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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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林帆过去是来过的，但记忆多停留在小时候，里面后来应该装修过几次，早已改的面目全非了。
莫北倒是比他更熟的样子，买上几听啤酒，花生米，还拉着正准备下班的面点区大妈硬要现做了俩煎饼，放袋子里都烫手。
林帆过去也爱晚上出来转悠，但从不会往店里转，人多，烦，这会儿跟着莫北就莫名觉得踏实了不少。
“哎，我一会儿带你去那地方......你能不能装没去过？”莫北提了一兜子吃的也没回头。
林帆有点没跟上莫北这脑回路：“我没准就是没去过呢？我从来没大半夜在街上吃过煎饼。”
“不是大街上...哎，那煎饼你别路上就吃了啊，感觉不一样。”莫北反复强调着“你听见没有！一会儿装没去过。”
感受着莫北颇为严厉的唠叨，林帆脑袋点的跟敲钟似的。
“嗯，好，没去过。实不相瞒，我其实是穿越来的，刚还记得身边围着几个伺候的丫鬟呢。”
“靠，林哥，你还是别说话了。”莫北乐了，回身拽了下林帆的手：“加点速度，一会儿关门了。”
实不相瞒，这地林帆过去还真来过，只是晚上来的确是头一次。
夜晚的公园没亮几盏灯，也就门口还亮堂点，有个老大爷用棉头毛笔沾水在石板上写着大字，看着挺漂亮，林帆拿手机拍了两张。
再往里走，路就有些看不清了，莫北打开手机的前置手电筒，勉强能照亮脚下上山的石阶。
“看着点，有时候松鼠也会从这过。”莫北蹦上几层石阶，回头向林帆伸了伸手：“你要累了我扶你上去。”
“别，我第一次来，想好好自己体验一下。”林帆两步并一步的追了上去，即便光线挺微弱，还是能看出莫北脸上此时的笑意，和潜藏在这简单笑容之下一丝令人心头发软的满足。
“你被戏精学院开除了。”
公园的山路不像野外郊游似的那么陡，这边曾是皇家园林，道路宽敞而平整。
整个爬山的过程中，林帆都一度怀疑公园这点儿是不就他们俩还在里面，直到登顶时他才发现自己完全是想多了。
山顶是一处宫殿似的庙宇，白色的照明灯打在上面，每一寸砖瓦红漆，都被映的明晃晃的，在无尽的夜幕中显得宏伟又寂落。
在庙宇边零零散散的汇聚着不少游人，多数是举着大个儿单反的摄影爱好者，也有捧着个画板画画的，会见外国友人的，或者单纯牵着小手撒狗粮的。
自己现在属于那种？拎着煎饼吃晚饭的？
坐在楼阁的一角，城市璀璨的夜色像闪着萤火的画，在眼前铺展开来，光影婆娑，不见尽头。
莫北给林帆开了听啤酒，自己也开了一听，俩人碰了下。
“不说点什么？”林帆举着酒有点愣神。
“好渴啊，干了！”莫北自己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林帆握着酒罐乐了半天，莫北喝完指了下他的那罐，林帆一仰头也都干了。
莫北抹了抹嘴，看着眼前漫无边际的城市夜幕，向前伸出了手指：“林哥，我家就在那边。”
“啊？”林帆煎饼正咬了一半，听他这话立马抬起头把嘴里那口赶紧咽了下去，艰难的说：“那是......哪边？”
“南啊，您是不是太阳落山就分不清南北？”
林帆傻乐着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跟莫北这么混下去，脸皮加厚工程指日可待了。
“那是不是离咱们学校更近点？咱学校也在南边。”
莫北撕了包花生米分给他：“远着呢，学校那边太矮了，连地平线都看不到。我过去想回家了，就一个人来这看看，都是晚上来，白天看到的东西都太真实了。”
“没找几个朋友陪你？”林帆偏头问。“我还以为全世界就没你不认识的。”
“我认识不代表那是我朋友，我认识人多了，但有几个能算我朋友呢？”莫北抿了口酒，又放下酒罐拍了拍林帆的脑袋：“你除外。”
林帆沉默了片刻，抓了抓脑袋，依在一棵柱子边：“早晚被你打傻了。徐亮呢？他也没跟你来过？”
“没有。不一样的，我从小跟徐亮一块长大，他知道我很多事......”莫北打开烟盒，夹出两根烟，琢磨了下又看着林帆。“要不这儿咱就别抽了吧，旅游区挺破坏空气清新度的。”
林帆被莫北这神一般的转折思路逗乐了，给他抛过去打火机。
莫北愿意跟自己分享他的过往，林帆是挺感动的，也一直很投入的听，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只把那些往事当成个乐子，在学校里莫北有很多崇拜者，但林帆明白的，一直保守着秘密是多么孤寂的煎熬。
“可否别自己给自己打岔？”
莫北接住打火机，握着手里也没点：“我刚说哪了？”
“你过去的很多事。”林帆说。
莫北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我过去.....好像好多事也都记不太清了，那会儿就记得整天没日没夜的就是在训练，回到家里也不能出声，我姥爷有心脏病，反正挺严重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一听有大的动静就会冲出来打我，拿那种木棍抽。我当时特害怕，就不敢弄出一点声音，老躲柜子里，有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要哑巴了。后来徐亮接应我，我就跟着躲在外面，他一直不希望我再回家。”
林帆没回音，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一直怀念的家，能稍微好一点呢......”
