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频》州渔

34、第三十四章 相遇

　　任科一路看着脚下，估摸着有四五个小时，茫茫的蔚蓝海面才到了尽头，到了陆地上空，很快直升机降落在一幢摩天大楼的屋顶停机坪上——这是真正的摩天大楼，任科看着远处飘荡在脚下的一团云朵，恍如梦中。不，做梦应该也做不到这个情景，就算以前就听到乔明启讲起过。
　　几个人一起进了电梯，电梯的速度与以前坐过的显然有不同，总之一忽儿就到了，任科也没搞明白下了几楼，跟着别人出来后，就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的办公室里。那里本有两个人在，一看就是同一个国籍的外国友人，跟进来的三个人说了一通之后，其中一个人拿出一个手机一样的小仪器，示意任科说话。随后，任科就激动地听到了仪器里传出来熟悉的母语。
　　“你好！朋友。”
　　你好！你好！大家都好！请先告诉我这里是地球？是几几年？
　　任科很快得到了答案，放下了一多半的心事。虽然自己被甩到了偏远小岛上，但时空还是对的，那么阿四，你也是在这里的吧？这就好，我们还是在一起的！
　　能沟通后有些事情很快就清楚了。这个直升机小队是个地质科考队，此次出动是检测卫星上发现一处无人小岛上有逐渐增加的烟雾产生，有人提出是否为火山喷发预兆。刚好有一科研课题里需要观测火山喷发数据，就派出了科考队。任科对于烟柱引发的意外效果很是满意，真是意外之喜啊。
　　任科的身份自然不会直说，只说是自己估计遭遇海难了，醒过来就在岛上，而且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包括自己的姓名，身份，年龄，哪里人，职业，亲人……全部没有印像。科考队自然不管这个事，客气地邀请任科吃了一顿工作餐，并提供了一套衣物让他洗漱沐浴后，就带他去了警察署，交代完情况后就没他们什么事了。接手的警官们对任科的身份就要慎重得多了。先是好几遍的盘问，再是全面的身体检查，最后把任科送到收容所里暂住不许随意离开，估计是需要各方面查资料。自然除了发现此人身体健康，警察署最终是查不出什么来的。但任科还是被要求在收容所呆了一整月，其间除了被带去警察署问话几次，一次门都不能出。
　　一个月后，任科被移交给了领事馆安排遣返——因为唯一可以确定的信息是根据语言判定的国籍，然后任科本人也强烈要求回国。
　　遣返的安排很顺利，十来天后，任科就踏上了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所谓天还是那片天，地上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接手任科的派出所开始排查失踪人口，试图找出任科的身份信息。这注定是要失败的，但这失败在公安系统内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因为这个时代，人人从一出生，就有详细的身份信息记录程序，从指纹、掌纹、各种纹到基因图谱都应该在案，一个大活人在眼前，却查不出任何对应信息，这个事情太久太久没有发生了。于是任科逗留在派出所一呆又是一个月，其间对他的身份有来自各个部门的各种匪夷所思的猜测——从荒岛孤儿到隐世民族，再到豪门私生子……任科面对各种盘问探听闲聊，一律睁大无辜双眼表示——对不起，我失忆了，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很可怜！
　　因为查不到身份，任科的安置就成了大难题。虽然疑虑重重，但人也不能关吧，再者说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受害者。放了吧，也不成，人没有身份，这怎么说？无奈中，任科在派出所又逗留了一个多月，其间无所事事，就跟着派出所的同志出出外勤，帮着处理各种杂事。这一来二去的，以前的军队管理才能不知不觉就发挥了，领着一班小年轻每天把外勤事务办得干干净净的，就没有一个不服管的。某天，派出所所长把他叫去，拍了一张带照片的卡片和一张工作证在他面前，
　　“你这情况上头指示了——先给你补个身份，然后就留在派出所当个干事吧，也算是在监管之下了。”
　　任科急忙表示挺好挺好，感谢组织安排，一边美滋滋揣起写着任科名字的身份证和工作证——这一回的假证办得真不容易，但好歹是搞定了。
　　此后任科开始认真经营派出所基层干事的正常生活。这回首一看，八九个月过去了，任科对维四的挂念是一日强过一日。但也只能克制着——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还在别人的关注下，绝不能冒冒失失地把维四扯进他“失忆的”过往。
　　某一天非常正常的日子，任科吃完晚饭在活动室里看电视，一般要从新闻联播一直看到十一点的晚间新闻。这时的电视屏都是整面墙的，画面清晰艳丽，看起来很舒服，不过随身媒体设备太方便了，就算是政府机构的职工活动室，专门跑来看电视的人也寥寥无几了，任科是唯一每天来此报到的，原因无它，就是只有他还没有任何一件随身件而已，所以，除了看电视和看书，那就没有其它消遣了不是。但是这一天特殊了，看完新闻后，任科就激动地回了房间，一个人开心得团团转，什么也不想干，连觉都不想睡了，脑海里就是新闻里短短十来秒的一段画面，是一段国际学术研讨会的新闻内容，里面有维四，默默地跟在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学者身后入场。快要两年没见着了啊，维四你这个小模样，看了太让人欢喜了！
　　任科按捺不住了，花光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堆精美的旅行杂志回来跟所长显摆。
　　“一看到这些我就特有感觉，控制不住想买。我觉得我有可能是个旅行家。”任科故作苦恼地叹息花光的工资。
　　“……”很有可能，而且还是那种作死不要命的，要不然怎么就把自己弄丢到大洋孤岛上了呢？所长很认同。于是乎，在任科提出想利用节假日出门旅游寻找记忆时，所长赞同地帮忙打了报告报批。
　　任科在地图上画出一个个景点和一座座城市，一有节假日就开始远远近近地跑，一回来就到处和人说旅行遇到的各种人和事，表现出狂热的旅游兴趣和无比享受的心态。不久后，还在监控他的组织就得出了一个几乎确定的结论：这个人也许不能用语言来确定国籍，很有可能是个来自其它国家的狂热旅游人士，只是精通本国语言，而失忆后恰好记得。很合理的推测，也是不太让国家机构有兴趣再去进一步求证的推测。
　　而任科的目的达到了，他一步步不着痕迹地走进了维四所在的城市，在一幢高耸入云的试验大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随意地逛着一间间店铺、商场，流连于街边小小的街景。于是，维四在忧伤地感叹完“已经一年了啊！”的第二天黄昏，茫然地本着习惯穿行在熙攘地人群中时，蓦然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一张朝思暮想的面孔，左顾右盼地直直冲自己而来，很不小心地撞得自己一个趔趄，心神不定间一屁股坐倒在地，手里的一杯饮料和一部手机啪嗒嗒摔了个彻底。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没注意啊！”
　　“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都赔你，不要急。”
　　“嗨，认识一下吧，小帅哥。我叫任科，你呢？”维四红着眼睛，狠狠瞪着开心地眨眼的任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