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皇后》度迢迢

77、第七十七章 遇刺

　　秋演开始前一日，为了鼓舞全营气势，胡瑛让李雯和周雪盈，郭金等人对阵，让周雪盈输给她们，让郭金让着她们。

　　最后李雯战胜了周雪盈，也打得郭金难以招架。大大鼓舞了李雯等八人和两千余名女兵的士气。
　　但是实际上，李雯根本打不过周雪盈。

　　李雯齐悦等八人跟着胡瑛特训了三个月，但周雪盈是从进营时就在胡瑛的指导下自觉特训，她实打实强负荷训练了近半年，而且这半年间，她几乎日日与郭金对招。

　　若是李雯再训练三个月，或许有可能打过她，但此时，她不可能打过周雪盈，更别说郭金。

　　顾薇止知道胡瑛骗了李雯她们，还没预料到会出现如此严重的后果。直到看见李雯受了重伤。

　　李雯在与杜骏对阵中或许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实力，对他猛攻，于是就被杜骏误伤了。

　　今日李雯立了大功，若是没有她最后佯装援军，没有她拖住杜骏，红方阵营赢不了。

　　然而对顾薇止来说，这胜利的代价有些大了。她对胡瑛的这些做法产生质疑，即便这场秋演输了，对她们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但胡瑛是主将，顾薇止说了几句后，没有得到胡瑛的回应，她也不好太过不给她面子，顾薇止便没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一起守在军医营房里等李雯醒来。

　　深夜，李雯终于醒了过来。她一睁眼便看见床头守着三个人，胡瑛和魏漾都在，还有顾薇止。

　　魏漾立刻出去找军医，顾薇止关切她到底如何，李雯扯出个苍白的笑说：“我没事。”

　　她说着要坐起来，用了下力又跌回床里。

　　“躺好别动。”胡瑛对她皱眉道。

　　见胡瑛终于开口说话，顾薇止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皱着眉，眼中似有责怪之意。

　　“将军，我……真的没事。”李雯道。
　　“我知道你死不了。”胡瑛冷冷道。

　　听到胡瑛如此回答，顾薇止又想叱她，却听李雯道：“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胡瑛柔和了语气。
　　“我不该逞能……”
　　“你今日逞能了？”

　　“我与杜骏交手两招就发现了不对劲，但我还是不服输，不知死活地跟他打……”李雯脸色苍白，眼睫微垂，似乎不敢面对胡瑛。

　　“可最终他死了，你还活着。”胡瑛看着她定定道。

　　李雯抬起头来，胡瑛继续说，“你今日非但没有错，还立了大功，而且你还活下来了，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真的吗？”李雯有些懵。她与杜骏打的时候，说没有掺杂个人恩怨是假的，最后那一脚，也是她故意不躲开，就为了抹掉他的脖子。

　　她冒进，争勇斗狠，按理说应该犯了将军的大忌，怎么还被夸了呢？

　　“你与杜骏相斗，虽然真是不知死活，但你心中想的是拖住他，赢得这场战斗，你是个好兵。”胡瑛笑道。

　　听她们二人对话，顾薇止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没想到胡瑛会如此带兵。

　　除了胡瑛这个异类，女兵天生战力不足，这是不容忽视的事实。男人没有死光的时候，女兵在军营里不可能作为军队的主力。女兵的优势在于她们可以把后勤事务，诸如粮草运输，诊治伤兵，烹饪食物等做得很好。

　　在顾薇止对红妆营的规划中，这些地方才是她们应该争着出头的地方，而不是为了冒尖而上战场杀敌。

　　若是把女兵往战场上放，便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以己之弱对彼之强，绝非明智之举。