“挺好的啊，我不怪他们，他们那会是都被逼疯了。”莫北平静的说，喝了口酒，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机，冲林帆笑了笑。
“还有这个你也琢磨很久了吧？其实戴这个真没你想那么多夸装的可能，单纯就是对寂静有点阴影，如果周围一片安静，我就老觉得但凡弄出一点声音就要被拖出来揍了，会紧张。”
林帆捏着一个喝空的酒罐，和莫北望着同一片灰暗的夜空，俩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林帆曾多次担心，自己试图窥探莫北秘密这事被他本人知道究竟会是什么反应，现在答案就摆在自己面前。
对方一直知道，却从未在乎。
那个目光纯澈而坚定，感觉什么都不上心，不管什么状况都能笑着说出日行一善的人，到底压抑着多少秘密，才成长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莫北。”林帆向莫北那边舒展了下，右腿直接搭在莫北的膝盖上。
“嗯？”莫北在他腿上捏了捏。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帅，可爱，人品极好，各项全能.....”莫北立刻掰起手指头。
“靠，你能不能坚持三秒钟正经。”林帆跟着乐了半天，终于平静下来时叹了口气。
“你也没地方可去了吗？”
“嗯。”莫北点头“没了，很久以前就没了，那会儿状态跟你现在就跟一个摸具里磕出来的似的。”
“其实无论那个南边的家乡，跟着我的小妹，包括那个一直打我的姥爷，现在只要提起，都会忍不住的怀念。”莫北转头望了望还看着远处夜色的林帆：“林哥，那边其实什么都没有，我没有家了。”
莫北的手搭在林帆的腿上，碰到他脚腕时，林帆感受到从莫北指尖传来的冰凉。
“无论这耳机还是那本画册，你知道都是无所谓的，有时候我没把自己的事全告诉你，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我之前是什么样的人，我挺怕你知道的其实。毕竟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我信的过的人不多，但你算一个。”
林帆把酒罐捏成了个团抛进垃圾袋里，冲莫北勾了勾手。
“干嘛？”莫北愣了下。
“害怕么？”
莫北看着他，沉默了下去，点了点头。
林帆没再管周围是不是还有其他游人，甚至忘了自己曾经最恐惧的他人的目光，坐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莫北。
夜色下的庙宇，墨色的云层，无尽的天地，仿佛把整个世界都从他们身边拉远。
“我就知道肯定会害怕的。”
莫北听到林帆如此说道，脑袋埋在林帆的肩膀，他忽然觉得自己很累了，一点都不想再动，从林帆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罕见的鼻音。
“你感冒了？”莫北闷着声。
“嗯。”林帆放开了他，揉了揉鼻子笑了笑，表情上一点变化没有，还是刚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那下次陪我来时，多喝点热水吧。”莫北笑着说。
“好。”林帆笑了下，认真的点了点头。
从公园溜达出来，已经挺晚了，这边离学校远，打车也得小一个钟头，莫北给褚鸣野那边打了个电话。
“北哥？我们ktv呢，一块啊？”周围杂音很大，褚鸣野声音听起来晕乎乎的“乾宇我旁边呢，睡肖洋屁股底下了......”
“注意安全，注意卫生.....”莫北最后叮嘱了两句，挂了电话，无奈的摊了摊手“林哥，GG了，今晚他们都不回宿舍，没人帮着开门，要不KTV找他们去？”
“不了，我困，人多地睡不着。”林帆打了个哈气。
“那要不......”莫北本来想建议去他过去租房那地，就是不知道自己那帮兄弟会不会也在，就冲林帆这外向型社交恐惧症，真见面肯定要“精神抖擞”一夜。
“睡酒店吧，路边找一个完了。”林帆揉了揉眼睛。
莫北看了他好几眼：“我没身份证啊，哥。”
林帆回过头，得意的笑了下：“我有啊弟弟，一会儿我先进去开一个，你接着跟进去，说去里面找人就完了。”
莫北震惊的抬起头：“你过去是不是都这么约妹子的？”
“我上哪找妹子去？”林帆问，抬手指了指酒店门口的垃圾桶：“你先站这边上，一会儿我搞定了微信叫你。”
莫北点了点头。
林帆走到酒吧前台，值班的阿姨正打着瞌睡。
“您好，标准间还有么？”林帆掏出自己的身份证，粗略估计了下身上带的钱应该还够睡一晚的。
“没了。”阿姨接过身份证，又看着他仔细比照了下，林帆都有点纳闷，自己长得就那么不像好人？
“三人间呢？”
“没有。”
“小时房？”
“没有。”
“那您这有什么？”林帆觉得自己这一刻的气质完全被莫北附体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也。
“大床房。”阿姨淡定的答道：“你们下次来可以提前预定下，反正这儿大床房环境也不错，小情侣都挺满意的。”
小情侣你妹啊！
阿姨一副早就将尔等看破，玩什么矜持？要么交钱，要么赶紧走人的架势，惹得林帆不爽中透着强烈的尴尬。
回头看了眼门外还在垃圾桶边安静作陪的垃圾桶二号，林帆咬了咬牙，把钱都拍了出来“大床房！”
酒店阿姨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帮办着住房手续一边低头叨叨着：“哎，这就对了，你们现在孩子就是都太爱绕弯子，有什么事勇敢一点不好么？一个个都喜欢分着来，现在天也不暖和了，你这么大一小伙子，让人姑娘在外面等着......”
