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如愿》凌灬果果

3、晋州小爷柳如愿

　　“哎呀呀，这不是赵小王爷嘛。”苏娘子声音软绵，笑嘻嘻道：“你可不常来我们这儿，今儿刮得是什么风，倒把爷给吹来了。可得多喝两杯，让奴家讨教讨教是哪的姑娘，能得爷常去，咱们坊里呀，也好学学。”
　　“苏娘子说笑了，在下公务繁忙，脱不得身。”赵旭道：“苏娘子平日也少在外迎客。”
　　“旁人也就算了，你来，哪次不是我亲自迎你。”苏娘子说罢，上下打量沈星，掩唇笑道：“这位爷可真是俊俏，把我楼里的姑娘都比下去了，这是来砸我场子的么？”
　　“哈哈，苏娘子可真是会笑话人。”沈星一拱手，道：“在下沈星，不常在京城，今日方归。听闻苏娘子这里的清歌是京城一绝，特来拜会。”
　　“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判官’。奴家原以为是个花白胡子老头儿，不想……”苏娘子道：“沈判官客气了，坊间烟花地，何来拜会之说，快楼上雅间请吧。”

　　二楼的罗善闻，颜怀素早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他二人怎么来了？”罗善闻道：“莫不是对贵人的来往起了疑心？”
　　“唔，应当不是。”颜怀素摇头道：“这沈星，从不过问朝堂的事，且听闻他痴音律。京城最好的歌舞场就是这儿了，能来此也不稀奇。”
　　“贵人出宫，瞒不住恪王。”罗善闻转头，看向颜怀素。
　　“聆广，你忧心什么？”颜怀素胸有成竹般：“朝堂上的事自然没有能瞒得住恪王的，可这江湖嘛，只要贵人能出得来，其余有我安排，你还不放心吗？”
　　“话虽如此，可江月那小娘们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如今可不在京城，安邑坊的别院已经挖好密道，通往靖恭坊，贵人从靖恭坊别院，再乘马车来常乐坊的‘歌舞不休’。咱们已然安排好了，铁桶一般，等她回来，也安插不进人来。”
　　“哦？这工程可不小。那些挖密道的匠人……”
　　“统统——”颜怀素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们的家人也都给了钱财。”
　　“惟白，这不是此地无银么？”
　　“聆广，若有人查起，他们的家人也只知道他们做工不幸遇难了，至于为何人做工，在哪做工，一概不知的。”
　　“罢了，你做事越来越狠辣，也越来越周到，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罗善闻心里隐隐暗叹那数百匠人和他们的家。
　　“罗兄的清风阁一切顺利，就渐渐忘了你我的处境吗？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命悬一线，当年恪王那老东西上位，屠杀朝廷官员近半，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你，我，楚三郎，我们是怎么家破人亡的，你忘了？你我所谋之事为人所知，你以为恪王会放过我们吗？”
　　“是，父母大仇未报，可我还有小妹婉儿。我们现在如此，和当年恪王又有什么分别？我只愿婉儿一生顺遂，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的兄长是个不择手段的刽子手。”
　　“如此，罗兄就好好做你清风阁的生意吧。‘歌舞不休’能有今日，全仰仗的罗兄呢。至于刽子手嘛，我来当。”颜怀素声音低沉，望向窗外，眼里似有熊熊火光燃烧不尽。
　　歌舞坊热热闹闹，后院一片寂静。微风拂过水面，碧波粼粼。
　　“听闻皇叔手下的江月，近日不在京城。”李之焕慵懒靠在塌上，望向湖面。
　　“据惟白线报，去了晋州。”楚临风道。
　　“呵，她在京城，朕担忧后宫，仿佛每一个女人都是她安插的眼线。”李之焕恨恨道：“她不在京城，朕又怕她坏了朕的计划。”
　　“赏月阁的暗线，已渐查明。只是现在不是动作的时候，以免打草惊蛇。”
　　“朕当然明白，贸然拆了她的人，皇叔怕是会狗急跳墙，对朕不利。”李之焕只顾生气，好像他叔叔是狗，他就能是人似的：“还让御史中丞来试探朕！呵，谋反罪，皇叔的胆子可真不小啊，知道朕如今奈何不得他！”
　　“是，如今他自是有恃无恐，今后可未必如此顺遂了。”楚临风沉思：“只是沈阁老对臣误会重重，恐怕春试会从中掣肘。”
　　“你年少便离开京城，有所不知。想想当年人人自危，他沈言直却丝毫没受波及，仕途还蒸蒸日上。和稀泥的老东西，不会一味拿着沈家三百口性命，给皇叔可趁之机的。只不过是看朕，没有以往那么好糊弄罢了。”李之焕道：“你派去晋州的人，有消息了没有？”
　　“禀陛下，万事俱备。”楚临风道：“恐怕此时圣旨已到晋州了罢。”

