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频》州渔

33、第三十三章 荒野求生

　　维四静静地站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前，看眼前缓缓漂移的云雾，想像底下热闹的街道。这条街道已经很熟悉了，就像现在这样完全看不见，也能随时在眼前浮现出街边不同于九十年、一百二十年前，更不同于四百多年前的变形材料打造的休闲椅。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几乎每天，维四都要在这些休闲椅上坐一坐，然后想起那两次在街边的休闲椅上醒过来，看到不同世界的情形，再不可避免地想起遇到任科的点点滴滴。任科他也有被传送到街道上的时候的吧？维四不是很肯定，但还是隐隐期待着也许某一天，某一时，某一刻，他又能迎面走来，遇到自己，于是，就有了这么个习惯——每天一有空闲，就走在街上，走在陌生的人群里，渺茫地期待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从回来那刻到现在，正好一年了。乔明启说这次的时空传送有百分百的把握也不能说错——地点实验室，时间是乔明启传回去那一天——准确率百分之百了，然而这只是对维四来说的，跟任科没有关系。任科不见了，维四这一年都在找他！
　　一个人遗失在人群里就好比是一粒沙落进了沙漠，找人的绝望就是沙漠里找一粒沙，真真看不到一丝希望。维四一个普通人，用不上国家的力量，也不敢用媒体的力量，怕找到任科，又害他再次成为实验品。剩下的方法就只有每天关注国内外各种奇闻异事，看有没有哪里突然多出一个人的这种，然而并没有。在无奈而焦灼的思考中，维四突然转变了想法：自己是无法公开地去找任科，但任科是可以来找自己的，让自己变得更容易被找到，应该是个好方法。要让自己容易被找到，那就要扩大知名度。维四一反以往淡泊的姿态，开始主动向导师申请课题研究，三四个课题一起也不嫌多，每天吃住在实验室，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只要有研讨会名额也决不放过。好在，导师对维四的资质与才华本来就很欣赏，对于他的积极上进大为赞赏，倒是把几个月前那不务正业的印象洗刷得一干二净后，给予了很多提携。回顾一年来，维四的名字在学术期刊和研讨会新闻中也被刊载提及了几次，有心人如果去查，总该找到一些信息了，算是达成了目的。
　　然而，任科也没有找来。维四刚开始不愿想，现在也不免要想，也许人就没有过来，也许是去了不同的时空。但是怎么能这样呢？说好的绑定的不是？说好的可以一起的不是……
　　怎么能这样？任科愤愤地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早在传送后一个小时内，刚刚摆脱一群野猴的纠缠，逃到了林地边缘，看见了深邃无边的海平面……
　　问：二十二世纪，如果有人流落在一荒岛上，怎么办？
　　答：不用紧张。追踪定位芯片的使用正处于泛滥的状态，很多产品生产销售厂家为了可以了解自家产品的使用分布情况及群体，都或公开或私下地放置了定位芯片，只要你随身带着物件，如一本书，一个包，甚至穿着的衣服鞋袜，只要你的亲人二十四小时后报了警，提供一些信息，几乎随时可以定位到你，并安排快捷营救。所以不用紧张，不用担心，坚持一下下就好。
　　但是摊到任科身上，显然不是坚持一下下就好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意外——满身都是古董装备加没有人会为他报失踪（本来就是多出来的QAQ）的意外。
　　问：那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救唄。
　　找安身的山洞，找水取火，捕食烧汤，好在这不是寸草不生的绝地，有山有林，海岸线走一圈要十多天，除了没有人烟，物资丰饶，风景宜人，对于乱世打过战，意外遭过贫的任科同志来说，生存毫无压力，没几天后就混得风生水起，连岛上唯一的几只灵长类——猴子，都利用熟食为饵训练成了虾兵蟹将，可以安排着简单地放个哨了，上树摘个野果什么的。
　　接下来就是求救了，古代的放狼烟最简单，挖个坑埋上炭火，盖一层湿土慢慢烧着，几乎就不用管了。现代的SOS或者HELP任科也是知道的，这个就比较麻烦了，关键是要醒目。沙滩上地盘够大，划出来也不费事，麻烦的是一天涨一次潮，就每天都要重来一遍。任科折腾了个把月后，终于烦了，把主意打到岛上山形颇为圆润的唯一一座小山上。这座小山顶是一片光溜溜的岩石面，差不多一个操场的大小，形状也一样椭圆形的，高空看下来应该像个O，任科把边缘长的参次不齐的灌木杂草稍微清理了一下，让边缘看起来更明显一些。之后就想在O的两侧埋出S形的两道烟柱。这可是个巨大的工程，但可以一劳永逸。为了组成完整的两个字母，预算需要挖十六个烟坑，但费时费力的不是挖坑造烟，而是定位。任科山上山下跑了四五趟后，总算是定位好了一边的八个位置，开挖。
　　等任科站在光溜溜的山顶，欣赏自创的蜿蜒四五公里的8根组成S形的大烟柱的时候，在这个岛上呆的时间已经有四个月了。未来无法预料，眼前的工作目标却是明确的：另外一边的八根烟柱。任科认命地拍拍手准备继续开工建设时，隐约听见了一阵轰鸣声传来，循声极目远眺，先是看见了海天相接处出现一个运动的黑点，随着声音越来越大，黑点越来越近，任科呆呆地看着一架直升机轰轰轰挨着头顶飞过，降落在了身后平坦的沙滩上。
　　等到任科连滚带爬冲下山靠近直升机后，马上被三个白皮肤，蓝眼睛，浅色头发，高矮不一的外国友人围观了。可惜双方语言不通，纵是心里有千般疑惑，比比划划半天，还是一头雾水。最后外国朋友指指直升机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座位，任科立马点头，迫不及待地爬上去坐好。直升机起飞，很快把小岛和空中看颇为醒目的八根烟柱抛在了下面，迅速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