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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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江对那个年纪的陈捷是有些陌生的。
他后来遇到的陈捷，多数不正经，撩拨人撩拨的到位又克制，经常将那个时候的自己耍的团团转。
十分懂得适可而止和距离得当。
相比较远江就显得狼狈太多了。
他的感情经不起撩拨，有的时候自己都会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控制不住地拥抱索取。
他听着陈捷的故事，自己都跟着有些出神。
知道如果阚泽还活着的话，陈捷应该是勇敢且无畏的，没有那么多考量和隐藏，常年混迹在所谓正常人的生活中，看着周围人娶妻生子，有了家庭，而他自己在其中，胆小到甚至有些懦弱的地步。
像阚泽对陈捷说的。
“打个赌吧，看咱俩谁先追上颜轩。如果都追不上的话，过了三十岁，咱俩还都没找到合适的话，我跟你一块过。”
阚泽坦诚又大方，甚至想法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
陈捷埋头赶作业，从百忙中抽出了空闲跟阚泽说：“你追不到对象是你没本事，谁稀罕跟你一块过啊。”
“那咱俩就当孤寡老人，反正没人养老送终，我从现在开始就攒钱，等我老了的时候，一定要去最好的养老院。”
陈捷终于抬头，看着阚泽坐在桌子上，嘴里叼着吸管，说起话来的时候手舞足蹈。
他觉得这样的想法不错，两个人一拍即合。
大概阚泽的思想多多少少影响到陈捷一点。
那个时候陈捷最起码觉得，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于是陈捷止不住乱飘的思绪和爱意，终于汇聚成一封潦草几字的情书，在一次混乱的课间，塞在了乒乓球台上画画的那个男生的卷子里。
他人生第一句的喜欢，沉重的轧成了少年最深的心思稳稳跟着卷子，落在了地上。
一双高跟鞋险些踩过，而后卷子被捡起来。
那句被斟酌许久，涂涂改改的话，被略带轻浮甚至蔑视的说出来：“颜轩，我喜欢你。”
颜轩，颜轩。
好听又好看的名字。
像那个画画好看，人也长得好看的少年一样。
被班主任突然点名的颜轩吓得猛地一抬头，眼神惊恐，脸色苍白。
班里唯独跟颜轩一样表情的陈捷，低着头，装模做样地玩手机，手掌心都跟着出了一层冷汗。
热闹的课间听见这句话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张张青涩年轻的面孔定格，年轻教师走过一排排学生走到颜轩面前，将那卷子拍在他的课桌上，似乎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和难以理解：“你来念。”
走廊里依然热闹，刚从小卖部回来的阚泽不知所谓的闯进教师，正要像往常一样将零食扔给陈捷。
就看见颜轩发着抖缓慢的站了起来。
卷子上的笔迹潦草，涂涂改改最后汇总成一句话。
一句，几乎毁了三个人的话。
颜轩感受到来自全班人炙热、八卦的眼神，看着上面的内容，眼前跟着就是一黑，脑子嗡嗡作响，像是中暑一样令人窒息。
他害怕，跟着竟然是觉得惊世骇俗的反感和厌恶。
“我……”
薄而脆的卷子随着颜轩的发抖几乎要被扯烂。
班主任审视的眼神毫不退让的逼迫着他。
于是，在班级里经常闷不作响的人，带着颤音将那句话念了出来：“我……我喜欢你，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接……接受，同样是男生的人，喜欢你。”
阚泽手里抱着的一堆零食哗哗啦啦的散落在地上。
走廊上涌动着不少人，探着脑袋往里看。
随着这句话落地，所有人跟着就是一炸。
陈捷握着手机的手发白，冷汗跟着狂下，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让他反应都开始迟钝起来。
仿佛无数道目光，已经将他层层穿透。
然后他听见班主任消化完这个信息，又逼问着颜轩：“你知道是谁吗？”
颜轩疯了一般的摇头，眼泪跟着抖落。
他一个恨不得在人群中消失的人，仿佛被凌迟一般。
