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悠悠药草香》一念之湄

5、初学规矩

　　娘亲怀孕了！就是说自己要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华清顾不上母亲不能来看望自己的消息，忙问道“娘亲怀孕了？身子可还康健？眼下我生了病，娘亲不来看望我是正确的，别过了病气，待我身子好了，自当我去看望娘亲。”
　　“这小丫头年纪也不过不过三四岁，竟如此懂事，满心都念着自己的娘亲，要是自己儿子身体无恙，自己的孙女儿也该有这么大了。”王嬷嬷早已干涸的心久违地感到一丝不忍，要是自己也有这般乖巧可人的小孙女，虽家中贫寒，自己也一定会疼她爱她，怎么舍得叫人来折腾她。这华大人和华夫人表面光风霁月，学士府如今也这般风光，没想到私底下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竟如此严苛。可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眼下自己家里这般境况，已经没有多余的怜惜来分给这非亲非故的小姑娘，只得照着主子的吩咐，争取多拿点赏钱，多给安康买上两副药，安康最近的身子愈发孱弱了。
　　思及此，王嬷嬷厉声道:“夫人自是身体康健，不劳大小姐操心，大小姐还是多看顾好自己的身子。明日卯时，奴婢吩咐连翘叫大小姐起床，明日就开始学习这京中的规矩。到时候若有差池，可别怪奴婢以下犯上。”
　　说罢，王嬷嬷转身离去。小华清顾不上她话里的威慑，满心的欢喜，自己要有一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了。自从生病以来，自己对蜀地的事情很多都记不清了，但隔壁人家的雪儿妹妹，自己却一直记得清楚。雪儿人如其名，生得玉雪可爱，小小的人儿糯米团子似的，整日摇摇摆摆跟在自己身后，唤自己清清姐姐，清清姐姐。可雪儿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隔三差五才能来自己家里一次，自己就总缠着娘亲，叫她给自己生一个弟弟或妹妹。
　　那时的娘亲总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说好啊，等爹爹上京赶考回来娘亲就给清儿生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让他们陪清儿长大，就算有一天爹爹娘亲离开了清儿，清儿在这世上也不会孤独。
　　坐在娘亲温暖的怀里，小华清却哇地哭出来“清儿不要爹爹娘亲离开清儿，清儿要爹爹娘亲永远和清儿在一起，清儿不要弟弟妹妹了。”娘亲忙拍拍她的背，哄道：“好好好，爹爹娘亲永远都不会离开清儿，弟弟妹妹也会一直陪着清儿，清儿在这世上，会拥有很多很多的爱，永远都不会孤单。”
　　可是娘亲，清儿现在就有点孤单，小华清觉得自己的眼眶酸酸的。想着蜀地时母亲温暖的怀抱，小华清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沉沉睡去。
　　“大小姐，大小姐，卯时一刻了，快醒醒。”耳边传来陌生女孩焦急的声音，华清倏然睁眼，只觉得自己后背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濡湿，“大小姐你是不是梦魇了，奴婢叫了你好久。”
　　华清默默闭上眼，回忆起刚才的梦境，梦里的爹爹娘亲面容模糊，自己怎么也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感受到他们投在自己身上刀子似的冷漠目光，他们不要我了，梦里的华清哭喊着，爹娘却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去。“
　　”大小姐，大小姐，再不起床王嬷嬷要罚您了。”华清这才回过神，看向那女孩，是连翘，娘亲赏给自己的丫鬟，今年不过七八岁，正是贪玩的年级，眼下还是这几天她第一次在自己跟前伺候。
　　华清清醒过来，想起王嬷嬷昨日的告诫，忙道：“连翘姐姐，快帮我更衣吧。”连翘也是第一次伺候主子，手忙脚乱地帮华清换完衣服，拉着她的手冲向屋外。
　　王嬷嬷已经背着手侯在了院中，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华清和连翘不由得脚步一滞，忙慌乱向王嬷嬷行礼。
　　王嬷嬷冷哼一声，“大小姐起得可早，昨日奴婢知会大小姐的是几时几刻，现下又是几时几刻啊？”
　　华清忙低下头，“昨日嬷嬷知会的是卯时，如今是卯时两刻。”
　　“大家小姐，这守时可是第一要义。如今大小姐不但姗姗来迟，还衣衫不整，步态慌乱，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还有连翘，作为大小姐的贴身丫头，按时唤醒大小姐，给大小姐更衣梳妆，是最基本的要求，你却连这都做不好，该罚。”
　　“嬷嬷，不关奴婢的事，是大小姐年幼贪睡，奴婢已经早早起床唤醒她了。大小姐也不让奴婢给她更衣，还说要自己梳洗，才耽误到现在，奴婢着实冤枉啊。”听到要受罚，连翘忙磕头如捣蒜。
　　华清一听，这丫鬟竟将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她早上唤醒自己的时候，明明已经是卯时一刻，而更衣梳洗，更是因为她不熟练，才耽误了一刻功夫。就欲向王嬷嬷解释，“嬷嬷，事情不是这样的......是连翘......”
　　王嬷嬷却厉声打断华清：“我不管经过如何，大小姐今天迟了两刻钟是如铁的事实。丫鬟管教不善，原也是主子的不是。今天大小姐的早膳就别进了，就从站姿开始练习吧。连翘今日是第一次当班，念及她年幼，不熟练也是有的，今后就好好当差，不可再有此事发生。”竟未对这丫鬟施任何惩戒。
　　连翘跪伏在地上，心里却一喜。看来这嫡出的大小姐也并非那般尊贵，不然为何嬷嬷连自己都不惩戒，反而罚她站了一上午，以后看来自己也不必诚惶诚恐地伺候着了。
　　华清虽年幼，脾气却在蜀地时被惯得十分倔强，罚就罚，不就是站一上午吗？我绝不向这个恶嬷嬷低头求饶。便道：“华清今日迟到，嬷嬷罚华清，华清无话可说，华清认罚。”
　　“好，大小姐倒是有气魄。那我们今日就从站练起。这大家闺秀的站，和村野女子可不同，讲究的就是一个端庄。抬头，收颌，挺胸，收腹，眼要平视前方，不可东张西望。口要闭，腿要直，足要掩于裙下。站要如松，弱柳迎风之态是万万不可有的。大小姐既然认罚，就且先站一站吧。”说罢，王嬷嬷和连翘便进了里屋坐下，端起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