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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记忆拼图（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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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诗音抱着靠枕窝在床上左思右想没个所以然。她确定这个名字她不认识，或者可能她忘了。她决定不靠自己那个不靠谱的记忆了，翻起微信的联系人。
要是校内网还能存活到现在……她不由那么想着。
这个姓名琳琳没有印象，那么就不会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况且高中的记忆她应该不至于会遗忘。
那会不会是大学同学？她的大学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那五人组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中，根本无暇他顾。可这大学人海茫茫的，他们院里没这号人物，那么如果是大学同学就一定是其他专业的，甚至其他学校的都有可能。这条线找起来太不现实了。余诗音觉得，王老师那个故事给她的感觉，即使是故人，也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人。他们小时候的世界应该很近的，她没来由地就是那么觉得。
既然如此，那么只能往初中去找。她翻到了初中里和她最最要好的一个朋友的微信，她们有很久没有联系了，但余诗音管不了那么多，发了个简单的问候，对方回复挺快。余诗音和对方稍微寒暄了几句，就把“王若存”这个名字抛了出去。那头久久没有回复，余诗音都觉得没什么戏了，对方的消息跳了出来。
【这名字我也觉得有点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那个你还记得我们毕业时候拍的年级照片吗？那上头不是有每个人的名字吗？】
余诗音恍然，赶忙道了谢，又随便侃了几句，约了个饭，便结束了对话。
初中时候的年级毕业照，放哪儿去了？
“妈，我初中时候的毕业照你给收哪儿去了？”
余妈妈正在客厅里磕着瓜子，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正看到好戏呢，女儿的这一嗓子把她拉出了戏，她颇为不耐烦地回道：“你床底，抽屉里面自己翻翻。”
“妈，哎，有啥好看的，我和你说，最后这个人为了革命壮烈牺牲了！”余诗音瞅了眼电视，又是那八点档革命电视剧，天天看，也不知道个腻的。
“滚你个死丫头，自己回屋去。”余妈妈冲她挥挥手，想想又问，“你找那照片干什么？”
余妈妈的记忆可比余诗音好多了，她都叫得出余诗音的好多小学同学的名字！余诗音一拍脑袋，直骂自己傻了，问道：“对了，你记得一个叫‘王若存’的人吗？”
余妈妈总算把目光从电视机上移开，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中带着一点点怀疑。
“王若存？你同学？”
既然余妈妈那么问了，那说明她对这个名字也没有印象。
余诗音有点失望，正想走回房的时候，不想余妈妈一声喝住了她。
“是不是你们初中那会儿的中考状元啊？”
“？！”
“你不记得啦？那年中考，你们学校出了个全市第一。你们校长激动得不得了，都毕业了还特地开了个表彰会，还给每个毕业生寄了小礼品。好像是支定制钢笔，在你爸那儿。那个男孩子是叫王若存吧？我记得是的。”
余诗音根本就没有把她妈妈的话听完，急不可耐地回了房，拉开自己床底的抽屉。初中时的年级毕业照很安静地躺在抽屉的最里面。
她拿出那卷毕业照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大气不敢喘一下，却听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余诗音剥开了包在照片外面的那圈白纸，把长幅的照片展开放在床上。在现在看来，这张照片已经很有年代感了，但因为保存的非常好，照片上的那一张张笑脸都是那么清晰可见。
她有目的性地看向照片下面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他们整个年级的学生姓名都写在上面，按照每个班级，分门别类标注得清清楚楚。
王若存……王若存……
她一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一边在那群文字中寻找这三个字。
有了！
真有！
初三十班，王若存。
——“小女孩的班级在头上，而小男孩的班级则在尾巴上，他们根本没机会碰面。”
初三一班，余诗音。
？？？
