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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马家集三位后起之秀的幸福生活

      姜文化背着吉他,扛着被窝卷,刚刚来到马家集工作的时候,面的新的环境新的生活,觉得一点也不适应,穷乡僻壤的马家集最缺乏的就是夜生活,白天还好说,面对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来来往往的顾客,忙忙碌碌中也很充实,尤其是到了晚上,四周一片漆黑,整个马家集寂静的偶尔一声狗叫,也会得到邻家另一只狗兴奋地声援,这一点我也是深有体会的,因为我和姜文化是同一天离开德州供销学校,一起被分配到马家集,来支援这儿的社会主义建设。
      我是属猪的,姜文化是属狗的,但是他不会跟着叫,他独自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没有电视看,没有人和他说话,空闲的时候一个人就拿着本《辽宁青年》翻来翻去,翻累了便从墙上摘下那把红棉牌吉他坐在床边,细耳聆听它发出的美妙和弦,以此来消磨寂寞难耐的青春时光。
      偌大的供销社大院,从南到北好几百米远,大大小小十几个门市部,几乎没有和姜文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一个个老气横秋,没有丝毫的朝气和活力,所以姜文化懒得去别的门市部窜门,后来时间长了,在门市部迎来送往,认识的人渐渐多起来,再后来慧眼识英雄结识了防疫站的曹蛋蛋和理发店的马三菊。
      马家集位于冀鲁交界地,西边与河北省吴桥县连通着一条长约两华里的大桥,桥下就是有名的鬲津河,相传我们的祖先大禹曾在此治水,晚饭过后,我们几个喜欢结伴去大桥上散步,感受一脚跨两省的伟大。
      姜文化喜欢左手圈着曹蛋蛋的脖子,右手圈着我的脖子,昂首挺胸地走在马家集的大街上,姜文化有意抬高自己的地位就喊两边两边挂红旗,中间夹着个好主席,我就拆他的台,和他唱对台戏,说两边两边挂牌子,中间夹着个死孩子,往往我在这么说的时候,姜文化就会把我换到中间的位置来,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曹蛋蛋就在一边哈哈大笑。
      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傍晚在去大桥的路上,会遇到套着牛车卖西瓜的瓜农,我家前几年种过几亩地的西瓜,所以知道什么形状的瓜好吃,什么样的瓜是熟透了的,我翻来覆去像敲鼓一样挑着西瓜,西瓜挑好了,也过了称,但是谁来付这个西瓜钱呢?
      我们三个人便用“剪子包袱锤”来决定最终谁来付这个西瓜账,在这个简单的游戏中十次至少有八次都是以曹蛋蛋的失败而告终,曹蛋蛋这个人有时也挺实在的,输了一点也不耍赖,对此他心服口服,因为愿赌服输呢,在这一点上便和打扑克的他有质的区别,曹蛋蛋往往摆出一副豪情万丈地样子,说钱是孬种,越花越勇,钱是王八蛋,花完再去赚,还说花掉那是钱,剩下的那叫纸,死了以后那叫遗产!
      而我则有自己不同的看法,我认为我们三个人之中,就曹蛋蛋自己不是挣死工资的人,腰包里有几个活泛钱,显然是财大气粗哩。
      这个事情输了,曹蛋蛋便会从别处赚点便宜弥补上,因为他可不是一个甘于吃亏的人呢,一天到晚不捡点便宜心里都难受的很,他溜溜达达地走在路上经常调戏那些不很漂亮,但多多少少有点姿色的女孩子,有一次曹蛋蛋看见有一个河北那边的女孩子,骑着单车翘着兰花指,正从山东往河北那边骑,后车架上还帯了些绣花的台布,为了骗取人家女孩的回眸,曹蛋蛋就会用手指着人家大声说,哎呀!你看看你后车胎都没气了,怎么还骑呢?