　　胡瑛与李雯说完话，魏漾便带着军医来了，在这么多人面前，顾薇止没有提出自己的异议。

　　营中的军医也是女子，今晚来的这个叫孟唯，她们家世代行医，她的医术是跟着她的父亲学的。

　　红妆营的女兵少有受伤的，胡瑛有些怀疑她能否处理得过来，便凑过去帮忙。

　　魏漾和顾薇止站在床榻另一边，胡瑛和孟唯在一边。孟唯坐在凳子上为李雯诊脉，半晌后，取来药箱，说要为李雯换药。

　　孟唯让胡瑛帮着为李雯翻个身，胡瑛照做了，她轻手轻脚把李雯翻过来，将伤口那方朝上，见李雯皱了眉，她也感同身受似的放慢了呼吸。

　　就在她全心注意着李雯的时候，一阵凉风极快地从她左侧传来，她下意识要躲，但手里还扶着李雯，她只能微微侧身，扶住李雯的同时飞踹出一脚。

　　对面顾薇止和魏漾本凑在一起抬着李雯的一只手臂，忽见孟唯药箱前银光一闪，孟唯就飞了出去。

　　受了胡瑛全力一脚没有能站得起来的，但孟唯撞上柱子后，嘴里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竟还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是因为她功夫多么高强，而是胡瑛被她刺中了。

　　“谁派你来的？”胡瑛问。

　　孟唯脸色惨白，想说话却被血堵住了喉咙，她咳了几声，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脖子。

　　目睹如此死状，房中另外三人早已惊呆。门口等候多时的齐悦等人听到动静也冲了进来。

　　孟唯脖子上的血喷了丈远，她脸上也满是血迹，只半张脸可见，齐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

　　再过两日就是中秋夜宴，齐钦正在听礼部关于宴会的安排，听完他们的安排，他只加了一条。

　　“今年朕邀请的四名红妆营女兵都是天下女子的典范，把她们安排在离朕不远的地方。”

　　冯玉在礼册上浏览了片刻后说：“那，把她们安排在云台上，就要移出几位大臣。陛下看……”

　　见冯玉迟疑，齐钦知道他是不想做这个恶人，他干脆道：“把顾悠，刘珥，朱良，王武换了。”

　　冯玉拿笔记下，他迟疑片刻道：“前日老臣亲自上靖国公府去送帖子，靖国公还是称病不见，还说中秋夜宴怕是来不了，那，还设他的位置么？”

　　齐钦闻言心中冷笑了一声，顾岩一直在家养病到今日，连中秋夜宴都来不了，不知他到底是真病还是怕他当面问责，问掉了他的相位。

　　“靖国公病了这许久，朕也是颇为痛心。”齐钦笑道，“若是他来不了，就撤了他的位置吧。”

　　齐钦此言一出，冯玉浑身一震，按礼，若是肱股大臣无法参加中秋夜宴，是要为他们留位置的。

　　“就这么撤了，可要换别人坐？”冯玉壮着胆子问。

　　靖国公位分高，向来高居台中两排的首位。若是撤了他的位置，会有极其明显的空缺。冯玉不知陛下此举意味着什么，便有心暗示打听。

　　“朝中谁能坐国公的位置？”冯玉想打听圣意，齐钦只当不知，“日后他病好了，再给他加上就是了。”

　　冯玉见没猜中陛下的意思，也没趣，回了是就走了。

　　实际上齐钦只是想敲打靖国公一番，中秋夜宴之后，他应当就能明白他的意思。若他早日病愈前来受训还好，若是病仍旧迟迟不好，到那时他若成功拿下了户部和城防军，换了他又何妨。

　　与礼部议完事，亦是深夜，齐钦白日操劳了一整日，又是去看护国军对阵，又是谋划秘密行动，这会儿处理完杂事，他很快累了下来。

　　但想到胡瑛白日里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不由得勾唇笑了笑。

　　她成了最终的胜利者，他该给她什么赏赐才好呢？

　　齐钦想着，反正再过二日就是中秋，不如早点把她召回京，陪她过中秋好了。

　　于是，胡瑛刚过了惊魂一夜，第二日便收到齐钦的宣召，说要与她一起探讨兵法。

　　胡瑛却断然拒绝了。

　　“末将近来日夜奔波，操劳过度，形容不好，怕惊着了陛下，今日回不了京。待明日再进宫与陛下畅谈。”

　　胡瑛如此说，那前来宣召的内侍便也如此传话回去了。

　　齐钦听了此话，问内侍：“她脸色如何？”

　　“胡将军神情坚定，话语斩钉截铁，似乎……”内侍想了想，如实回答，“并没有什么大碍。”

