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撒尔维亚

19、此去经年

　　乡试很快便结束了，安然摘得了亚元的名号，第一年便是如此也算是不错的了，看着那些年纪比自己还要稍大的人呆呆仰望榜上，眼里却噙满了灰色的绝望，他也有些庆幸自己能够不辜负父亲母亲的希望，在学业上付出的时间也没有白费。
　　安然结束了乡试后再次来到了客栈，却发现苏子桑早已离开，留下的只是一封信笺，安然没有急着去看里面写了什么内容，而是将它塞进了行囊后离开了客栈，踏上了回家之路。父亲母亲还在安府等自己的消息，或者这上榜之事已经传回了安府？他不清楚，现在只觉得心里有些空空的，不是父母之疼爱、学业之长进能够填满的那种。
　　安然回到府中后还未踏进府内就听见堂上传来了父亲的笑声，那是他第一次听见父亲笑得如此爽朗，母亲似乎有在嗔怒父亲的声音太响，堂上似乎还有很多人，声音嘈杂，但是他没有听见安石玉的声音。
　　等安然走进堂内，父亲立刻赞赏了安然学识上的努力与功绩，母亲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似乎也是这个时候安然才发现，自己已经长得比母亲要高很多了。偶然间他看见明月身旁的婉如，这才想起自己走之前婉如多么希望这个当哥哥的可以留下来，花樱子看见安然的目光看向了婉如便悄声说道：“你可是不知道啊，这几日里婉如是有多思你。石玉从来活泼不曾愿意陪婉如多一片刻，我说了他也不听，只是每日净想着弯弓射箭，骑术之事，闹着要去外面玩耍，你可要好好说说他，石玉在自己的房里，你快过去吧。”安然听罢不曾多想便离开了堂上，去了安石玉的住所。
　　那一天晚上的安府显得格外的热闹，桌上的佳肴美食应有尽有，想来是为了祝贺安然能够摘得亚元吧，一家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其乐融融过了，但是诸如“食不言”等规矩还是没人会破，只有安婉如有些吵闹罢了。食饭过后，各位并未离去而是移步到大堂内静坐，等候安长白过来，毕竟在安长山离世后，安长白便是这一家之主了。
　　在安长白来之前安石玉没有老老实实地端坐在座位上，而是在堂上四处乱跑，杜鹃在后面追的也心急，花樱子抿了一小口茶后便闭目养神，哪怕初翠身旁的安婉如有些吵闹，安然默默地看着一切，也不知道他的心里还在想些什么。
　　“安然，今日大家都如此高兴，你何不弹奏一首《雁落平沙》为诸位助助兴？”安然的父亲安长白一进来便突然提议道，堂内一下子变得有些安静，似乎都在等候安然的回答，安然怎么可能拒绝？便让明月和杜鹃去将古琴搬来，然后自己盘坐在琴旁开始弹奏。
　　他不知道，在自己开始弹奏后有一位老先生走进了堂中，而那位老先生正是他的琴师易落心先生，他带着脸上少有露出的和善的神情入座，听安然弹奏乐曲。
　　一曲罢了安然才发现易落心老师不知何时已经端坐在堂上，似乎已经来了很久了。安然低着头等着老师的评价没有敢出声。
　　“有进步。学有小成，但是还不够。”易落心的话虽然没有全是赞扬，但是也让安然以及所有听到的人觉得有些宽慰。有进步，便是好的。

　　夜色深了，本来在堂上的一家人说完了话听完了曲后也逐个离开了，安然回到自己的住处支起了窗户向无尽的夜色眺望，就像当年他的琴师易落心所做的那样，但是他仍旧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心中有千万的愁绪无人可以诉说。
　　明年的三月，我在京师，兴许正要参加省试。
　　明年的三月，木晴川与木萋萋也是到了及笄之年了吧，她们许嫁于谁？又在何方？我能否再见到她们呢？
　　明年的三月，苏子桑又在哪里云游？或是已经回到了皇宫，日复一日做着枯燥乏味的事？在别人眼里或许安然的未来之路将会平步青云，而在安然自己的眼里，这只是一位趣味相投的好友，他曾在信笺里写到：
　　来年再来陪我喝杯烈酒走走旧路，说一句，好久不见。

　　此去经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