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频》州渔

32、第三十二章 送你们一起去未来

　　然而习惯的力量也是可怕的。
　　时光流转短短一个月就治愈了任科的焦虑症，不仅习惯了一眼看见家里空荡荡的客厅、卧室和阳台，和突然动起来的物件，甚而进化出了动物般敏锐的感知力——可以看不见也能准确感知到维四的所在。即时性和准确度非常可靠，甚至让维四觉得任科是不是能看见自己了，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维四还是安心地享受起了由此而来的方便：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沙发上熟睡，不用担心被任科一屁股压在下面；也可以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入睡，每次任科回来，总会第一时间把他移到床上去继续睡；人多的地方维四也不乐意去，但开上车，两人还是时不时可以到偏僻的景点、原野、度假村去逛逛，也不用担心被任科遗落在半道上这种事。
　　“阿四，你这慢吞吞的总算好了。”任科对着面前的空气抱怨。
　　“嗯，也不急，迟到一点点挺好，省得你一个人坐着自言自语。”任科的左胳膊一沉，是维四拉了一把，支撑着弯腰换了鞋。
　　这是要出门去应乔明启的约——晚饭加好好聊一聊。说起来大家是特殊关系的朋友，心里彼此有关心但毕竟不方便多联系，将近一年时光一晃而过，这还是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
　　乔明启已准时等候在预定的一家小餐馆里，占着靠窗靠里的一处卡座，古色镂空屏风装饰隔断，略偏私密的环境正适合他们的会面。看见任科走过来，先拉开靠里的软座，再坐在了靠外的软座上，明白维四已坐里面。
　　“实验有了进步。”等几样精致的小菜一样上齐时，乔明启跟任科还有面前有规律地往空中飘的茶杯说完了这一年来他这边的情况。林教授一直没有回来，虽然在乔明启的争取下当天晚上就开启了回收程序，且每天都运行一次直到现在。这是个让人悲伤的结果，任科大度地表示了希望林教授还能有幸平安归来。虽然林教授不在，但乔明启本身已能操作整个实验，且军方也有这方面的人才，甚至还有一些相应的独立研究成果可以相互对照，所以，
　　“目前的技术已成熟到可以有把握传送你们回古代或未来，但是——”
　　“两人只能一起。”
　　“任科的传送代码信息按我们的确定，我没有让其他人知道，只留了一份备份。但维四是没有任何传送信息记录的”
　　“上个月，我用更新换代的解析程序试着解读任科的代码信息，发现其中一组附加代码，应该与维四相关。”
　　“可以加一点绑定后两人一起传送，回古代或者未来可以选择，成功率目前已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说完后，三人默契地吃饭，任科开始跟乔明启吹嘘和维四一起成事不费吹灰之力，甩其他同事好几条街的侦探工作成就，说着说着就开始讲自己可以随时感知到维四的本领，并沾沾自喜。乔明启看着眼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挟着菜飘的筷子，由衷的感慨真不错真不错——每天现实版的鬼吹灯有人习惯并甘之如饴，值得佩服。
　　“有决定后打我电话就行，多久随意。”乔明启走以前善意交代——这是个艰难的抉择，需要给他们时间统一意见。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复杂。
　　任科领着维四上车，开回家，两人进了门，维四还在摸拖鞋来换，任科已迫不及待地表态，
　　“阿四，我们去未来，回你的时代去。”
　　维四僵住了，一手抓着拖鞋都不知道穿了，“你愿意去我那边？不回去了？”
　　“嗯嗯，我愿意啊。你看，我一次都没去过你们那边，其实挺想去看看的。上次离开的时候，我那边的事情我们不是都安排好了嘛，回去蛮多余的，而且上次你不是担心蝴蝶效应吗？如果是我去你那边，一个古人也翻不起什么波澜，可以自由折腾也不用担心了。何况，在一起就好，去哪边其实都没关系，只是去未来似乎更好一点。”
　　是这样啊，听起来还很有道理。维四抛下拖鞋穿上，也抛下一路的纠结，既然不能分开也不愿分开，那确实去哪都一样。
　　“哦？已经决定好了吗？那好，就定在一周后吧……是的，我想去那边后，维四就会恢复。”当晚就接到任科电话的乔明启诧异了一下也就不在意了，总之确定了就好。
　　确定只剩一周的时间后，对现世依依不舍之情油然而生，连维四都不例外，连着好几天都认认真真亲自去挑选食材（前面说过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肯去超市的），不厌其烦地做了一顿又一顿大餐。任科正经去辞了职，被老板恳切地挽留，被同事热烈地欢送。最后的时间两人在家里默默等待，把房屋钥匙打了个小包裹，快递给原主人。
　　“不用太担心，维四那个时空我传过去过一次，留有信息码。按现在的技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实现准确传送。”
　　“……物资投送？□□？这个——，可是未来的东西我们也没有啊！”正在一边电话临别交代一边做最后一遍程序调试的乔明启一下子被任科的要求噎到。
　　很实际的好嘛，到了未来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一穷二白的开始很难啊！头痛。任科正经地抗议。
　　“有我呢。”维四赶紧安慰。放心，到了那边全部我搞定，我的地盘嘛。
　　“……”任科更加不爽。
　　但是，事已至此，一切都已既定，也没有人真的要反悔，乔明启十指翻飞，输入熟记于心的一串代码，轻轻按下运行确认键，“再见，朋友！”
　　九十载时光，倏然而过，蔚蓝的苍穹下，穿云的高楼大厦矗立于世代更迭的广阔大地，都市川流不息的人群依旧穿梭于街道楼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