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巍澜/不做你的救命恩人》爷许你一世韶华

2、第二章 但愿长睡不醒

　　赵云澜醒来已是10天以后，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又活了，而且一睁眼就已经回到了特调处。为了照看赵云澜、应付各种突发状况，几个人把特调处二楼专门辟出一个不小的空间，七手八脚添置成了一个睡房，就连大庆的老窝都安得妥妥当当。赵云澜床头摆了一盆粉蓝色的小栽作，看上去不花不叶，却散发着幽幽的淡香，那是祝红从蛇族长老那里求来，据说是个稀罕物件，有滋养灵魂的妙用，只不过离了原生地，开不过一个月；床边有一张厚实的单人沙发，坐上正对着睡床上的人；离床稍远的一角散落着枕垫和睡毯、一张小榻榻米圆桌，桌上扣着手写笔记本和一些零乱的纸张；往上便是浅灰色的落地窗帘，一边被束起，另一边是冬日的暖阳懒懒地泄躺了一地……

　　“老赵，你醒了……快来啊，老赵醒了……老赵活了……“大庆刚迈进房间便发现他家赵处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回头一顿“狂吠”，简直又吓得赵云澜差点灵魂出窍。紧接着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所有声音都涌了进来，一张张久违了的脸孔遮住了他眼前的一大片光亮。赵云澜回了回神，目光瞬间聚焦，他扫了一眼众人，原地复活似地一撑手坐了起来：“沈巍呢？”

　　“沈巍呢？”这三个字象远古的禁忌一般，立时封住了所有人的嘴，果然，没有万一分之一的可能性，能躲得过这场硬战，甚至不让人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沈巍呢？随便谁，给我说句话……老子都能活着回来，别告诉我他一堂堂斩魂使就回不来？”赵云澜嘴上字字落地有声，心里其实虚得发慌。

　　“赵处，你……你才刚刚醒，别……激动啊，慢慢说……”郭长城壮着胆子，结结巴巴地说！

　　“慢什么慢，你们不说以为能过得去？”赵云澜一掀盖被就往下窜：“沈巍，小巍，我醒了，你快出来……”

　　赵云澜扯着嗓子、挥着手臂挡开拉扯，光脚就往楼下冲去。确实没人能拉住他，所有人都无力地想，拉住他又能怎么劝呢？看着他在特调处里一通乱撞，来来回回上下跑了个遍，最后竟要拖着这单薄的身子往外冲的时候，楚恕之实在忍不住了，挡在他面前扭住他的双臂，两眼通红地闷闷出声：“大人舍身取义，赵处你不是也在场吗！”

　　一句话如当头棒喝，却锥心般地疼痛，赵云澜眼前浮现出沈巍满身是血的模样，是的，他在场，他看到了——结局！赵云澜无声地跌滑到楚恕之的脚边，双手抱头，猛地撕扯起自己的头发来，他的沈巍死了，那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活？

　　“老赵，你够了，沈教授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祝红冲到他身边跪着去抱他的头。

　　“老赵，沈教授和你一样，都是为了大家共同坚守的和平而战，过去的一万年里不也没有你吗？难道现在你没了他，就连你们的信仰也不要了吗？”

　　“你这个样子，沈教授知道了只会看不起你！”

　　“是啊，赵处，你还有我们，你不要丢下我们啊！”

　　软的、硬的、激进的、煽情的……每句话都震得赵云澜耳膜发颤，但是此刻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根本无法消化，只恨不得一头栽下去，长睡不醒……

　　这一觉，赵云澜又睡了一天一夜，直到他腹中那个虚弱的器官又一次出来猛刷存在感，他才幽幽地睁开眼睛，感受并享受着那一阵阵不容忽视的绞痛，赵云澜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活着”——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病了要吃药、痛了要忍受地活着！只是那个会为他煮粥、为他守夜、为他不惜自残放血、抵死护着他、与他分享生命的人，却不在了；他赵云澜混蛋了半辈子，唯一一次想要紧紧抓住、死也不舍得放手的人，不在了！

　　沈巍回来那天的样子吓住了所有人，谁也不知道为了救赵云澜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闭上眼睛，手心里的那团鲜红慢慢消散、褪尽，剥离出一团明亮的炫白……

　　“死而复生的神”已探不到一丝能量波动，周身惨白，指尖发青、满嘴满身斑驳不堪的腥红也不知是伤到了哪里，若不是还有微不可闻的气息，俨然就已经是一具瘫软的尸体了。

　　在赵云澜昏睡的十天里，所有人同时也在等待斩魂使的“自愈”。可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对于一个“神”来说，一切都太不寻常了。沈巍既没有恢复的迹象，也没有苏醒的迹象，他就象一个临终的普通人，脸色越来越灰败，笼罩在浓浓的死气里，连仅剩的一丝气息都要消散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神农药钵一句话指了一条路：“我识得他已生魂魄，那他就是人，不管怎样，先送医院吧！”

　　斩魂使是神还是人，对所有人来说都不重要，只要有一线希望可以救他，那就没有放弃的理由。沈巍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表示以这个身体的心脉受损程度活着就已是奇迹了，体内脏器严重衰竭几乎无从下手，右手筋骨尽碎，恐怕永远不可能恢复功能……这些伤怎么来的简直是匪夷所思，下一刻能不能活着全看他自己的造化……沈巍决绝地孤注一掷，五内俱废，被重创的身体终将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痛，若不是他本非凡胎，凭着一念抵死相搏，早已在镇魂灯前死了不下千百回……

　　神农药钵替赵云澜送魂入体：“少则三天，多则半月可醒，醒来便是无大碍了”。

　　赵云澜得救了，但整个特调处仍是如临大敌。沈巍死了，赵云澜直接就殉了道；沈巍为了救他，直接就豁了命；现在斩魂使生死未卜，面对这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大起大落，谁都不敢想象他们家这鬼见愁处长会用多少种方式把自己活活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