——“学校里派他们俩一起参加一个作文比赛。小男孩参加的比赛多，他知道同一个学校的同学一般都会安排在前后座。他心想一定要抓紧这个机会让小女孩记住他。然而小男孩又一次失望了，那天的小女孩全程心不在焉，无论小男孩说得有多么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她的回应永远只有‘嗯’‘哦’。”
——
“今天的这篇材料真的特别巧，我前几天还刚刚在报纸上看到过。非典过去差不多要一年了，那些冒着生命危险参与非典治疗的医护人员，那些在非典中丧失了生命的医生和护士，他们留给我们反思的东西太多了。有些人能为了家国百姓奉献自己，有些人却连亲身父母和孩子都能残害。你不觉得这是个很矛盾的地方吗？”
“嗯。”
余诗音抬手腕看了看手表，对面那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还在滔滔不绝着他在作文中没有发泄完的长篇大论，但是已经十二点了，再不走就赶不上比赛了。
“所以，我觉得我们的法律制度还有待完善，不能什么都靠道德去约束……”
余诗音抬头，认真地注视对方的眼睛，并坚定地道：“对不起，我下面还有事，可以先走了吗？”
小男生愣了下，不自然地用食指抬了抬眼镜。没等他做出反应，余诗音便背起书包，匆匆跑开了。
小平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会儿赶过去铁定没时间去休息室给他加油了！可恶，那个书呆子！
——
不……会吧？
余诗音的手指在“王若存”这个名字上轻点了两下，然后她把目光上移，在那一张张笑脸中寻找起了记忆中那个男生的脸。
她记得年级照时，女生站下面，男生站上面，男女生又是按照班级来排的。十班是在最后，她干脆直接从最后一排开始寻找起来。
那男生不是很高，也不矮，中等身高的话……
她的手指在最后排的一张张笑脸上滑过，最终定在了最中间的那张脸上。那不是一张笑脸，而是不苟言笑的严肃脸。银框眼镜架在他不大的脸上，颇有点滑稽。她记得这张脸，确实是那个和她一起参加作文大赛的那个人。他是……王老师吗？
余诗音的心中打了个问号。
王老师不戴眼镜的，王老师从来不吝啬对她微笑，王老师更加的柔和……
——“从初中开始就一路理科上来的小男孩，让他盘个逻辑解个方程不在话下，但让他去揣测别人捉摸不定的心思，他不会。”
——
“喂，你……没事吧？”
余诗音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女厕所的角落里，整张脸埋在了膝盖中，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落，膝头湿了一片。
“喂，你……要不要紧？”
这个声音特别的紧张，似乎跟着余诗音的身体一起在发抖。余诗音听到了踱来踱去的脚步声，神奇的是，这不知所措的脚步声仿佛有安神的作用一般，让她的心一点点、一点点地静了下来。
那稚气未脱的声音又说道：“你别怕，她们都走了。我……我去叫老师。你等等。老师马上就来了，你别怕，别哭。”
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远，慢慢消失不见，余诗音哭得更厉害了。
正如那个小男生所说，老师马上就来了，牢牢地抱住了她，不停抚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来的那个老师正是余诗音的班主任，把她带到办公室后，等着她把情绪都哭完了，才开口了解事情的始末。余诗音随便扯了个谎，她没有把那几个女生和小平的事情说出来，她不想要小平为这种事情分心，这和他没关系。不过她很在意，那个救了她的小男生是谁？
“施老师，你怎么找到我的？”
“十班的一个男生，读书很好的那个，叫什么来着。他真是吓死我了，突然冲进办公室，直奔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余诗音在三楼女厕所，快点去！’话都说不清楚，但看他那么着急的模样，我就感觉到不对了，马上跑过去，就看到了你缩那儿哭。哎，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和老师商量，不能再一个人躲厕所哭了知道吗？老师至少可以替你分忧，你这小肩膀能抗住多大的事儿呀。”
余诗音拿手帕擦干了眼泪，对班主任笑了笑：“谢谢施老师，我想去谢谢那个男生。”
“啊，他回班级了，快上课了，你也赶紧先回去吧。另外找个时间去道谢也行。”
——
后来余诗音想要去十班找人道谢的，但是她毕竟是个小姑娘不太好意思一个人跑到人家班级的门口东张西望的。再说，那会她整张脸都埋在膝盖里，只看到了地上的影子，根本没看清人长什么样子，就算去了十班，她也没自信能找到那个人。这以后，便成了余诗音初中的遗憾。
十班……读书很好的……知道她叫什么是几班的……
——“在小女孩不知道小男孩的存在时，小男孩却一直在关注着小女孩。”
余诗音觉得她现在有点疯魔。难不成是因为被王老师拒绝了，却无法忘怀，硬是要把自己意淫成故事中的女主角才能解心中那点失望吗？
然而这记忆就像是拼图一般，一块一块都能够找到合适的位置相嵌成形，真的只是自己的意淫吗？
她再次把目光转向照片上男生的那张脸，只恨这照片无法放大，让她去一一比对五官。
对了，情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