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频》州渔

21、第二十一章 你若安好

　　约好了乔明启一会去就开始操作，而时间差的设想还不明确，更不肯定，保险起见，维四和任科也不出门了——其实两人昨天就不约而同请了假了，任科是心神不宁，无心工作，维四也许是意识到了决定就在昨晚。
　　等待的时间有点难熬，维四还能继续写笔记，任科已经知会绕圈了，绕的中心还是维四，注目的焦点也是维四，几乎不敢眨眼。维四被绕得烦了，皱眉说：“任科，你再紧张也没用，不如坐下喝——”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任科不再绕圈了，注目的地方时空气，是留有余温的椅面。
　　这里是一九八一年十一月十九日早上九点，南方一座小城市里，一幢在当时非常时髦的小洋楼的顶楼，一半露台上几盆花草清风中摇曳，另一半出租的小套间内，餐桌边拉开一把椅子，却摆了两杯茶，茶有余温人已远，屋内人已不在……
　　“维四，我想你一开始就明白我的要求，术业有专攻，贪多嚼不烂。既然选了我这个学科，就不要整其它乱七八糟的！”沈教授啪地甩下手里捏着的《人类时空穿梭研究简史》和《活体时空穿梭理论》，看了看低头老实挨训的维四，又瞪了一眼边上惊若寒蝉的乔明启——意思是我乖乖的好徒弟都是你带坏了——气冲冲地走了。
　　“呼——跟我们林教授的脾气一样一样的……”乔明启在一边松气一边用一副我也是时常被导师荼毒的同情表情看维四。
　　维四平静地把教授砸书砸乱的桌面收拾规整，坐下想继续把今天的实验数据分析出个大概来，但是几分钟后，确定自己今天是必定无所作为了——记录的数据有错漏？原先的分析方向有没有证实？新的方向有没有显现？一片不确定的问号在脑海里沉沉浮浮。
　　维四揉着眉心，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刚刚导师发火说的话其实他真的很认同，一心二用对研究工作者来说是大忌，实验也好，分析也好，没有百分之百的专注只能是一塌糊涂，就像他现在这样的状况。这一年多来，辜负了导师很多，维四感到内疚——他把导师很器重的、做实验做分析严谨细致、一丝不苟的维四弄丢了。但是，他也控制不了，要怪只能怪这个事情它太不可理喻，太不科学了。
　　原本维四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实验台，感受到高科技的记忆型座椅，查清楚日历时间，确定自己回到了本源的时空，而且小时后自己还在远处没有发生回穿后，心里是高兴的：看来这次的计划是成功了，任科应该也回到他的本源地，不用再经历莫名奇妙的事情了。
　　三天，维四迅速让自己回复到宿舍，食堂，实验楼，图书馆，四点一线的传统研究生生活，一门心思地扑在科研实验上，把之前那一段记忆压缩成一段淡淡的回忆，好好封存在心底——让一切复原吧，只愿你安好。
　　然而，第四天的清晨，当维四推开实验室的门，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一脸惊奇地扒着落地窗看漂浮的云朵时，本就还没有贴牢固的封条刺啦被风吹落。“维四？怎么是你啊？”当时乔明启回头一句话，震落了维四手上一叠资料，文件夹、书、纸散了一地。维四回神后第一件事是冲过去揪了乔明启的衣领，“说，怎么回事？任科他怎么样了？”
　　乔明启后来多次抱怨维四那天手劲太大，“维四，你当时简直了！我真的没想到一贯温和的你会这样——把我脖子都拽扭了，眼睛通红，恶狠狠地要吃人那。可是我真是太冤了！”
　　是的，乔明启一再保证他没有做多余的事。按他们商定的结果，乔明启要做两件事，一是任科最近一次的穿越实验修改时间参数后运行：理想的状态是维四和任科都能回到本源时空——按维四的结果看，实验是成功了；二是阻止半年内再次启动任科实验——按时间轴推算，研究所半年，三百年前的任科就过了一百五十年，人以归了尘土，实验也就结束了——这个现在不可控了，因为运行时间结束的一瞬间，乔明启就出现在了这里！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维四只问出口了一次。
　　“我也糊涂啊。如果我是到了任科那边，还好理解——毕竟刚开始我就是跟着他穿的，但是你这边是怎么一回事？维四，原来你是九十年后的人啊？那你和任科是怎么一回事，跟我说说呗？”乔明启解释这些的时候刚刚从维四揪衣领的蛮力中解脱开来，一边咳嗽一边兴奋地喋喋不休。
　　为什么乔明启会出现在这里？维四一遍遍地问自己。
　　按目前的所有信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的穿越跟任科有关联，乔明启的穿越也跟任科有关联。难不成任科是穿越的一个关联点？会有越来越多的任会与任科的穿越发生联系？任科觉得这个可能很不妙。而现在，乔明启和自己穿越到了一起，是怎么一回事？对任科这次穿回去有没有影响？
　　维四很烦乱。
　　“乔明启，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专业研究员吗？拿出专业素养来！”
　　被教训的乔明启焉焉了一会儿后，忽然反应过来：“哎，我这是在九十年后啊，人类穿越的研究应该突破了吧？”
　　“叮——”俩人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啊——啊——，我居然可以看到就九十年后的研究成果，梦想实现了啊——这是乔明启癫狂的内心独白。
　　嗨——我抓着这个老古董问什么问？居然忽略了高等科技的伟大优势——这是维四冷静的自嘲。
　　然而，现实泼来一瓢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