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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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伸直！再坚持一分钟！”
“后面人不许笑！谁笑谁上来跟他们一起挨练！”
队列前，两位正受罚练平板支撑的人体艺术家，显然就是莫北和林帆了，两人身体素质倒确实不错，坚持撑了两分钟，竟都一点不带抖的。
教官干脆盘腿坐在他俩面前，刚准备继续开骂，又被俩人脸上一只小狗，一只小王八，逗的气不起来了。
“人才啊，新世纪的人才啊！你说你们有这本领，直接说多好，上台表演才艺去，给队伍争光。”教官在地上愤怒拍了两巴掌，“我要是晚回头几秒，你俩是不还能在脸上画个世界地图啊？”
“报告！画不出来的，那笔快没墨了。”莫北回答的坦诚乖巧。
教官点了点头，看向林帆：“他叫什么名字？”
啧，教官英明，一眼就看出莫·不当人·北不会正经回答这个问题。
“莫北。”林帆严肃而简短的作答，心里还稍微透着点幸灾乐祸。
“那你呢？”
“他叫林帆。”莫北抢答。
“你俩平时有什么矛盾是吧，这么高兴看对方挨罚。”教官笑笑说，往休息的队列里扫了一圈问：“他俩平时是不是老打架？”
一队男生冒出满脑袋问号，多半犹豫的点了点头，剩下一半又全在摇头。
倒不是担心得罪了大一出了名的两位校霸，只是北哥和帆哥没事老打架是真的，关系要好也是真的。
矛盾？那是什么东西……
“正好，我最近新跟人学了一招，一直没机会试试，听说调解打架很好用。”教官拍了拍手，站起身，露出一个阳光而危险的微笑，“你俩都先起来休息下。”
莫北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谁先开始？”
莫北硬着头皮说：“我来吧！”
虽然平时互怼是家常便饭，但面对未知且很可能不太好受的惩罚，莫北还是不舍得让林帆打头阵的。
要只是体能训练，倒没什么所谓，毕竟教官不会对一个普通学生罚的太狠，而现在训练强度够不上他平时每日训练量的五分之一。
教官好像让人拿器械去了，会是什么？杠铃？铅球……
当莫北看到一张平铺在地上的长垫时，俩人同时猜到惩罚项目是什么了！
林帆：“报告教官！我们知错了！”
莫北：“我们保证再也不……不再脸上画画！”
林帆：“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莫北：“好战友！”
俩人勾肩搭背，显得非常团结和睦。此时坐在方队中休息，洞悉真相的褚鸣野，脑补出的情景是这样的：男方再向女方靠近一点，女方再向男方靠近一点，哎，微笑！嘴角幅度再大一点，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要高兴点。
他突然顿悟似的意识到，自己好像能省下两波份子钱。
“不在队伍里开艺术展了？”
两人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教官无奈的叹了口气，满脸写着高兴：“那也得罚，看你们在队伍里玩的挺开心的，我也得开心下。”
果不其然，惩罚项目非常简单——俯卧撑。
放平时，50个这种训练量，对莫北只能算热身级别，但此时林帆正平躺在长垫上，这种局面就相当微妙了……
莫北撑在林帆面前，感觉耳边已充满了男生们的起哄声，女生的尖叫声，以及老周血压飙升的声音，嗡嗡的，吵得他头皮发麻。
“嘿，您这是睡着了？”莫北问。
林帆迷彩帽挡在脸上装死，过了一会儿稍稍拨了下帽檐的位置，露出鼻尖以下的半张俊朗面庞，健康润泽的唇色，性感的喉结，以及画在侧脸的那只小土狗……
“那要不咱俩讨论下什么时候换个星球生活？”
莫北没说话，挪了下他帽檐的位置，把他脸又盖好了。
不得不说，林帆果然很有先见之明，这样的姿势对他们来说非常似曾相识，大概占了日常生活的多半数。另外少半数的情况，或许要在一会儿林帆挨罚时得以展现……
莫北赶紧收回思绪，他可不想在半个操场人围观的情况下，给自己找什么刺激。还好训练量不大，很快就能做完。
“深呼吸深呼吸，转移注意力……钾钙钠镁铝锌铁锡铅氢”
林帆：？？？
很遗憾，莫北飞速做完50个俯卧撑的计划没能如愿，教官是喊着口令，要求一个个做的。
周围起哄的声音倒小了许多。
即便是受罚，莫北的每一个动作都完成的非常标准漂亮，身形稳定，腰杆笔直，透着一股让人赏心悦目的力量感，有着少年的朝气与坚定。
虽与他玩世不恭的坏小子形象大不相同，却又让人觉得，这样一面体现在他身上才最为恰切，仿佛这是艺术的一种表现形式，年少时的意气风发，总像烟花一样短暂而让人记忆深刻。让不少学姐学长竟觉得，这样的画面下，自己产生什么过度脑补，才是很不应该的。
当然，莫北自己心里并不这么想……
“世界第二高峰是乔戈里峰，海拔8611米”
