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频》州渔

24、第二十四章 第二只蝴蝶

　　维妲己回营后引起新一波议论，而且颇有越发沸沸扬扬的势头，这自然是因为任纣王在出发前忍不住向几个关系老铁的将领亲卫透露了一点看好吧，这人这一趟后就让你们刮目相看的一些意思，没想到结果是维四反对，任科灰溜溜被打了脸，面对一众求解惑的眼神只能呵呵呵，那针对维四的意见无可避免地滚雪球般瞬间大了。
　　维四自那天回来后就很愁，觉得大事不妙。任科看他苦恼也很无奈，道理他也懂，回来的路上维四说的实验将被管控禁止也容易明白，可是——
　　“阿四，这些离我太遥远了，而我只能管我面对的。上次穿回来的时候，时间是现在的一年后，我带他们打决战，最后败了，五万人马被人打得七零八落，尸横遍野，国土沦丧，百姓被屠戮……然后我穿过去，现在又回来了，我必须做点什么——我不能眼睁睁地等着一年后既定的结局，在明明可以改变的情况下！”
　　……那确实不能。维四开始左右为难——一边是蝴蝶效应，一边是人之常情。
　　任科太忙了，到处都有人“岳将军——”“岳将军——”地叫着找他拿主意，但还是尽量在饭点回到帐里陪陪维四，吃他的小灶。维四也不能一天天地窝在帐篷里不腻，开始前后脚地跟着任科在军营里溜达，只是溜达得越发忧愁。这刚晃过一大队操练红矛枪的方阵，就看见一小队端着长枪练匍匐前进和瞄准的，再绕过去，迎面竖了一堵三四米高的墙，一队穿轻甲的士兵一人拉着一根长绳，双手装备露指防滑粗布手套——在练攀爬和索降。
　　亲自摸索兼指导的任科一蹬一荡地跳下来，走到他身边，
　　“这个方法有用，可以顶替云梯，来个出其不意。”
　　——好想法！维四心里默默认同。
　　某一日，维四穷极无聊，看到一辆刚要出发去附近小镇采办的马车，就随便地乘上，出去逛一逛。负责采办的主事是个看上去很精明的中年文士，带着两个新兵当助手，看维四上车都侧目而视，不敢他言——任纣王是发过淫威的，就为了强调维妲己享有任意行事的特权。
　　小镇距离十里路，不远。马儿嘚嘚地跑，车子哐哐地颠，晃得人整个晕乎乎的，维四下车时觉得屁股痛，胳膊痛，浑身都痛。同车三人也被颠得够呛，但好歹比维四要习惯，看着维四煞白的小脸，幸灾乐祸都明晃晃摆在脸上。再一起回去的时候再次欣赏到维四痛苦难言的惨样，鄙视嘲笑兴奋都不掩饰了，一路莫名欢快。
　　维四一下车就径直去找了任科，
　　“你们这个车要改一改，这一动就咣啷啷的动静，坐人受罪，对敌自废。”
　　“造橡胶轮？橡胶树在南方，太远了。”任科自然也知道轮胎的好处。
　　“不必，还有其它选择。”维四心里有谱——材料学可是我的菜啊，
　　“车箱倒是就装弹簧减震简单。”
　　任科一点不耽搁地上马，捎上维四，第二次带去了大烟囱土房子，再次扔给了小郭，打马而回。
　　这次维四留下了，三言两语后，发现壮壮实实就一个大兵样的小郭，内里隐藏着工程师的魂。两人一言即合，没黑没白，废寝忘食地忙活了六七天后，一辆脱胎换骨的马车傲然停驻在土房前的空旷平地上，围观群众挤了一堆。小郭一直趴在一只车轮上，一副我要跪舔万万遍的架势，嘴里一再叨叨：“就这车轮，简直了啊！看钢圈上这层胎，弹性十足，不怕石子，不怕尖锥，跑起来悄咪咪的。嘿，你们都看见了，这就是那么几种常见材料整出来的啊，可神了。”
　　维四挤过人群，把跪地的小郭一起扯进车箱，“跑一跑试试吧。”
　　小郭兴奋地指挥群众动手，“来来来——，驾马，驾马，走喽——”
　　马车顺路往不远处的军营慢慢跑去，车轮碾过起伏的路面，只闻嘚嘚的马蹄声，车厢四角与车驾卯接的四截粗短弹簧微微伸缩，消减了震感，维四稳稳地歪坐在一侧车座上，斜靠着车箱壁头一点一点地睡着，入了怪梦，梦里就见两只蝴蝶，可着劲地扇翅膀，扇得那个欢实……
　　车到军营后，围观群众多了数倍，又是好一番热闹。小郭工程师瞪着熬通红的两只兔眼，状似癫狂，一遍又一遍地介绍这辆车的特别之处，尤其要强调一层软胎材料的神奇之处，最后必定要说一句：“你说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做出来的？那要去问维师傅啊，太厉害了！我看他弄，看了一个整，也还是不会啊。”
　　众将士真的是有心抓来维妲己问个明白的，但是不可能，车一到，人就被将军抱走了，放到军帐里护起来了。另外还有一点，将军总是对的，这人确实是个厉害的，那么，似乎，也许，就不该再背后叫他妲己了吧？
　　刚刚被正了名的维四一发不可收拾，形象日益高大起来，到处有人喊着“维师傅——维师傅——”地找他拿主意。
　　“冬天存不了新鲜蔬菜？存不了可以种啊”
　　十天半个月过去，有一排排叫大棚的东西盖了起来，阳光透过一层透明的膜晒进去。一群大兵趁着训练的间隙钻进去，乐呵呵地看土里萌出的细碎嫩牙。
　　维四抱着一笔记本（新装订的古代简易版），到大棚里取个暖顺便记录点种植心得体会，一看人人都往大棚里逛，那肯定不能爽。
　　“都干什么呢？踩踩踩的，还想不想吃新鲜蔬菜了？”
　　一群人说着“要的要的——”“走走走——”，嘻嘻哈哈地被赶走了，就剩一将军，主动帮着赶人后自己趁机就留下了，还手贱地去戳那透明的膜，被维四毫不留情地拍了手背。
　　“阿四，这个材料是塑料吧？”
　　“不算吧，塑料那种材料对环境有害，后来改良过多次后剔除了缺点保留了优点，为了区分，也不再叫塑料了。”
　　任科本来想趁机再确认下维四的心意，如果他还有纠结，那就不必勉强做这些事，但是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三队人两两个抬了一桶水进来，一看见维四眼睛就亮了，迫不及待地围过去，顺便三两下把自家将军挤得一个趔趄，不得不退了开去，还差点踩了菜苗。
　　“维师傅，我们正找您呢！这地太沙了，留不住水，这浇不过来啊。”
　　“哦哦，这好办，走走，我们找找合用材料去。”
　　维四随着兴高采烈的几个人往外走，走过任科边上的时候突然站住，说了一句话：“任科，我想通了，蝴蝶它就是要扇翅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