林帆脸上的微笑凝固成一月湖泊上的浮冰，话也没接，直接拿上房卡走人了，他可不想亲眼目睹阿姨一会儿看见“小姑娘”进来时的凄美场景。
在给莫北微信按出门牌号时，林帆觉得自己大概已经突破了尴尬癌病理上的极限。
“哎，林哥，刚那酒店阿姨一直盯我看，眼睛瞪特大，我还以为要露馅了呢。”莫北刚一进门就开始乐，林帆蹲在电视机前仔细检查着。
“她没给你照相吧？”林帆问。
“照相？”莫北也问。
“那就好。”林帆满意的点了点头。“标准间没有了，咱今晚只能这么凑合着睡，你要睡不着我睡沙发。”
“不至于，宿舍里咱俩床都是连着的。”莫北把上衣脱了扔到一边，看了看林帆：“嘛呢你？”
“检查有没有摄像头。”林帆说着叹了口气：“你这游荡江湖的人士都这么没警惕性的？”
“大厅里有三个人，阿姨年龄在40到45左右，门后有个俩个20来岁男子，动作很慢应该是服务生，其中一个身体不算很好。一层第一间有人，第二间是空的，第三间家里带着孩子。这屋子也没问题”莫北走到林帆跟前，打开手机相机对准电视屏幕：“看，如果这后面有摄像头，屏幕上会出现光点。”
林帆盯着他：“靠，你是怪物么？”
莫北愣了下，偏开头笑了出来：“睡觉吧。”
“嗯。”林帆点点头，往床上一躺，沉默了得有一分钟才说道：“今真刺激啊，感觉跟过了好久一样。”
“日行一善的感觉还不错吧？”莫北问。
“不赖。”林帆点着头：“我过去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用，现在感觉好像比预期还好点。”
“林哥，你知道你这话说出来，班里能气死一半人么？”莫北说。
“他们看到的那都是演的，什么学神学霸，全是放屁，我只是不敢比别人弱，不敢处于劣势罢了。”林帆平静的看着天花板：“在绝大多数人眼里，我只是林帆，你可以叫我所有的名字。”
“林哥，林归南，小帆帆，小南子，老骗子......”
“请君闭嘴。”林帆打断了他的话。
莫北乐着叹了口气：“我今晚上可能睡不太着了，高兴。”
“多少趴会吧，明估计学工办那还要商量褚鸣野他们当众逃课的处理办法，还有迎新会不是也没两天了么？你不准备下？”林帆说。
“嗯，我晚上琢磨琢磨的。林哥，我夜里要老动换你睡不着的话直接跟我说声，我去沙发那待着也成。”莫北布拉布拉的念经。
林帆捂住耳朵：“OK，好的，没问题，请不要再唠叨了成么？小唠叨。”
“晚安。”莫北趴在枕边，笑声听起来软绵绵的。
这一夜，莫北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近墨者黑是相互的，虽然嘴上很正经的说自己已经睡不着了，但实际上也不知哪位仁兄五分钟后就歇菜的跟死猪一样。
大半夜还把胳膊搭了过来，可能把自己当抱枕了。
林帆有点恼火，但终归是没按原来的约定叫醒莫北给他轰沙发上去，甚至动都没敢动，怕给他吵醒，一晚上都浑浑噩噩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半边身子全麻了，脸上还被按了只手，对方非常体贴的给自己留了俩鼻孔出气。
看了眼手机上的十条未读信息，再一看表，侧过头一巴直接掌呼在莫北脸上：“小唠叨，赶紧起床，褚鸣野他们要开审了。”
嗯，感觉还不赖，自己有生之年居然也有叫别人起床的这一天。
莫北睁开眼时还有点没回过神，也不说话，光着膀子就开始在屋里寻摸起衣服，跟个机器人似的。
一会儿往林帆面前一戳，目光还有点游离：“林哥，我衣服呢？”
林帆抬起头，小唠叨这会儿的状态已经成功退化到幼儿园刚毕业的水准。不过身材是真的好，别说学设艺的，一般体育生都练不成这样。
再往下......
林帆脑袋又靠回到枕头上，瞧着天花板：“小唠叨啊，收了你的神通吧。”
莫北从迷茫中稍微找回了点状态，低头看了看，脸皮加厚的速度就跟结茧似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笑着勾起一边嘴角：“厉害吧？”
......
恭喜您的舍友获得称号：莫有脑子·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