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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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在这片了，和以前一样，最多只会待一个礼拜。”徐亮拿着手机坐到吧台边。
上午酒吧没有生意，玲子先回家休息去了，电话另一端莫北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北哥，一会真不用我过去接你？”
莫北只挂着一边耳机，看着眼前密集的人流“嗯，你踏实看店，我这边很快就能搞定。”
“成吧。”徐亮叹了口气“昨天闹事那几个打算怎么处理？”
“别伤人，让他们换个地方生活吧。”莫北说。
“OK。哎，北哥，我说你真准备在大学一直住着不租出来了？”徐亮还是有点纳闷这事“之前不还一直说要找新租房么？”
“遇见点有意思的事”莫北说的挺坦然，脚上的步伐却加快了，他能清晰的在混乱的人群中察觉到自己盯上的目标。
“反正你自己有个掂量吧，毕竟......”
徐亮的声音骤然消失了，莫北步伐猛的停顿了下，皱了皱眉，目标也在角落边一晃绕开了“怎么了？”
“他来了。”徐亮说。
“谁？”徐亮话说一半这劲让莫北想冲过去踹他两脚，语气有点急“你不是说已经不在这片了么？”
“不是那些家伙，是他.....你上次带来那哥们。”徐亮透过玻璃窗向外张望着。
“林帆？”莫北有点吃惊“他怎么过来的？他来干嘛？”
“你问我啊......”徐亮回答的很无辜的样子。
莫北揉了揉脑门，干脆把另一边耳机也带上了“你先帮我随便招待他下，拖到我回去。”
“你就一点都不怀疑他也可能.....”
“闭嘴。”莫北打断了他，语调有点恼火“我一会就回去，你再看那些脑残悬疑小说我就抽你。”
挂掉电话，熟悉的旋律回到耳机里，莫北才觉稍微放松了些。
目标应该还没有离开多远，莫北可以肯定自己刚才的行动没有一点反常之处，在这么庞杂的人群中，对方也绝无可能意识到自己。
目标的突然加速，应该源于一种常年训练出的下意识感应，很可能是无意识的。
莫北抽出了几张硬质卡，转身走向商场电梯，他记得那人刚刚的一系列举动，知道目标下一个可能的落脚点。
只是计划被打乱，看来不能当面聊上两句了。即便只看到了个侧脸，莫北依然能感受到，那人即便当年的那股韧劲还在，但还是无可避免的苍老了许多。
已经八年了啊。
从地铁站到商场这一小段路，能感觉到风还是挺大的，几场大雨后，天开始转凉了。
魏淼一般不会来商场这种地方，没有时间，更没有那个必要，他的生活起居多是在警局度过的。
这次被调整回到家乡那边，才有些突兀的想起自己已经多久没和家人通过话了。自己女儿现在究竟多大？再买那些糖果洋娃娃她还会不会喜欢？
魏淼依然有点心神不安，前不久那场纵火案真的没有后文了，没有并生的案件，前后细节也都对应的上，但他还是会觉得不安。
这或许就是一种感应，在很久前那场特大火灾后，他总会时不时从深夜中惊醒，并对自己产生这样的怀疑。
被所有证据支撑起的结论，就真的是真相么？
走过几个高档服装店，魏淼犹豫了下还是向儿童区走去。印象中自己过去给女儿买毛绒玩具花裙子时，女儿扑在他肩上笑的很开心。
他挑了件带粉色花边的小裙子，想了想又去高档服装店买了两款成年女士的围巾，再过一阵天就该冷了吧，如果女儿已经不穿这些小孩子玩意的话，换成围巾应该也不会生气的吧。
