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紫石水晶

174、第一百七十四章

　　远处悄悄走过来一名宫女，她快步来到春绿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后，便退守到了一旁。
　　春绿看了看相对无言的母女两人，垂眸思虑了一瞬后，便来到两人面前，回禀道：“圣女，外面有一名自称是青玉国使团的白芷求见。”
　　云惜月眉头微微一挑，看向一脸不解的慕容宬煜，默默地解释道：“母亲，白芷是女儿在临郇镇玉府时的贴身丫鬟，据说现在侍奉在青帝身边。”
　　“她来这里做什么？”
　　“女儿不知！”
　　“月儿，你要见她吗？”
　　云惜月沉默了片刻，叹道：“春绿，你去把带她过来吧！”
　　春绿领命后，亲自带着两名宫女，将候在御花园外面的白芷带了进来。
　　白芷在春绿的带领下，快步走到云惜月和慕容宬煜面前，郑重其事地跪地稽首道：“奴婢白芷拜见圣女、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惜月抬手虚扶了一把，道：“白芷，你起来吧！”
　　白芷叩谢道：“奴婢谢过圣女、女皇陛下！”
　　她站起身，刚刚一抬头，就看到一身朝服的云惜月端坐在椅子上，而她怀中则抱着一个抓着她衣襟熟睡的漂亮的胖娃娃。
　　白芷神色复杂地盯着云惜月怀中的慕容婉瑆，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微微一低头，连忙请罪道：“奴婢失仪，还请圣女恕罪！”
　　云惜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睡着的慕容婉瑆，心中一时也是感慨万千，她透过流冕看着脸色有些憔悴的白芷，叹道：“白芷，你这次随使团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白芷用衣袖快速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回道：“回圣女，奴婢来此是想向圣女求一味药。”
　　“哦？”云惜月正用手帕给慕容婉瑆擦汗的手一顿，奇道，“求药？什么药？”
　　白芷眼角瞥见慕容宬煜看向她的冷锐目光，连忙垂首回道：“回圣女，陛下他······自从去年吐血昏迷后，身体的状况就一直不太好，再加上陛下后来亲自出征辰羽国，现在的身体竟是越来越差了，近日连秦先生都有些束手无策了，所以奴婢来此想向圣女求一个药方。”
　　云惜月抱着女儿的手一紧，而后在慕容宬煜疑惑的目光中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闭了闭眼睛，然后细细地问了问玉清璘的身体情况，然后口述了一付药方，一旁的宫女记录下来后，将药方交给了白芷。
　　白芷手中紧紧地握着药方，眼神不舍地看着云惜月和她怀中的孩子。半晌后，她跪地叩首道：“奴婢多谢圣女、女皇陛下所赐药方，奴婢······奴婢告辞！”说完，便一步三回头地随着宫女离开了。
　　云惜月隔着流冕看着白芷渐渐远去的背影，想到她刚到玉府时身边跟着的四个贴身丫鬟，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人，心中便有些难过。
　　那些曾经美好惬意的时光，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啊！

　　青玉国，玉京。
　　玉清璘处理完桌案上的奏折之后，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白芷推门进屋，将手中端着银耳羹放于桌案上，礼道：“陛下，夜已经深了，您喝一碗银耳羹，还是早点歇息吧！”
　　玉清璘点点头，端起瓷碗刚喝了一口，便若有所思地放下了。
　　他抬头看着白芷，问道：“白芷，你在这银耳羹里放了什么？”
　　白芷心中一惊，连忙跪地回道：“陛下明鉴，奴婢在银耳羹里只是放了一些适宜的药材，如果陛下不放心，大可以让秦先生来查验。”
　　玉清璘看着白芷脸上那委屈的表情，叹道：“白芷，朕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前段时间去哪里了？”
　　“奴婢······奴婢只是回了一趟临郇镇，听说临郇影阁最近训练出一批不错的护卫，奴婢想去为陛下挑一批可用之人。”
　　“哦？”玉清璘端起汤碗，用汤匙搅着碗中那雪白晶莹的银耳羹，冷不丁地问道，“她和孩子还好吗？”
　　跪在地上的白芷身体一僵，而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她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陛下，可她并不后悔这样做。
　　她直起身，神情坚定地回道：“陛下，奴婢每天看着您身心憔悴，便自作主张随使团一起去了祈州，希望能从圣女手中求得一付药方，还望陛下恕罪！”
　　玉清璘捧着汤碗，说道：“白芷，朕不怪你，你起来回话吧！”
　　“谢陛下！”白芷站起身，不卑不亢地回道，“陛下，奴婢去御花园觐见圣女的时候，见到了圣女怀中抱着的王太女，当时王太女依偎在圣女怀中睡着了，王太女现在长得胖乎乎的，模样非常漂亮可爱，就像天上的小仙女一般。”
　　玉清璘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一勺一勺地喝着碗中略带药味的银耳羹——什么时候他也能亲手抱抱女儿呢？也许这是他永远都无法实现的奢望了吧！
　　白芷看他面带微笑地喝着银耳羹，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便继续说道：“圣女的容貌虽被流冕遮住了大半，但据奴婢观察，圣女的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还请陛下放心。”
　　玉清璘拿着汤匙的手一顿，垂眸望着碗中雪白的羹汤，心中却有些难过——月儿在被追杀的途中生下瑆儿，九死一生活下来后，身体亏损到今后都不能再生养，这种身心俱伤的折磨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他犹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她脸上那万念俱灰的神情，而那让他永生难以忘怀的一幕，将成为他心中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恸！
　　想到这里，他食不知味地放下手中的羹汤，看着欲言又止的白芷，目光坚毅地说道：“白芷，你去帮朕做一件事！”