可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跟着内心埋怨那个写信的人。
班主任还在逼问，将颜轩逼问的甚至濒临崩溃。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门口的阚泽开了口：“我写的。”
陈捷猛地抬头跟门口的阚泽对视。
然而阚泽看他的眼神冷漠且愤怒，夹杂着对颜轩的心疼和难受。
“我喜欢他，我写的。”
……
“嘭——”的一声，铁门发出巨大的声音。
陈捷直面迎来一记拳头，整个人被按在铁门上动弹不得。
他浑身青紫，被打中的鼻子开始不断留着血，将陈捷的校服衣领染的通红。
他脑袋有一阵发懵，只抬眼看着盛怒之下的阚泽，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瞎说什么喜欢他？还他妈写情书，你他妈做好了什么准备了，就喜欢他？”
对颜轩的心疼是一部分。
更大愤怒夹裹着的是陈捷的莽撞和捷足先登。
“你拿什么喜欢他？你他妈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我操你妈，陈捷！！！”
陈捷吃痛低吟了一声，有些狼狈的咳嗽着。
阚泽心疼颜轩心疼的几乎要疯掉。
那是他护着不敢开口，生怕吓着，连拥有都不敢妄想的颜轩。
今天被人这么逼迫，被人这么侮辱。
没人出来为他说一句话，就是因为陈捷的莽撞，要让颜轩顶着这个无妄之灾！
越想越气的阚泽举起拳头准备再打却莫名停在了半空，紧接着松了手，任由陈捷脱力般躺在地上起不来。
阚泽平息了几口怒气，再次出口的话语，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陈捷你记住，从今往后，是我喜欢的颜轩，你连提都不配再提。”
可惜，颜轩没有喜欢他们俩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事态发酵，正是高考的紧张阶段，学校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虽然只谈了早恋的问题，然而八卦自己膨胀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早恋’到像是了遮羞布。
阚泽被颜轩父母推出办公室，哭着喊着让他力离颜轩远一点。
腼腆又内向的颜轩低着头，眼神漠视，表情麻木。
再后来，阚泽和陈捷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颜轩避阚泽如蛇蝎。
做错了事的陈捷正常高考，却在放榜的那一天，听说了阚泽自杀的消息。
十八岁。
陈捷考的远远的，选择了当一名教师。
二十年，陈捷在情场上长成了另一个阚泽，跟人说起话的时候，专注又深情，看似莽撞却又时刻为人着想。
可他本质上还是个怕事怯懦，缩在自己位置上大气不敢出的陈捷。
他知道，那个时候站出来的阚泽，耀眼极了。
他到后来，不敢说轻易将喜欢宣之于口，对于感情滥情到随意，似乎越看越透。
实际兜兜转转，自己被困在在那二十年前的感情当中。
可他明明连颜轩的脸都记不太清，每每想起的时候，总是只知道他低着头画画的样子，连笑都是轻轻的。
那笑容却在两个少年的生命当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件事的真相，只有我和阚泽两个人知道，我妈她……”
“阿姨知道。”
远江沉默着开了口，虽然听陈捷母亲告诉自己的版本有些偏差，但大概内容秦瑞一直都清楚。
他看见陈捷沉重的抬起头，眼睛微红。
远江组织了几下语言，最后决定还是将话原封不动的说出口：“其实你不用自我惩罚，阚泽已经在惩罚你了。”
阚泽在有一天，拨通了秦瑞的电话，让陈捷被迫出了柜。
这么多年，秦瑞其实一直都知道。
她想拨乱反正，用尽所有各式各样的逼迫着陈捷。
直到她自己突然发现，她跟着所有人，毫不留情地在惩罚着陈捷。
陈捷再也控制不住地的掩面哭出声，在老旧的屋子里，声音环环绕绕，绕过了那一段时光，带着迟到多年的“对不起”，结束了篇章。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