在旁边不远处有家咖啡店，魏淼进去歇了歇脚。他之前没怎么去过这种地方，也就现在休假时间富裕了，才会去这么打法下多余的时间。
魏淼要了杯热拿铁，他不习惯咖啡味太浓的，但对于没尝试过的东西总还是想试一下。
坐在窗户边，看着商场里来去的行人，这些场面他多是在监控摄像头里看到的。现在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就会有种独特的真实感。
自己也是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的，每一个发生的案件也绝不只终结于文档上的那几列数字，那些消失了的，都是和自己一样真实的人。
不过这时，外面服装店一个跟在几个学生身后干瘦男子引起了魏淼的注意，他警觉的感受到那人有些不太对劲的步伐速度。
只见那干瘦男子故意偏开头，往其中一个学生身边撞了过去，又立马侧开身，连忙道歉道：“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看那边牌子来着，没注意。”
几个学生也没说什么，向另一边避开了。
魏淼站起身，快步跟了过去，在那干瘦男子想溜的时候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往后一扭。
男子吃痛，手中刚顺来的手机滑到了魏淼手里。他拧过头，目光恶狠狠的瞪着魏淼：“你干什么！”
“老实点，别动。”魏淼口吻阴沉，把手机递还给刚刚那几个学生，小孩们有点看傻了“警察。”
男子面色上明显闪过刹那慌乱，但马上又得了底气似的大声吼道：“警察是吧！警察就能随便打人了？你有什么证据抓我！大家快来看看哈，这警察殴打民众！”
周围开始聚的人越来越多，魏淼依然是那副淡定而庄严的姿态：“去和监控解释吧。”
魏淼把男子按向保安时，男子忽然剧烈的挣扎了下，抽出一只手捏上刀片向魏淼的脸上挥了过去。
魏淼没有躲闪，在这一掌挥到他脸前的瞬间捏住了男子的手腕，狠狠往下一带，男子发出了一声惨叫，单膝跪在了地上，刀片从手中滑落时周围的围观群众都向后退了几步。
魏淼抬起右手，但下一秒这一拳并没有挥在男子脸上，只是重重的拍了两下这个已经无力起身的弱者的肩膀“现在这才叫殴打，我要对我宣誓保护的人们负责。想像民众一样得到保护，得先知道自己该怎么当的像个人民。”
语罢，再没有理会周围人群的目光，魏淼径直走回了咖啡厅，自己放在桌上的那杯拿铁可能已经快凉了吧。
手上握起咖啡杯时，魏淼却忽然皱了皱眉，杯子的厚度变了。
他把杯子转过来时，在杯托的纸壳夹层发现了一张明信片似的硬纸，不是信，上面似乎是一副画？
在魏淼将纸片抽出，看清画面上的内容时瞳孔骤然紧缩了，有些失态的猛然站起身，向路过的服务员问道：“刚刚有没有人靠近过这张桌子！”
“没...我也没太注意，不过刚刚好像确实没有客人从这边走过。”小服务员有点知所措的端着盘子。
魏淼思索了片刻，用余光喵了眼咖啡厅监控的位置，拿起纸杯咖啡快步离开“好的，刚抱歉了。”
魏淼大概能猜到那幅画的作者，黑暗的月夜，烈火燃烧的大楼，从高处坠落的人影。这一幕是发生在8年前，从这个角度看到过这个场景的除了自己只有一个孩子。
但他听说那孩子在几年前已经意外去世了，也正是这一系列悲剧让他至今难以释怀。
真的是他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不直接出来与自己见面？对方到底是如何准确的捕捉到自己的行踪，又将一切都装点的像不可思议的意外......