“圆周率的值是3.1415926535897……”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林帆叹了口气，将帽檐偏了偏：“北北，你消停会儿……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背呢。”
这一下正赶上莫北俯卧撑下落的动作，俩人差点没亲上。莫北好不容易平和一些的心境，瞬间又世俗起来了。
“哎，你先别说话。”
“哦。”林帆也意识到了什么，马上闭了嘴。
每次动作下来，两人的身体都几乎是贴上的，莫北闭着眼睛，不断调整的呼吸，让自己的注意力别往不该去的地方去。
眼前根本没人，自己只是在进行日常健身训练。
加油啊，莫北！你可以的！
……
可以个屁啊！
林帆那因紧张而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在他耳边忽远忽近，就像一把小毛刷一下下搔在他心里。
莫北终于有点绷不住了，在第三十来个动作时垮到一边，单膝撑在地上，求饶般的摆了摆手，示意真做不动了。
再做要出大问题……
教官皱了皱眉，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就没劲儿了？比预想中的要弱一点，从开始动作姿势和身体稳定性来看，本以为是个高手，是不是自己口令喊太慢，对学生要求太严苛了？
“做不动了啊？”
莫北可怜兮兮的连连点头。
大概知道是怎么个情况的林帆，上下飞速喵了莫北一眼，脸上顿时有点发烫，赶紧把头偏开，默默等待自己的公开处刑。
不过教官只是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算了，都归队吧，你俩一会儿上去表演个节目，代替受罚。”
两人立刻得救似的一齐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
“谢谢教官！”
“您就是我亲哥。”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还没说完呢，你们唱个歌跳个舞什么的都行，但要赢不过那边那几个方队，”教官像旁边的队列一指，又看着他俩，“一会儿就别回来了，在台上把剩下没做完的俯卧撑补齐。”
莫北一点不慌，打了个ok手势：“没问题，输了做双倍。”
“你倒是挺自信？”教官说，“那还坐这儿干嘛呢？”
莫北挠了挠头：“我……缓一下。”
教官没多问，只当是现在这些网瘾少年平时沉迷游戏缺乏锻炼，一旁的林帆一手捂着眼睛，长长叹出口气。
音响和麦克风不一会儿被搬上领操台，前面几列方队分别上人表演才艺后，操场上的氛围渐渐热闹起来。不时想起一阵阵鼓掌声和口哨声，引的教导主任在“必须整顿校风校纪！”和“算了先跟着折腾，回头再收拾他们”中反复横跳。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1023上台演出的重任，总算轮到你们了！”褚鸣野盘腿坐在地上，开了包薯片，郑重的拍了拍林帆的肩膀，“加油啊同志！为了1023的荣耀！”
林帆乐着说：“我怎么觉得大家还是比较期待你能上场呢？”
褚鸣野叼着薯片，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痛苦表情：“帆哥，别提那事了好吧，我好不容易快忘了。”
“对了，你们一会儿要表演个什么？教官是不是让你俩一起上？”
林帆点点头，望向宿舍那边一眼，微微皱了下眉。
怎么去这么久，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看吧，没商量好，我随他，”林帆顺手给莫北发了个微信，嘴上还是乐着说。
“小莫北同学比较厉害，我就上去给他捧捧场，打个酱油的。”
褚鸣野有些欲言又止，摇摇头笑道。
“但北哥肯定不希望你只是上去是给他捧场，只有你在他身边时，他才能放的那么开，会干很多蠢事，玩的特别快乐。”
林帆愣了一下。
褚鸣野这好似无意的一句话，让他忽然想起莫北在做剑阁主唱时，几乎没露过一次全脸，在酒吧谈起吉他，也常常只是一个安静背影。
他想起莫北小时候坐在屋顶，看向夏暮晚霞，悄无声息，默默贴近他的肩膀。
无论名与利，各种人们毕生追求的人生成就，在莫北眼中好像都并非目标，而仅是一种手段，一种能让他更靠近家人，得到短暂心灵休憩之所的手段。
但那些也都将过去了……
林帆忽然有些能体会到莫北此时此刻，对未来既希冀又迷茫的状态。
他要一直并肩陪在莫北身边，让他肆无忌惮的重新体验这一生。不再为照顾谁的感受，达成一项目标而选择某种爱好，而成为外人眼中全能的天才。
让他只因热爱而热爱。
褚鸣野笑着说：“别看我，我啥也不知道啊，日常羡慕别人的爱情罢了。”
“要不你也找一个男的去？”林帆问。
褚鸣野震惊：“别吧……那咱们宿舍不就只有床板是直的了么。”
