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撒尔维亚

18、此去经年

　　时光翩舞，指尖划过的那短短诗行，仿佛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易落心，安然的老师，再也没有“为难”过他的学生，而是像一个真正的琴师一般教起了安然琴技，他的徒弟也会时常来看看他并与安然一同进学，在闲暇之余他们也会谈天说地，结伴出行。他还说，他叫易之。
　　木晴川与木萋萋，这对姐妹花，她们于恒庆二十的秋季离开了安府再也没有回来，甚至没有人知道，她们究竟去了哪里。只记得，在那个秋风瑟瑟的早晨，苏府带着木萋萋一同归来，又在另一个西风萧萧的时节，接走了木晴川与木萋萋，她们甚至来不及和安然道个别就离开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安长山，安然的爷爷，再也没有醒来过，自从那个下雪的冬天开始。在那个寒冷的季节里，安府上下都穿起了黑衣，他们将安长山葬在了埋葬安府世世代代的墓园里，然后，离开。到最终，安长山也没有将安然的命数说出过一个字。
　　安石玉、安婉如随着安府的安排学习各种技艺，一个伶俐聪慧，一个温柔娴静，都颇得众人的喜爱。他们未曾谋得世事，也未曾如同安然一般被埋下什么桃花劫之说，花樱子更是希望这两位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现在所能看见的，不过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也在慢慢地长大罢了。
　　安然，他自己，于恒庆二十修满了琴技潜心钻研学术，这之后几年大概是要考科举了。有时候站在院中那棵巨大的古榕树下，他还会想起去年一年中所经历的种种。一群人来了，一群人走了，一些人哭，一些人笑，或许不过是世事常态罢了，他想。

　　恒庆二十一年秋。
　　安然独身一人踏上了科举之路，第一场考试便是秋闱，地点设在了安府坐落的洛阳城的东南贡院，那里本来地处偏幽鲜有人会去此处做买卖或是找乐子，因此有些冷清，但是每年一到科举之月便会人满为患，下从舞勺之年的小儿上至杖朝之年的老人无所不有。安然到了贡院附近后便先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客栈底下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大部分都是今年要去考取进士的学徒，安然四处张望也没有找到一处空位，眼见之处唯有一衣着鲜亮公子模样的人面前还有空席，他便自然而然地走了过去。
　　“你是谁？看见我家公子在这也敢坐过来！”那公子还未说话，他身后站着的侍女便低声喊道，显然也不想闹得全客栈都听见，安然有些疑惑地笑了笑，要说随身侍女，出门前是安然自己拒绝的，要说衣着，也是因不愿太过招眼所以选择了清单朴素的，是被误认为哪个不识好歹的人了吗？安然微微点头致歉并说道：“我是安府家的安然，姑娘莫要怪罪了。”说罢安然还将安府的令牌取了出来要给
　　“不知道你是哪号人，滚。”那侍女听见安然报出了名号仍旧恶语相向，似乎全然不惧安府的势力。这次她的声音有些提高，周围很多人都听见了，他们迅速停下了谈话转过头来，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识好歹的人得罪了哪位公子。
　　“那似乎是安府的小少爷吧，今年就想来考取进士？”
　　“看来是的了，不过有人知道他对面的是谁吗？安府也算是不小的势力了吧？这样都全然不惧，是哪个皇宫贵族吗？”安然与那位公子还未说话周遭就已议论纷纷了。
　　“朗月，你还是安分一些吧，莫要打扰了这里的人。”突然那位公子说了话，引得无数人注意，“既然安然公子已经先报得姓名，那我也得报上名号来了，我是苏家的二公子苏子桑，幸会。”
　　“苏子桑！”突然有人惊呼，“那不是皇室家族吗！怎么回来洛阳城这种小地方。”
　　“苏子桑...”安然没有听见他人的惊呼独自思索，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时候听过类似的名字，“苏子桑，苏子桑，对了！苏子月，这位公子可曾认识苏子月呢？”
　　众人见这里似乎也没有好戏看了便都转回了头各聊各的不再关注，倒是那自称二公子的苏子桑有些惊讶：“你听说过我小妹，还是有些交情？没想到这种小地方也有认识苏家的人呢。”
　　“也不算得有些交情吧，只是前些年时有个自称苏子月的女公子带走了借住在我安府的小妹木萋萋，说起来今日遇到你也算是机缘巧合吧。”安然一听便知果然没错，“可你今日到这洛阳城小地方是来做什么的呢？”
　　“也没有要做什么，闲人一个常常游山玩水恰巧途经此地便来见见这里的仕人，兴许未来还要打上交道呢。”
　　“也是。”
　　“今日相遇也算是朋友一场，我请你一壶酒，若是日后有缘再聚便要你回请我了。”苏子桑似乎没有什么大架子，随意地对安然说道。
　　“这是自然，”安然见状应和道，“我们到外面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