魏淼的步伐猛的停顿了，周围嘈杂的声音才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向他脑海涌来，魏淼的思绪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混乱。
他忽然有种可怕的预感，八年前的那场“意外”并没有停止，有什么反常的事正在发生，并还在不断延续着。
而这一切的答案，或许都隐藏在自己当年忽略的那一幕里。
魏淼拨通了警署的电话：“立刻为我调整行程！停止休假，我今晚就要回去！”
如果不是那个标志性的黑乌鸦牌子，林帆是绝无可能这么准确找到徐亮的酒吧的。
推开店门时徐亮就坐在吧台前正玩着手机，看到他时一副淡定的样子，让林帆确定对方一定老远就看到自己了。
“呦，林哥来啦？”徐亮看到他招呼道：“找北哥的？”
林帆走到吧台，在徐亮隔了一个椅子的位置坐下了，微笑道：“没，就来喝点饮料，学校的都太不带劲了。”
“好嘞，林哥想喝什么我请。”徐亮说。
“没事，我这有......”林帆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徐亮打断了。
“成了，林哥，可放了我吧，要让北哥知道我黑你酒水钱，回来一定得抽我。”
林帆扯了扯嘴角，他真想不出莫北抽人时是什么样，感觉莫北一直是副有点小酷的天真样子，让人觉得像个小孩。但有时在细微言语中透出的冰冷杀气和压迫感，又让林帆觉得“危险”这个形容词离莫北并不是那么遥远。
“可乐伏特加，给你调低点度数的，回头北哥回来估计还要带你吃饭去呢。”徐亮推来一杯调好的饮料。
林帆一下来了精神“他说一会就回来？”
“嗯，应该吧。”徐亮擦着其他的杯子“他老这么自己跑出去，一般用不了半天也就回来了。”
“哦。”林帆低头应着，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饮料，又突然有些感慨自己刚刚清奇的关注点，补上了一句：“这杯谢谢哈。”
“先尝尝够不够劲。”徐亮挺得意说：“还没谢谢你那次过来帮忙呢，好多来喝酒的小姐姐都说求电话号码。”
林帆猛灌了一口伏特加，呛得脑袋偏向另一边一通咳。
“慢点兄弟，毕竟不是真可乐。”徐亮说“你怎么跟北哥似的，拿这东西当水喝。”
林帆差点被呛出眼泪来，断断续续的说：“他也这么喝可乐？”
徐亮愣了愣拍了拍他肩膀：“喝酒啊大哥！北哥说的没错，你还真是挺有意思！”
林帆擦了擦嘴角，平复了下没再绕弯子“你俩小时候就认识了？”
徐亮看了他一眼，还是挺坦诚的答道：“嗯，发小，我跟他过去都不是这片的。”
“看出来了。”林帆晃荡着酒杯，摇起了一堆沫子“他一看就像那种走过好多地的.....”
徐亮很满意点了点头，递了根烟过来“那可不，我们那片之前全是北哥照着的。”
林帆接过烟给自己点上了，又把打火机递了过去。
“他很能打么？”
“怎么说呢，北哥出手很少，但从没人敢动他。”徐亮说“不过这些和他家里情况有点关系，我也不方便跟你细说。”
“我听他说过他从家里逃出来的。”林帆叼着烟。徐亮听到这眼神忽然变了下，有些震惊的盯着林帆。
“这是他告诉你的？他还和你说什么了。”
“还说......”林帆皱了皱眉看着徐亮，判断着接下来哪些信息应该是对方知道可以说出去的“八年前发生过一场火灾。”
他能感觉到徐亮猛的吸了口气，对方的眼神中写满了惊讶和紧张。
林帆喝干了杯中剩下的那点酒说道：“我算是......被他救过一次，也可能是好几次。我拿他当朋友的，也能感觉到他可能正处于某种麻烦，所以如果需要......”
“不行，北哥没说的，我也不能说。”徐亮打断了他，有些苦恼的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不过我给你讲个别的事吧......”