事实上1023的床板也不怎么直。说来惭愧，别看在外面一个个都是正儿八经的成年人，关上宿舍大门，男生宿舍的床铺立刻就能变成奥特曼打怪兽的战场。
按小莫北一个没收住，门都能给卸下来的爆发力，床板至今没折已经是奇迹了。
林帆收住自己的离谱脑洞，莫北回来了，手里还拎了两个黑色乐器包。
走过操场时，一排排方队顿时掀起浪潮般激动的窃窃私语，已然纷纷猜测起，这位名声在外，却很少参与校内活动的退隐主唱，这次又要带来什么精彩演出。
而林帆就不同了，专心且平静的将男朋友上下“品味”了一遍。
嗯……
这肩膀！这腰！这大长腿！
啧，这小子上辈子投胎时，一定没少在“捏脸”上下功夫。
（虽然脸上有只没洗掉的小王八）
“你还把乐队叫来了？”林帆紧走了两步，上去帮着拎包。
“没，有几个正赶上今年高考，我让他们踏实去复习。”莫北摇摇头，看向林帆，“对了，林哥，你钢琴还会弹吧？”
“什么钢琴？”
林帆一时有点迷惑，看了看自己手中接过的长包，瞬间有些明白了。
“我要说我全忘干净了呢？”
“那你就上去给我伴舞。”
林帆顿时想在莫北屁股补上两句，奈何感受到周围目光炯炯，计划只得作罢。神情淡漠，内心慌的一批：
“哎，我真好久没弹过了，当时也就自己业余玩玩。”
“马上就到咱们了，你要不先告诉我下打算合奏什么曲子？”
林帆的猜测应该没有错，莫北手里也有一个乐器包，看个头似乎比吉他小一点。如果是合奏的话，莫北估计会找一首他俩都听过的，会是哪首呢？
林帆在脑海中飞速的搜索，其实他倒并不担心自己弹的烂，只要想到身边那个人是莫北，就没有什么好紧张了。
习惯了一起疯，一起浪，一起丢人现眼，一起光芒万丈，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会让他暗自期待。
“一首，我这辈子本就该献给你的。”
林帆觉得自己脑袋上的呆毛，大概立成了问号的形状，可他没有追问吐槽，因为下意识能感觉出，莫北说出这句话的状态是认真的。
“快点，到你俩了！”教官瞥了眼队伍中逛街的两个人，催促了一句。
“走，上去拼波默契？”
灵犀所致，林帆一笑说：“成啊。”
接好电子琴的线，在全场又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中，林帆注意到莫北取出了一架古朴而典雅的小提琴。
林帆没有太过惊讶，只是笑着小声问：“哎，有没有哪种你不太会的东西，我试着去学学？”
“高数？英语也挺不擅长……”
莫北若有所思的说，他试了下琴弦，声音古朴而醇厚。
“一会儿我先开始，你在觉得合适的位置进来就成。”
莫北笑时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林帆点点头，忽然觉得很刺激，兴奋说了声：“好。”
当莫北站到林帆身边，将小提琴架到肩膀，阳光划过他的眉眼，奔向指尖，顺而流淌入白色的琴弦，全场瞬时安静了下来。
第一个旋律响起，在悠扬低缓的音调声中，林帆恍然的抬起头，不自主的望了莫北一眼。
那声音像一个孩子在晨曦的第一束光降临时，独自走向一片绿意盎然的草野。
这确实不是一首复杂的曲子——《卡农》
一首很适合在婚礼时放的曲子。
莫北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露出微微一笑，林帆恍惚间觉得四周的光有些晃眼，他们站在高台，面前坐着一排又一排满眼期待望着他们，见证过他们经历的朋友们。
于是，林帆抬手轻缓落在了琴键。
钢琴的奏鸣声伴着小提琴的音律，仿佛在那远离喧嚣的净土，另一个孩子从后面跟了上来，拽上他的手，白色云海翻涌，风也温柔，视野愈发开阔起来，两人一路小跑，在旷野中寻到一片田园。
操场上，慢慢有人站起身，一个两个，接下来是一排又一排，直到满场都似乎在默契的庆祝一场隐秘而盛大的仪式。
老周远远看着他们二人，默默摘下眼镜。
旋律慢慢欢快起来，像两种乐器声音相伴而出的一番舞蹈，天地在旋转，玫瑰与蝴蝶在旋转，田野与羊群在旋转。全场爆发出一阵阵掌声，既是喝彩，也是一种祝福。
褚鸣野在人群中招手招的有点费劲，刚想往更前点位置钻，又忽然停下身，狠狠抹了把眼泪。
那一天的演奏好像永远没有休止的时候。
当多年以后回忆起，空气中春日再临的味道竟依然清晰，以至于每年的那个时节总能想起。
童话的终点是否圆满，终究是一场未知的冒险，但我们不妨先预想一波，“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是什么含义。
莫北笑了笑，揉着林帆的头发。
这其中一定包含了一些有趣的翻译。例如，当我问：“混蛋，今天晚上吃什么？”其实是在问“老婆，愿意嫁给我么？”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第 7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