯笼给了他。

　　魏浔嘴唇飞快勾了一下，但眨眼便看不见了。

　　顾薇止有些恍惚，抬头再看，他已经抬步走了。

　　顾薇止转身要走，身后靠上来一个人。

　　“中秋宴菊花酒也醉人，红妆营的姑娘还是少饮为妙。”

　　顾薇止转头一看，那人却已经融入了周边的人群里。她要仔细再看，魏漾在前面叫了她一声，她注意力一散，再分辨不出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