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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   沈玉觉得自家将军自从去了一趟盈宫,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变得…变得有点…奇怪。
      摸了地形回来就坐在桌旁发呆,问他话也心不在焉,有时皱眉,有时微笑,有空闲就看着窗外的积雪发呆。
      沈玉觉得皋大将军被暗算了,一定是被偷袭敲了脑袋!
      感觉到有人拿着草挠自己鼻子,皋朗挥挥手,示意别闹。
      来者并不罢休,一直绕一直绕,终于把皋朗闹得没了思考的心情。
      “怎么了?”
      “午后就要去盈国赴约了,将军这般心不在焉怕是讨不回大本营。”
      沈玉没好气地丢了手里的草。
      皋朗笑,“抱歉。不过既然已经找好了退路,剩下的也只能等着到了盈国再随机应变,现在担心也没用。”
      沈玉啪地甩开扇子,呼呼地扇风,气的一句话不说。
      皋朗摇头笑笑,倒茶递给他,“好了,不要别扭了。我会注意的。再说你这军师不也跟着去么。”
      沈玉沾了些得意地合了扇子,踱着步出营去准备相关事宜了。
      皋朗目光回到窗外的积雪上。
      不知此番前去,还能否再见。

      战乱时代,难得清闲。
      萧盈两国议盟,使不知实情的百姓们一派喜气。
      城巷里张灯结彩,甚至还有成群的人跑到街上去看战神的模样。
      沈玉坐在白马上,身着一体白衣,轻摇羽扇。
      风流倜傥的沈公子一边跟街上的女子们微笑致意,一边跟身边人咬耳朵:“将军怎么办,盈国少女们倾心于我,我都不好意思攻下盈国了。”
      皋朗难得没排遣他,低笑一声,“那这满城的女子都归你,我只要宫里的。”说完挥鞭策马疾去。
      一席话听的沈玉一愣一愣的。
      宫..宫...宫里的?

      盈国主殿忙着摆排宴会,人多声杂,盈帝自然而然地到了偏殿。
      方子鸳便自然而然地到了身下。
      最善解人意,莫过于方子鸳。
      餍足后,盈帝坐的端稳,端起桌上的花神杯一饮而尽。
      “你这次调制的菊花酒确实不错。”
      方子鸳抬手为盈帝添上酒,红唇微张,“陛下命我为这次宴会制酒,臣怎敢不尽心尽力呢。”
      盈帝哼笑,伸手摩挲着怀中人白细的手腕。
      “既然你尽心尽力,那今日的药便从此处而出如何?”
      话音刚落,一声碎响后利光闪过,白细的手腕上立刻血如柱出。
      方子鸳看着面前盈帝惊愕的表情笑笑,放下破碎的茶杯瓷片,把手腕擎到盈帝面前的杯上,“陛下请用。”
      割腕伤己,毫无犹豫。
      似乎那腕里的脉脉性命,不过是随手可弃的杂草。
      本是抱着玩笑的心态提议的盈帝平白受了惊。
      震而未复的盈帝拿起杯一饮而尽,也忘了在意眼前人的伤势,撇下一句“宴会别迟了时辰。”便匆匆离去了。
      当的一声合门声,屋里的血腥气慢慢回旋。
      盈帝已出,方子鸳却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她拿出白绸慢慢地缠着手腕,缠着缠着,淡淡出声:
      “渡佛,合冬眠蛇毒与夏日蝎蛊而成,二者毒性相克,故使中毒者十年不足死。然而两毒每夜相逢时则肝腹剧痛如裂,神志不清,只有千年冰草可缓解。”
      啪哒!
      突兀的一声响,像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瓦动的声音。极轻、短暂。
      方子鸳闻响默默扬起嘴角,接着开口,“度佛度佛,中毒则度世如佛。世人皆以为度佛无解,其实不然。不知阁下可有兴趣?”
      四周寂静,并无人应答。
      哒,一颗药丸放在桌面上。方子鸳低首一边把缠好的手腕收回袖中,一边接着说道,“这是一次的药量,你可拿去在下次毒发之夜试试。此药没有半分毒性,若是不信我,大可去宫外找个郎中看看。”
      方子鸳单手熟练地在包扎处打了个结,“我只想让你知道,比起那盈帝,我更值得你信任。”
      语毕,手腕处的伤口也已经处理好,方子鸳款款离去,只剩下那枚淡青色的药丸静静地躺在桌上。