　　“嗒嗒嗒”江月身披素锦披风，骑马走在晋州的大街上。自京城至晋州，遥遥千里，风尘也格外爱惜美人，不见她有丝毫疲态。她头戴幕离，轻风扬起白纱，露出光洁的下巴。衣角上绣着的蝴蝶栩栩如生，在风里飞舞。
　　晋朝民风开放，看见江月独身一人，早有男子想上来搭讪，只是她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
　　一个身着华服的小郎君，浓眉薄唇，眼神明亮。他上蹿下跳，左瞅右看，后面跟着几个仆人直唤：“郎君，慢些。郎君，当心！”小郎君对什么都好奇，转眼看见江月，不自禁伸手去摸：“咦？这蝴蝶……”
　　还没碰到江月，一把折扇飞过来，正砸在小郎君的手上：“嘶，何人如此大胆！信不信本……郎君给你好看！”说着自腰间抽出长鞭，甩在地上“啪啪”作响。
　　“呵呵，”一隽秀小生自人群中走出，头上松松垮垮斜插着碧玉簪，眉目清秀，言笑晏晏。他旁若无人，直接去捡地上的折扇。
　　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待小郎君，他眼睛瞪得滴溜圆，气呼呼地踩在折扇上。
　　“兄台，你踩我的扇子了。”小生蹲着身子，抬头看这脚的主人。
　　“是你先拿扇砸我的！还这般目中无人。”小郎君说着，委屈巴巴得伸出被砸的手。
　　小生神情夸张，拉住那手：“哎呀，都红了。都是在下鲁莽，不懂怜香惜玉。这手又白又嫩，伤到可怎么好？”
　　小郎君像受惊的兔子，立刻收回手来。哪知道那小生又摸上了小郎君的鞋：“啧，这鞋也漂亮，还绣着五灵纹饰呢。”
　　小郎君更是惊慌，把脚藏在长袍下：“你……”
　　小生趁机捡起折扇，转身要走。
　　小郎君又羞又恼，俗话说得好，他能忍，他手里的长鞭也不能忍。一鞭甩过来，直冲小生身后去了。小生回身一挡，鞭子缠在折扇上，笑嘻嘻道：“我可不喜欢和这么漂亮的人儿动手，万一伤了你，我不是要心疼死？”
　　“哼！想伤我，先问问我手里的龙腾鞭吧！”小郎君手腕转动，长鞭收回。他伸手，胳膊晃动，长鞭又冲小生而去。小生向左侧身躲过，长鞭在小生身后绕回，卷向小生的腰。小生脚点地，腾空而起，长鞭扑空。长街上，人来人往，鞭子像长了眼睛，一直缠着小生。小生回旋来个海底捞月，抓住长鞭：“好了，好了，不打了，你又抽不见我，不是白浪费力气？”
　　“打你个无耻狂徒！”小郎君不依不饶。
　　“什么？我是无耻狂徒？小爷在晋州城混了十来年，头一回听人说我是无耻狂徒。”
　　小郎君用力拽龙腾鞭，小生不放手。看小郎君实在气急败坏，小生无奈，蜻蜓点水飞到小郎君身边，长鞭捆住他的手腕：“随我来，美人儿。”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呀！放开我！你这个恶人！”小郎君一路喊叫，打又打不过，只能随他去。
　　江月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轻嗤道：“哼，有点意思。”她不动声色的抚摸着袖角上的蝴蝶——少了一只。
　　小生带着那小郎君行出闹市，来到小河边，边上的垂柳拂动着小郎君的脸颊：“喂！你干嘛老盯着我看！”
　　“我在看，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为何喜欢动武。”
　　小郎君面上一红：“原来你早看出来了。”
　　“是，早知道了。我知道，可旁人不知道。你这好奇不要紧，真碰了那姑娘，恐怕会送了小命呢。”说着，解开了龙腾鞭。
　　“胡说，我碰她，难道就会有人打死我么？你们晋人也太彪悍了。”小郎君满不在乎，整理衣衫。
　　“不是晋人民风彪悍，是那姑娘的蝴蝶，内有乾坤。你瞧——”小生手里躺着一只。
　　“你居然是个小贼，偷人家姑娘的……”小郎君话没说完，只见蝴蝶“嗖嗖嗖”，发出三枚银针。银针射在地上，草木枯萎。
　　“这……”小郎君大吃一惊，又不好意思起来：“原来你是为了救我，对不起，错怪你了。”
　　小生满脸戏谑：“傻姑娘，这没什么。以后保护好自己就是了。”
　　远处。“郎君——你在哪里呀——完了完了，找不到郎君，我们都不用回去了，直接把自己的脑袋扭下来算了……”
　　“哈哈，你的随从寻你来了，快回去吧，我走了。”
　　“喂”小郎君唤住他，“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小生调皮一笑，折扇扔到小郎君手里：“在下柳如愿。”
　　小郎君打开折扇，只见洁白的扇面上写了个大大的“柳”字。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小郎君莞尔一笑。
　　“公主，公主，奴婢们总算找到你了……呜呜。”这几个也都是女扮男装，一时找不到主子，吓得带了哭腔，“听人说街上有人打架，还以为是主子呢，您怎么在这儿啊。”
　　“嗯？我怎么会和人打架呢？我来这……当然是散心了。快回去吧，不然父王该等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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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看文的人好少，可是每天码字是我最开心的事。忘记失恋的痛苦，也忘记一无所有的现状。随着小说里的人物，或喜或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