　　听了回话，齐钦还是不放心，又派刘看山前去打探，这才知道胡瑛昨晚遭了行刺，还受了伤。

　　认识胡瑛这许久，千军万马，刀林箭雨里都过来了，他还从未见胡瑛受过伤，而这次她居然受伤了。想到他真的有可能失去胡瑛，齐钦的心口一空，仿佛凭空生了个无底洞，怎么也填补不了，还不断吸食他的力气。

　　“陛下不必担忧。胡瑛回话说她操劳过度，或许正是暗示此事。但她又精神抖擞地回话，便是让陛下宽心，她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刘看山道。

　　齐钦抬眼看他，想他的神情定是萎顿异常，才让刘看山看出了端倪。

　　“朕知道。”齐钦淡淡道。他想笑一笑，但是，他控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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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瑛确实许久没有受过伤了。哪怕当初与齐钦从几十丈高的瀑布上掉下来，她也毫发无损。

　　上一次受伤她也记不清了，好像是在河西关战场上，她为了救陆正云，遭了敌人一箭。

　　这次还没有那次伤得重。

　　孟唯是冲着她的后心口来的，她一侧，便从胸口过去了，只在左侧肋骨上划了道口子。口子深可见骨，但是没有触及要害，只是流的血有点多。

　　孟唯自尽以后，齐悦等人冲了进来，但她们都没什么作用，只是看着孟唯的血泊发愣，胡瑛捂着左肋，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涌出来，滴到了地上。

　　还是齐悦最先跑过来，让她坐下别动，然后她有条不紊地扯开她伤口处的衣服，要为她处理一下。

　　这片刻功夫，魏漾也反应了过来，她想跑出去叫军医，被顾薇止拉住了。

　　“此人正是军医，难保没有同伙，此时军中大夫皆不可用，去镇上请大夫。”顾薇止对她说。

　　魏漾答应下来急急跑了出去。

　　齐悦扯开了胡瑛的衣裳，看到那条口子，不由得抽了口气。

　　伤口约两寸长，口子大开着，很深，血肉模糊，而最深处还有些白色，她不敢去细想那是什么。

　　“把周雪盈叫来。”胡瑛呼吸平缓，坐着一动不动对她们道。

　　两个女兵同时冲了出去，很快周雪盈便赶到了。

　　今日她们打了胜仗，胡瑛下令今晚点篝火，烤羊，此时军中各处庆祝得差不多了，都回了营房准备歇息。

　　周雪盈进门，看到屋里境况，只愣怔了一呼吸，转头见胡瑛坐在一张床沿上，左侧肋上有一条大口子。

　　“去查一查她的背景，进军营后与哪些人来往密切。”胡瑛对周雪盈说。

　　胡瑛的脸色还好，说话平淡和缓，不像是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周雪盈稍微安下心来，走到齐悦身边，指导她应该如何按住伤口。

　　齐悦脸色比胡瑛还白，手下力道不足，按的位置也不很对，周雪盈转头一望，冯书虞自告奋勇走了上来。

　　周雪盈见几个姑娘都不很靠谱，皱着眉出去的，她叫了郭金和薛林来守着门外，以防再有人作乱。

　　胡瑛的伤口处理好后天都快亮了，她眯了一会儿，周雪盈便来向她汇报事情。

　　“孟唯确实是京城一家医馆的医女，她父亲和祖父都是大夫，她进军营也是家中同意了的。而且她进军营后，专心研究医术，与人来往不多。与她来往最多的一个姑娘说，她经常一个人坐在营房里发呆。”

　　“没有任何疑点？”胡瑛问。
　　“有。”周雪盈道，“进军营前，她频繁出入朝中一位权贵家中……”

　　周雪盈的话还未说完，门口有人高声说要见胡瑛。胡瑛让她先别说话，让门口的人先进来。

　　齐悦走进胡瑛的房间，朝她行了一礼后道：“我认识孟唯。”

　　齐悦的神色中带有些坚定的悲色，胡瑛和周雪盈对视一眼，胡瑛问周：“你方才说的权贵之家，是何处？”

　　“恭王府。”周雪盈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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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迢迢又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