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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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林帆同学，你清醒一点。
你这算哪门子问话？
一膝盖差点废了自己舍友后，问人家“为什么想交你这样的朋友？”
交你个大头鬼啊！
林帆说完几乎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轻微打颤，看见莫北迷茫望着自己的眼神时，撑着枕头的胳膊都有些伸不直了，颇有点想一脑袋扎栏杆上撞死。
如果说对莫北非亲非故的这么帮自己丝毫不产生疑惑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林帆并不在意，别人既然说了拿他当朋友，他就这么听着，哪怕是另有所图也无所谓。
从想到死的那一天开始，他的人生就已经结束了，如果自己还有一丝利用价值什么的，那就尽让他去利用好了。
刚突然问出这种话，也不过想赶紧转移下话题，避免眼下的尴尬局面。
不过从实际效果上来看，似乎适得其反了。
也就是褚鸣野这会正好出去洗漱没有目睹下全程，林帆才勉强压下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冲动。
“我...”莫北微微撑起点身，目光有些复杂。
“停停停，我刚什么都没问，你也什么都没听见。”林帆双手合实一通拜“你是不插完电了，赶紧下去看电影去。”
“林哥，我不是那个意思。”莫北补充道。
“走，走，走，一块下去看去。”林帆这次睡衣都没穿，就套了个大裤衩，逃命似的从床上一溜烟钻了下去。
这一夜林帆那边“睡”的过于安静了，连翻身的动静都没有，可见老骗子在每次尴尬癌发作后都会演技大减。
莫北平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望着天花板，脑子里还是林帆刚才的那个问题。
他已经没有那么在意林帆问这句话的意义了，看那个反应真的没准只是随口一说，但这个问题本身依然困扰着他。
自己归根揭底是为什么想要林帆这样的朋友，真的有在拿林帆当一个朋友对待，而不是在像一个工具那样培养么？
如果他真的为林帆考虑，是不就该离林帆再远点，不让他靠近可能来自自己这个世界的任何侵扰......
莫北闭上眼时觉得心烦意乱，有点想找耳机，但他还想尽可能克制下自己每天使用耳机的时间。
隐约中又想到了林帆之前略显窘迫的表现，虽然没有实际感觉到什么，但莫北还是有了些预感。
他见过那样的人，关于林帆会不会也是他没有想过。
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吧，林帆长得不错，但气质上一看就有种隐藏在懒散之下的狠劲，性格更是比一般爷们刚强多了。
不过抛开来说，林帆手忙脚乱时的样子还挺有意思，就跟个小孩似的，现在想想都有点想乐。
那种毛糙却真挚的样子，莫北从未感受过，他没有童年，关于童年记忆的大多被夺走了，被偷走了。
闭上眼一片漆黑，睁开眼亦是昏暗的一片，他只能够到眼前的东西，永无休止的前进。
之后的几天，俩人都没有再绕着那晚的话题继续聊下去。
还是分着去上课，一起吃饭，有时赶上公课或谁闲得无聊时，也会坐进一个教室一块听听。
一般只要不是课堂上说话裹乱的，主讲老师倒是挺欢迎有人来旁听，多少能显得教室里空出来的座位不至于太多。
莫北上课时一般带个耳机，大部分时候连帽子都不摘，找个靠后的角落一坐就开始画画。
林帆也只有这时才能看出莫北的画工还真不是糊弄事，开头往往只是简单的几笔，但他手上动作很快，几乎没有停下来想的时候，画面不断变化，用不了一会就能看出个大概。
好像是学校的小花园，从画上的阴影来看应该是夜晚的样子，路灯亮着，草坪上趴着几只猫，长椅上有几条线.....哦，是个人，斜着二郎腿坐着，手里还夹着根烟。
莫北下笔飞快，不过接下来的画风就变的有些诡异了，几笔之下他又给长椅上的空白的人脸加了个墨镜，一串大金链子，最后还不忘在墨镜旁边点上颗泪痣.....
“你大爷，我是这样的么。”林帆憋着乐“你他妈画表情包出身的吧。”
莫北挺得意的把画收起来“你能不能好好听课，要不下堂课咱们逃了吧，出去溜达溜达。”
“你这逻辑思维非常之清晰啊。”林帆震惊，他脑子里还残留莫北刚才手绘的倒影。
这些天林帆不是第一次看见莫北画画了，但每一张风格都和那个涂满怪物的笔记本相差甚远，有时他甚至疑惑那些诡异可怖图鉴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出自莫北之手。
莫北那天回来后，没有跟自己提及过有关那个怪物名单的任何事。虽然林帆把笔记本塞回了原处，但以莫北的观察力，基本不存在没发现的可能，感觉上似乎也没有诸如愤怒猜忌这样的情绪，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今晚我得去趟酒吧，不是徐亮那块，我兼职一地。”莫北说“一块去吧。”
“晚上？”林帆还真不知道莫北还挂着一份兼职。
“嗯，酒吧都是晚上才热闹”莫北说“现在那还招调酒的，我跟老板熟人，你要不要试试去。”
“我又不会。”林帆扯了扯嘴角，这些天他确实没少找工作，但还真没发现哪个是自己这种情况能干的。
“特容易，你看两遍一准行。”莫北为了防止老师看见他们交头接耳，把脑袋压得低低的“你是不是.....担心.....啊？”
“担心什么额。”林帆有点想笑，莫北这种性格在刻意细致时莫名有点可爱。
“就.....”莫北百年不遇一见的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正经酒吧.....”