　　五年后，经过云惜月宵衣旰食地励精图治，岌岌可危的原辰羽国民生终于步入了正轨，特别是那些临近海岸的城市，更是在云惜月的一系列举措下，呈现出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一年，十八岁的尉迟恒带着十七岁的吉雅，率领漠北使团来到祈州拜谒云惜月。
　　广明殿内，云惜月用最高的礼仪接待了尉迟恒一行，而尉迟恒和吉雅等人见到云惜月的真容时，都被她的倾城容貌所惊，也终于明白了她当年到漠北时为何要戴那么丑陋的面具了。
　　如今的漠北在青玉国的大力扶持下，终于慢慢发展起来了，而铜陵做为青玉国和漠北两国的边境小镇，现在已经成为两国热闹非凡的贸易重镇了。
　　尉迟恒此次携同使团到蓥楚国来访，就是想开通澭河的水路，在漠北和蓥楚国开通一条新的商道，这样蓥楚国种类繁多物产丰富的海陆商品，就可以通过澭河水路快速地运送至漠北等地。
　　云惜月听后，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便命有关朝廷官员尽快拟定出一个章程。
　　正规的接待礼仪之后，云惜月在花团锦簇的御花园接待了尉迟恒和吉雅。
　　吉雅看着已经换了一身常服的云惜月，犹疑着问道：“月姐姐，你真的是月姐姐吗？”
　　云惜月看着已然长大的两个孩子，那一年的种种往事瞬间袭上心头。
　　她不禁感慨道：“你们都已经长大了啊！”
　　尉迟恒笑眯眯地点点头，曾经那个老是装作老实稳重的少年，现在已然长成了一个高大帅气的成熟男子。
　　吉雅有心拉住云惜月的手，却迟疑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曾经那个围着云惜月不停叫姐姐的少女，此刻已经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
　　云惜月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主动拉起吉雅的手，又抬手将站在她身旁的尉迟恒的头发揉乱，而后哈哈大笑着说道：“来来来，你们快坐下喝杯茶！”说完，拉住吉雅率先坐在了一处环境清幽的凉亭中。
　　故作深沉的尉迟恒见云惜月还是像以前那般将他的头发揉乱，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挂不住了，他神情恼怒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看着凉亭中相携而坐的两道倩影，眼眶却微微地有些发红。
　　这次他携同使团出使蓥楚国前，先到青玉国玉京看望了玉清璘，他回想起见到青帝时的情形，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黯然。
　　凉亭中的云惜月见尉迟恒迟迟没有过去，便笑着取笑他道：“六皇子，还在恼怒孤弄乱你的头发吗？别生气了，快过来喝杯凉茶解解暑。”
　　尉迟恒连忙压下心事，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后，便信步走到凉亭中坐下。
　　春绿指挥着宫女们将精致的茶点摆上石桌后，便候在了一旁。
　　云惜月喝了一口解暑的凉茶后，便看向垂眸喝茶的尉迟恒，关切地问道：“六皇子，你父皇最近身体还好吗？”
　　尉迟恒放下手中的茶杯，回道：“回圣女，自从漠北与青玉国之间建立了贸易往来之后，这几年漠北百姓们的生活好了很多，父皇的身体也越发好了起来。”
　　云惜月微微点点头，转头向一脸好奇地看着周围的吉雅问道：“吉雅，你父亲还好吗？”
　　尉迟恒欲言又止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有些事圣女未必不知，而有些事他们这些人也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吉雅连忙收起自己的好奇心，爽朗地回道：“回圣女姐姐，我父亲的身体很好，我们家的獒犬今年又生了一窝小獒犬，父亲在家里忙着照顾那些小獒犬呢！”
　　“哦？是吗？”云惜月想起那群胖乎乎却又十分凶恶的獒犬，无比向往地说道，“真的很想看看那些刚出生的小家伙呢！”
　　吉雅略有些遗憾地说道：“原本我想给圣女姐姐带过来一两只小獒犬的，但是阿爸说祈州这边的天气太炎热，害怕小獒犬养不活，所以就没有带过来。”
　　云惜月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道：“吉雅，没关系的！祈州这里的天气确实是太热，对于喜欢寒冷的獒犬来说，这里的确是不适合它们生活。不过，等有合适的机会了，孤会带着王太女去你们那里看看的。”
　　“真的吗？”吉雅惊喜地问道，“圣女姐姐，怎么没有见到王太女呢？”
　　云惜月将一块玫瑰花糕递给吉雅，笑道：“那孩子太过调皮，去年被帝师带到璇玑宫教导学习了。”
　　吉雅一边吃着精致好吃的糕点，一边好奇地问道：“圣女姐姐，您不会想她吗？”
　　云惜月看着吉雅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笑道：“想啊！不过孤会经常去璇玑宫看她的。”
　　尉迟恒状似不在意地喝着茶，实则却支着耳朵听云惜月和吉雅谈话的内容，只因有个人特别在意她们两个人，等他和吉雅从祈州回漠北时，还要非常不顺路地拐去那个地方向那个人汇报情况呢！
　　云惜月将一枚翠玉糕递到想着心事的尉迟恒手中，突然开口问道：“六皇子，你准备什么时候迎娶我们吉雅呢？”
　　“噗······”尉迟恒刚刚喝到口中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一手拿着云惜月递给他的点心，一手有些狼狈地放下茶杯，咳了一声道，“回圣女，婚礼的议程已经拟定出来了，正式的婚礼仪式会在明年的春天举行。”
　　“好！”云惜月拉住脸颊绯红的吉雅的手，开心地说道，“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提前通知孤，孤一定会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的。”
　　“谢圣女！”“谢谢圣女姐姐！”两名少男少女偷偷看了对方一眼，而后都害羞地低下了头。
　　云惜月看着两人，心中再次感叹着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曾经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