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澄】风雪夜归人》阅尽人间客

7、冬雪深深迎新春

　　人一旦多了，连带着生机都多了起来，时间也是过得极快，转眼已是一月后。
　　十二月二十日，云梦江氏莲花坞——
　　江澄肩上的伤早些天便好了，而蓝家兄弟不同，尤其是蓝曦臣，那道十字伤口像被施了什么法术一般，愈合得极慢。蓝曦臣身体素质强悍，断胳膊断腿什么的——虽然走路拿东西还有些瘸瘸拐拐、颤颤巍巍，但好歹不碍着生活。哪跟前几天一样，整个人几近残废。
　　伤口不愈，蓝曦臣整个人的情况都时好时坏，江澄曾问过江霖，他体内的玄毒能否用灵气逐渐化开。江霖道不可，至少——近日不可。蓝曦臣五脏受损有些严重，受不起灵气的冲击。
　　江澄只得作罢。
　　一切有关蓝袍人的消息都被江澄加以封锁，门生来报，近日有多个仙家遭一蓝袍人袭击，甚至连清河聂氏的宗主都差点被暗杀。
　　难怪聂怀桑近期没有动作。
　　冬雪深深，临近年末，冬雪愈发连绵不绝起来。每日漫天飘着鹅毛大雪，落在已经枯败的荷枝上。云梦的天从未如此寒冷过，莲花坞大门外的湖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冬雪三寸深，寒冰一尺余。
　　寒风刺骨，吹得人遍体生寒。江澄站在莲花坞的大门前，身着莲青色斗篷，长发未绾，只简单的将一侧的长发挽在脑后，那张锐利而俊美的脸在雪白绒毛的映衬下多了两分柔和。
　　江澄要去购些药材。江家有伤患，而且不少，药材自然也废的快，蓝曦臣等人所需的药材今日已消耗告罄，他必须得去买药材。
　　药材向来都是他亲自去买，这种东西经他人之手他不放心。鬼知道蓝曦臣是怎么打听到他要出去的，非要跟着去。江澄已经很明确并且很不客气地表示了他是个伤患，等同于拖油瓶。蓝曦臣却表示总是劳烦江宗主他心里过意不去，帮个忙好了。
　　江澄也实在懒得与他争辩，便也随他去了。
　　“江宗主，抱歉，在下来迟了。”男人温润柔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江澄斜斜看他一眼，“嗯”了一声。
　　蓝曦臣身着白色锦袍，并非是蓝家宗主服。说来也是不太好意思让江澄操心这个，衣服嘛，怎么样都是个穿。
　　白色锦袍用银色丝线绣着精致的云纹滚边，在袖口和衣领处闪着白光。墨发半绾，玉冠束之；额间一条一指宽的云纹抹额，身披白色大氅，浑身上下无一不是闪光点。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江澄特地早些出门，药材采购处说远也不远，走路的话，最多半个时辰就到了。他出门买药大多都是走路去的，药材装在乾坤袋里，方便得很。但是现在多了个蓝曦臣，江澄就不得不多考虑一下，让弟子给备了一辆马车。江澄这辈子估计都没这么……精致地出过门。
　　说实话，一路上气氛着实有些尴尬。江澄不是那种会主动说话的人，最多蓝曦臣说两句他回一句，就这么沉沉闷闷地过去了。
　　蓝曦臣其实是受了金凌的请求才来的，他也清楚自己是个拖油瓶。但金凌请他帮忙买些过年用的东西——还有两天就过小年了，江澄是从来不会操心这个的。金凌也从未在莲花坞过过小年，只是除夕夜在这待过。能做些事儿帮忙，减轻一下负担，蓝曦臣是不会拒绝的。
　　回程路上——
　　“江宗主，我们是到了集市吗？”
　　江澄睁开眼睛，那双清湛的银紫色眸子看向他：“是。怎么，蓝宗主要买东西？”
　　蓝曦臣道：“是金小公子托在下买些新年须用的物品，江宗主能否陪在下走一趟？”
　　江澄略有些诧异，静静看了他片刻，终于屈了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扣了马车的窗沿，示意那人停下，道：“我与蓝宗主有事要办，你先回江家。”
　　“是，宗主。”
　　年关将至，集市上却更是热闹非凡了。行人摩肩接踵，小贩大声吆喝，商品琳琅满目，美食引人垂涎。
　　这些事蓝曦臣也是不曾仔细操持过的，也不知究竟要买什么，只是走了两步，便又悠悠地飘起雪来。
　　雪不大，却很冷。落在青年乌黑的发上，极是惹人注目。纯白的绒毛和雪花抹去了他的三分阴戾，多了几分文雅，惹来不少少女暗送秋波。
　　蓝曦臣见他一副不自然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江澄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蓝曦臣自乾坤袋中取了一把淡紫色的纸伞，撑开后走到他身侧，温声道：“下雪了。”
　　江澄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又道：“蓝宗主不是打算买东西吗，那就快点吧，江某还有事要办。”
　　蓝曦臣惭愧道：“说起来，在下从未置办过这些，可否请江公子指点一二？”
　　江澄的心情难得的明朗起来，蓝曦臣也知道顶着个宗主的身份不大方便，难得给了他一个好脸色，道：“灯笼。云梦的灯笼，很多都是花灯。”
　　蓝曦臣二人便在卖灯笼的摊子前站住了脚。
　　蓝曦臣挑了九瓣莲的。
　　说实在的，江澄不是很喜欢蓝曦臣这么喊他，实在是感觉非常显小，或者说，显得很幼稚。比如他喊金凌是“金小公子”，喊他是“江公子”，就特么有种他是金凌他哥的感觉……
　　着实是……
　　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