      月华殿
      钟鼓既设,糜舞笙歌。
      薄金的酒樽立在磬银的盘碟旁,象箸轻轻地盘在玉缺上。樽中的清酒散着清香,碟中的点心精致剔透。宴会的一切,都彰显着盈国这个不起眼的小国拥有的奢靡生活。
      虽然宴会还没开始,座上的盈国大臣们都自然随性地赏着歌舞,时不时还私下看一看宾座上的萧国诸位。
      沈玉盘膝坐在席桌前,拈了快点心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这盈帝怎么还不来?”
      皋朗无奈,“好歹你也有些耐性,别太丢了萧国的脸面。”
      话音未落,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大殿,“陛下驾到---”
      鸣钟击磬,随着金黄色的袍带走进了盈国的君主。盈帝身着朝服负手而入,英武之气不乏,然而诸臣的目光却悄然全全落到了那只挽着自己君主臂弯的手上。
      从白透的手向上打量,一身长及曳地的大红宫装吸尽人睛,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其不盈一握。面容上了极淡的妆却艳意天成,一双眉目清灵媚丽,发间的一支玲珑七珠钗摇曳,轻响间更显气质婀娜。
      两人在众人默默注视中走过酒席中间,双双落入殿上的主座上。
      宾座上的沈玉眼睛扫着满殿文武官的神情,啧啧感叹,“一方祸水,满池色胚……”
      许久身边没有回应,沈玉偏头,只见皋朗眉头紧锁,神色不善。
      沈玉正欲开口询问,盈帝的声音向着宾座这边高高传来。
      “皋将军不辞万里而来,寡人先敬你一杯。”说罢,盈帝举起酒杯,颔首示意。
      皋朗刚欲回酒,手里的杯就被旁边的一只手抽走了。
      沈玉展开大大的笑,一饮而尽,“陛下客气,客气。”
      君主敬将军,将军手下接了酒,摆明的不把盈帝放在眼里。
      盈帝手僵在空中,饮不得放不下。
      宴会刚开始,气氛就跌到冰点。
      这时,大殿上座响起轻笑声,众人望向笑声处。
      方子鸳凑过盈帝身边,就着盈帝擎着的手将杯中酒同样一饮而尽。
      “陛下,这酒真是不错。”
      方子鸳喝完,笑意盈盈地帮盈帝把酒杯放回桌上又斟满。
      殿下盈国文武百官低低一片哄笑。
      堂堂萧国使者被一女人无视戏弄,真是一出好戏。
      沈玉面上笑意仍翩翩,看着殿上女人的目光却认真起来。
      四两拨千斤之势就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僵局,看着这个女人并不是绣花枕头么。或许,盈帝背后之人就是她?
      想到此,沈玉下意试探。
      沈玉扬扬站起身来,开扇笑言,“姑娘既言这酒好喝,不如沈某讲趣事一篇,为姑娘助兴。”
      盈帝开口欲阻,方子鸳轻抬手按住盈帝,转而向着沈玉冉冉婉笑,“沈公子请讲。”
      沈玉摇扇悠悠,郎朗开口,“从前有一家磨坊,店旁有个寡妇,这寡妇每每到店里来都打着借酒的旗号白白拿粮食,磨坊主人见这寡妇颇有姿色便也不便拒绝,久而久之,寡妇变本加厉竟占据磨坊不走,磨坊主人只好开口问:“不知妇人何时还之前借的粮?”
      一段话,寡妇骂了殿上祸水,又意指盈国“借”的城何时还。一语双刁,殿下大臣们捏了把汗,盈帝的脸上也不好看。
      方子鸳掂杯饮酒,笑敬沈玉,“好有趣的故事,子鸳兴饮一杯。”
      沈玉笑,合上扇,“不知姑娘同为妇人,觉得该如何回答呢?”
      一步为营,步步紧逼。
      空气冷淡而凝重不流动。
      众人目光投向那个红衣身影。皋朗看着那片倩影,淡面不言。
      方子鸳缓缓放下银杯,目光迎着沈玉,抿嘴而笑,清朗的声音响彻全殿,
      “沈公子,我凭我本事借的东西,凭什么要还?”
      一语惊四座,全殿冷极的空白中,殿下众人的目光不再是看热闹,而是暗暗的震惊。
      好一个“凭自己本事借的,凭什么要还”!
      区区一个女子,在朝堂之上竟出此狂言,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皋朗嘴角微微上扬,细长的凤眼中流转出异样的神采。
      沈玉轻笑,对着殿上抱拳揖礼,“姑娘果然是君王身侧人,言语不凡,沈玉多有得罪之处,自罚一杯。”
      方子鸳展颜,回酒颔首,“沈公子客气。”
      两人坐下,声乐奏起,气氛终于缓和,殿内大臣们和萧国诸将互相寒暄,你一句我一往,所谈之事再不及国事,只是讲些世道之类的话。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喧嚣之声渐渐转起。
      方子鸳为盈帝倾酒,笑面开口,“陛下,臣有些乏了,先行回去休息。”接着在盈帝耳侧轻声说道,“今晚萧国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了,子鸳先回去,也省的那位沈公子再借我的由找麻烦。陛下尽兴就好了。”
      盈帝思索片刻,点头示意她随意。
      方子鸳微微拘礼,静静退席从殿上侧门翩然离去。
      这一切,皋朗看在眼里,待那抹红色身影消失视线,转头对沈玉低声,“我出去转转。”
      沈玉一面应付四周的盈国臣子,一面摇扇不知思索着什么,也没细问,随意挥挥扇表示知道了。
      皋朗悄然离开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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