      人家女孩慌忙捏住车闸,下车后用手按了按前后车胎见没事,心里知道遭到戏弄了,回过头来甩给曹蛋蛋一个老大的白眼,在与曹蛋蛋四目相对的时候,他趁机偷偷回了那女孩子一个不怀好意的飞眼,女孩嘴里嘟嘟囔囔,吐出的话肯定不好听,回过头来重又骑上自行车走了,曹蛋蛋把食指和中指弯曲,放入口腔中使劲奉送了一个流氓哨给人家姑娘送行。
      除此以外,曹蛋蛋还是个自来熟,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假话听起来比真话更像真话,像在庄稼棵上栽的一样鲜活鲜活的,我一直就觉着曹蛋蛋和别人不太一样。
      如果举例说明的话,我们可以去想像这样一个场景:在一个暖意洋洋的早晨,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三三两两地穿起了裙子,艳丽轻柔的纱巾在晨风中飘飘荡荡,曹蛋蛋双手插在裤兜里,拖着懒散的步子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他看女孩子的眼神和正常人是不大一样的,他会去看女人裹在裙子里面的两片丰臀很夸张地扭来扭去,眼睛像苍蝇那样盯在人家那饱满的肥臀上,见了不认识的女孩子,只要是有几分姿色的也要装做老相识一样热情地走过去打个招呼,熟悉的程度好像认识很多年了,往往把人家给弄得一愣一愣的,见曹蛋蛋这么热情,女孩子也有些尴尬,人家想破了脑壳,依然想不起来他是谁?我敢肯定那个女孩子对曹蛋蛋一定没什么印象,以前根本就没打过交道嘛。
      女孩歪着头,流露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假如要进一步询问时,曹蛋蛋会挺起胸脯,摆出一副责怪的样子,说你这个人怎么会这样?几年不见眼光高了,就不认识亲戚了?
      人家姑娘翻箱倒柜将舅家姨家姑姥姥家的亲戚都翻楞出来,也没猜出和他有八竿子拨拉不着的亲戚来呢,完全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末了,曹蛋蛋还得解疑答惑,一本正经地告诉人家说你忘了?你姥姥她外甥闺女还是我哥的兄弟媳妇呢,人家走后,他会不怀好意地捂着嘴嘿嘿傻笑,这个事情往往能把姜文化和我的眼泪给笑出来。
      曹蛋蛋的这种精神,既不随他妈更不随他爸,他爸老实巴交,三脚也踹不出个屁来。他妈叫他爸去收破烂吧,哪里没人他去哪吆喝,叫他去卖果子吧,碰见一个卸煤球的说卖果子的,等我一会,卸完煤球就买,他就一直在那等到人家卸完了,人家卸完了也到晌午了,等这么半天也就买了他一斤,叫他去集上换挂面吧,说好斤半麦子换一斤挂面,到集上就抢了,它斤半挂面,一斤麦子换得。
      曹蛋蛋是个从小有人生没人养的家伙,饥一顿饱一顿地过日子,他们家孩子多,衣服少,嘴巴多,粮食少,褥子被子自始至终就一床,看形势很有点添人添口不添被的意思,为了睡觉钻被窝的速度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脱完衣服之后,曹蛋蛋他爸就担当裁判,全权负责把持灯绳,从而来保持一种所谓的公平,拉灯绳的同时扯着喉咙高声叫喊:一,二,三,往里钻,钻的慢的就露半边!
      曹蛋蛋的姑姑在我的村子里做媳妇,所以我有些知根知底,这些事情也都是我背地里告诉姜文化的。
      姜文化是一个比较顽皮的人,走在路上,一直在踢一块桃核大小的石子,他把小石子狠狠地踢到前面,等走过去的时候,再把它往前面踢,颇有一番锲而不舍的精神,河岸两旁静悄悄的没个人影,桥下的水哗哗地向东流淌着,一路奔跑着去和大海约会,演绎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迈。
      我呢一边走,一边计算经过多少桥护栏的立柱,这个立柱是每隔两米一个,我一般会在数到第二百个左右时,拇指和食指一错位,打一个响指,然后折返。
      溜达累了,我们三位马家集的后起之秀,便相约一起去马三菊的理发店听录音机唱歌搞些娱乐活动,从而丰富一下枯燥无味的业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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