林帆正喝着饮料，差点课堂上喷出口水来。
“那特么还能是什么酒吧？”
“然后调酒的位置比较靠里，基本不用和顾客打什么交道，酒吧毕竟不是迪厅也不至于太闹腾......”
林帆叹了口气，他惊讶于莫北居然考虑了这么多，不由有些感动，自己这么多年了都一个人撑着顶着，从没需要过谁保护。
关心对他来说是种太过陌生的东西，但这种东西从莫北身上体现出来就会莫名的让人心安。
“成了，小唠叨，我回头一块去看看的。我就纳闷，你怎么知道我缺钱的？”
莫北趴在桌上，侧着头，挺诚实的说：“就你这天天吃个饭都得先找便宜的这劲，要说手头特衬钱也没什么人信吧。”
林帆低声傻乐了会，自己也没明白到底是在乐什么，缓了口气开口道：“哎，明周六我可能得去医院一趟，家里有个人生病。你要没事也一块转悠一趟？就外面等我会儿就成，用不了多久。”
“成”莫北干脆的打了个OK的手势。
分校本来人就不多，一到周五便会提前显得冷清不少，挺大的校区花园，一晃便成了一群野猫子独霸的天下。
褚鸣野家离的不算远，赶上周末基本就会带东西回家歇着，临走前拿个本记了半天几个宿舍哥们儿们有没有想吃的要带的，不知道还以为是要做代购，屋里分明还有半袋子水果没吃完呢。
莫北这些天也偶尔会突然失踪，不过有了去徐亮酒吧那次经历，林帆多也不会去管了，最多微信问句要不要给带份饭，出不了半天也就会回来。
他俩翘了第二节课外面溜达着买了包烟，莫北说去找徐亮那寄点东西时就让林帆先回来了，让他宿舍里等会，晚上再一块去酒吧。
林帆倒没多说什么，想到这几天都能跟莫北一起转转，没准还能一个地兼职，他这一下午的心情都出奇的好。
手机响起来时都还有点沉浸在这短暂的期待中犯愣。
卫子墨打来的，也不知这兔崽子怎么还没被教官没收了手机。
“早啊，儿子。”林帆打了个哈气“因何事召唤你爹？”
“心情不错啊！”卫子墨那边声音挺爽朗，说起话来还有嘎啦嘎啦的宿舍床板声“没啥事，我最近就有点心里不踏实，老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哥们，这不能碰着手机了么，就给你打个电话看看，看来还真是想多了。”
“呵呵，卫大爷，你的脑补功能还是一如既往的强悍啊。”
“毕竟我这么关心你。”
“你等会，我找个垃圾桶先吐会。”林帆笑着拿手机去了阳台，今外面有点风，空气还不错。
“哎，听你这动静在床上呢？你们那不警校么，管这么松的？”
卫子墨叹了口气“伤了的时候还是可以歇会的。”
“伤了？”林帆一下紧张起来，皱着眉头“伤哪了？严重么？”
“腿。”卫子墨一副人生了无牵挂的语调“我们那新来了一教官，是个看着挺严肃的中年大叔，叫魏什么来着，我去，招都特厉害！我们没一个能过两招的......”
林帆也没功夫管这教官什么鬼名字了，忙追问道：“所以他给你腿打瘸了？”
卫子墨那边愣了几秒才开口：“都哪跟哪，我就说我们那来了个姓魏的特厉害的教官，我腿是训练时不小心自己扭的，歇两天就好。”
林帆揉着脑门，他有种强烈的，电话那头傻逼毁了自己智商的感触。
“哎，不过哥们这些天过的还不错，医务室时还跟几个学心理的妹子聊上了几句。”卫子墨得意的说“现在也是略有小成了。”
“你......心理...”林帆叹了口气“哎，我正好想问问，你说一人要一直带着耳机什么毛病？”
“一直带着耳机？”卫子墨琢磨了下“歌太好听了？”
林帆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缺根弦才能问卫子墨这种问题。
“要不就是装时髦的？背单词的？”
“不可能不可能。”林帆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那还有.....拿耳机当耳塞用的？不想听见什么东西？我靠，谁这毛病你这么上心。”卫子墨的脑子在这一刻已经发挥到极限了。
林帆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的话“哦，没谁，我就随便想出来这么一问。”
“我不信，是不勾搭上哪个妹子了~我还以为冲帆儿你这性格，这颜值，这身材得哪个都看不上呢。”
林帆愣了下，紧跟着后脊梁都有点发紧，嘴上还是很强硬的“你这妄想症是不也让人帮你检查下？”
“得，不说算了，哪天带出来哥们给你把关。”卫子墨说的胸有成竹，直到挂上电话，林帆才长长的叹出口气，跟做了贼似的。
带出来看看？呵呵，带出来吓死你。
不过卫子墨刚刚说的也并非全无参考价值，耳机并不一定非是用来听东西，也可以充当耳塞的作用，用来隔绝不想听到，或害怕听到的东西。
林帆不断串联着大脑中的种种记忆，莫北只要不和人交流时耳机几乎不离耳朵，在画画时总会带上至少一边，在安静吃米线时皱了下眉，手头上的动作应该也是在摸耳机......