林帆有些困惑的看着徐亮。
“挺早之前，有个女的自杀了”徐亮吸了口烟“尸体在山涧找到的，身上全是泥污，手腕上有刀片割过的痕迹，从痕迹来看应该是醉酒后割腕自杀，又从路边坠下去的。警方就开始查这人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徐亮给林帆又兑上了小半杯可乐“那女的是个老师，他丈夫没什么出息，当地的一个混混，开始就是酗酒加赌博，后来玩野了就跟道上混上了。还是赌，欠了人一屁股债怕被砍，就把自己老婆供出去了。”
“那女人也是命苦，被那群恶棍地痞欺凌后就有了轻生的念头。不过她死前尝试求助过许多人，那群糟蹋了她的人请人做了假证，她丈夫更是不敢和道上作对，街坊四邻都是等着看戏的，天天念叨她到底还死不死了。”徐亮说到这有些苦涩笑了。
“所以最后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只是一具避开了所有人的尸体啊，她家俩孩子后来被警方在路边找到了，女子生前嘱托让孩子远远的离开这，就算饿死也不要回去，可能那时精神状态就已经有点不稳了吧。警方本身想靠家庭暴力因素剥夺丈夫抚养权的，但奈何证据不足，要不是有个大背景人家孩子救济，可能这俩孩子都要被那个窝囊废打死吧。我后来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杀死的那个女人？”
林帆夹着烟，烟灰已经掉落到桌上，眉头依然紧锁着：“你想表达什么？”
“挺百无聊赖的话了。”徐亮吸了口烟，笑起来的嘴角有些抽搐“怪物就存在在我们身边啊，以各种各样的形式。”
徐亮碾灭了烟看向林帆“北哥抗下的事比外在看起来的要多的多，我们太多人都欠过他的，所以我愿意还。我这也不是要求你什么，只是我跟着北哥有些年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你还是我见过第一个能让北哥主动说出一些过去事的人，他大概真拿你当朋友了吧。”
林帆默默听着，他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绪是混乱焦虑，还是有一丝莫名的感动。
“别让他太失望。”徐亮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举起杯子对着林帆。
林帆看了他好半天，碰了下杯子，把自己那半杯一饮而尽，重重的点了下头。
莫北回来前想过林帆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恼怒，疑惑，质问，没准再抽疯跟自己干上一架，但直到进了酒吧大门时，莫北才发现自己完全是想多了。
吧台边坐着的林帆同学一如既往的淡定，翘着二郎腿的姿势显得有些懒散而不屑。
一点不暴躁，甚至在睡觉。
莫北拉了他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来时才看见这小子还睁着一只眼睛。
“找我的？”莫北摘下了帽子扔到一旁。
“没，来喝酒。”林帆打了个哈气。
“您倒没说来睡觉哈。”莫北笑道“怎么不来个微信？”
林帆睁不开的眼皮跳了下，又皱了皱眉小声说：“我以为，你得给我删了呢......”
莫北没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帆转过头时表情上倒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有点颓废的痞劲“吃饭去么？”
“你还没吃呢？”莫北有点诧异，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一点。
“问你吃不吃！”
“你请么？”
“请。”
莫北右手在左手里捶了下，站起身四处寻摸着喊道：“亮子！人呢？出不出去吃饭？”
徐亮从酒吧库房探出个头“呦，北哥回来啦。你们先走着，我这得看店，玲子那懒蛋估计得睡下午了，我这有吃的你们甭管了。”
“走吧。”莫北在林帆面前弹了下桌子“让我琢磨下去哪宰你一顿。”
林帆过去一直挺抵触做公交的，到这边感觉就截然不同了。只要不赶上附近高中放学，车厢里人总是很空，坐在窗边，能看到一个静默而又辽阔的城市。
少不了建筑工地，却也有植被茂密的街边花园，朴实平凡又紧密相连的一个个小店，像是刚刚萌芽，仍在孤独生长的样子。
林帆没想过，在自己生活着的，已经充斥了太多喧嚣吵闹的城市一角，也会有这样的世界，就像小时候趴在窗边看到的样子。
方向应该是往学校那边开的，莫北还是挂着耳机，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听什么呢。
“你不会准备让我在学校食堂请你吧？”林帆回头看着后座的莫北，声音不大，但莫北似乎还是很清楚的听见了，往前靠了点。
“没，特牛一家店，我之前就馋好几天了。”莫北勾了勾嘴角“超级高档，你别怂哈，你说要请客的。”
“吓死我。”林帆笑道：“哎，你那耳机里一直听什么呢？”
莫北扯下一边耳机递过去“试试？”
“算了，我也就随便那么一问。”林帆说。
莫北把耳机挂了回去，笑起来时嘴角只勾起一边“嗯，改明我弹给你。”
林帆愣了一下，回过头的时觉得自己脖子有点发僵，舌头打结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