是寂静。
他只要在寂静的环境下就会寻求耳机的帮助，但在寂静中人会有什么不想听到或害怕听到的东西？
林帆倒不至于困惑畏惧，叼上根烟，柜子里穿过的衣服也该洗洗了。
虽然不想干扰莫北生活让对方觉得自己很烦，但他实在没办法对这样一个可能身陷某种困境的兄弟置之不顾。
他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探索。
衣服乱七八糟的塞了一盆，林帆对着几个冒头的衣服尖一通怼，压的平平实实时才松了口气，感觉舒坦了不少。
学校是有洗衣房的，也不贵，一般洗一大盆用不了20块，遇见难洗的那种，大妈还会帮着手洗。
不过林帆觉得自己目前这种情况还是得尽量节约些，早饭不吃的话，20能够一天的伙食费了。
双手浸在凉水里搓揉起衣服时又有点走神，几天前莫北在这□□的形象他还印象深刻。
虽然从比较肤浅的角度，莫北绝对可以凭着良心叫一声帅逼，但林帆还是敢摸着鼻子发誓，自己绝对没对自己哥们动什么歪心思的。
无论对他的事上心，还是彼此深夜坦露的那些秘密，都是因为他是莫北，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别人日行一善也行不到他这个倒霉鬼头上。
水溅到身上时林帆才想起拧上水龙头，外面传来挺吵闹的聊天声，几个人这时进了洗手间。
林帆皱了皱眉，洗手池前镜子映着的有四个人，那天来踹门的那个背心哥就在里面。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本来像是要朝他这靠一步，被他身边一人递烟岔开了。
背心哥叼着烟，露出挑衅而鄙夷的笑，朝着林帆竖了个中指。
林帆没有回应，加快了手头的动作，耳边还不时能传来后面卫生间隐约的叫骂声和附和着的令人反胃的笑声。
倒干净盆里的水准备回屋时，背心哥才带着几个人围到林帆身边，一个个拧着脖子的姿势，让林帆几乎有种他们是四胞胎的感觉。
“哥们，这就走了？那天不是挺狂的么？”
林帆半睁着眼睛扫视了他们一眼，挺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以么？”
背心哥乐着向他几个小弟扫了一眼，向前走了一步，手指狠狠在林帆胸前戳了两下：“可以么？你们觉得这事就算完了？那天替你出头的小子叫什么，哪天咱哥几个一块聊聊？”
林帆站着没动，看了看戳在他胸口的手指，又看了看面前这几个人。
背心哥鄙夷的目光在与林帆平静到近乎木讷的眼神接触上时，非常厌恶的拧起了眉。
“不说话是吧，行！我记着你了。”背心哥瞪了他一眼，踢开门时狠狠说了句“小子，别让我在这校区再见着你！”
林帆抱着盆站在原地，许久目光上才有了一丝变化，没有愤怒，只是有些沮丧。
呼吸。放松点，莫北就快回来了。
这次颤抖的只有一只手，一定可以控制住，自己不是疯子，一定还能在人群中活下去，不会......总被讨厌的。
如果说林帆这下午一点事都没遇上，莫北是绝对不信的，最典型的症状是这老骗子话又忽然变多了。
从老胡同灵异事件，扯到名都没听过的好几个漫画电影，只要心里有事，就会显得特别开朗健谈，这种清奇的反射弧也真是万里挑一了......
莫北没多说什么，只要对方不开口，就不去深究，这种微妙的信任是他们友谊的基础。走到地铁口莫北才忍不住打断他问了句“哎，你真不用打车么？”
林帆愣了下，勾了勾嘴角“你是不觉得我只要人多的地就会抽疯啊？”
“不，不。”莫北诚恳的摆摆手“我觉得人不多你也能抽疯，还是来回抽那种。”
“操。”林帆气乐了“我怎么还没打死你？”
“毕竟你打不过我。”莫北挑了挑眉毛。
晚高峰的地铁是这个城市最具备生活气息的地方，无论你生活在哪个地方，在社会上扮演着何种角色，只要进了晚高峰的班次，就难免一场近身肉搏。
莫北摁着帽子在人流中艰难的扭过头时，林帆还一脸睡不醒的样子。
“这么挤地铁真没事？”
“你复读机啊。”林帆笑笑，这个他出入过无数次的地方只要来到就会感觉怀念。
看了看方向，他知道莫北说的那家酒吧大概在哪了，没有预想中的焦虑烦躁，更多的是一种惊奇感。
惊讶于只过了这么短短一段时间，自己看待事物的眼光和心态居然有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那些印象中已如沉进混沌深海，不知被遗落何处的景物，也都像裹着潮水般被重新推上了岸边。
要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