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余》忘余年

37、入仕

　　七日清欢酒舍陈，
　　半裳朱衣遮暮熙。
　　楼外江河不如是，
　　此间春秋曾我闻。
　　不知场间时光，余年、叔宝、月笙已在清欢流连七日忘返。实际上三人只有前路，未见归途。
　　第七天的时候，三人正在和清欢女子学唱“华山畿”。楼外忽然一阵兵马动，数百骑兵将清欢场围了个水泄不通。这种小阵仗，月笙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叔宝则像只鸭子一样吊着高音，余年斜趟着给打节拍。
　　一劲装男子腰间挎刀，三步并作两步跃进场中，径直朝叔宝三人走来。
　　“圣人真是好兴致，前些日子在姑射山刚做下杀伐果断之事，没想到今日又来到这种地方纵情声色。难道这就是道法说的‘圣人不仁’！？”
　　“你是谁？我杀谁关你屁事。”叔宝吊高音吊的嗓子有些沙哑，莫名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司马锤！”男子强忍怒意。
　　余年看着月笙，小声说道：
　　“一个彪子，一个锤子，一家人，如今锤子为彪子来寻仇了。大姐，我们怎么办？”
　　“再杀！”月笙毫不在意的说，落神枪安静的躺在一旁。
　　“这里是京城！我司马家子弟何止千万！”司马锤声音一凛，大喊一声：“司马弟子何在！”
　　“在！”楼外山呼海应。
　　听到楼外呼声如潮，百无聊赖多日的月笙瞬间来了精神，看着司马彪两眼直放光。
　　余年看见月笙的反应，怕月笙真敢在这京城对司马家的人大开杀戒，赶紧打个圆场说道：
　　“司马锤，我说，在这件事上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是在跟我说我家叔父不是你们杀的？”司马锤问。
　　“不是不是”余年很诚实。
　　“不是？！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家叔父是自己找死？！”
　　关键处，余年不作声。
　　“好好好！那你还说误会个屁！今天，这里将成为修罗场！”
　　场内落神寒光半隐，楼外铁蹄弩张，一般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都会出现一些变化来阻止这场屠杀。像场中人的身份，等来的变化是一道圣旨。一位老公公颤颤巍巍的捧着明晃晃的圣旨尖声细气的宣读了一遍：“陛下有旨，请卫玠进宫面圣。”
　　“我自己进宫，那他们怎么办？”叔宝指着余年和月笙。
　　老公公恭谨一礼，未起身，也未言语。
　　“宝儿仙人你先去，这里没事！”月笙说着将落神收入鞘中，显然在月笙眼中这种小场面还远不值得出落神。
　　……
　　洛阳神宫，夜深千帐灯。
　　晋惠帝司马衷与卫玠同席而坐。
　　“南风她杀你父祖，孤在这里向圣人赔罪。”惠帝谦恭。
　　叔宝挥挥手：
　　“陛下仁爱，但这是我与贾家之间的事，虽然是皇后杀了我的祖父和父亲，但背后授意的终究还是贾家！”
　　晋惠帝不语。
　　“陛下觉得这洛阳如何。”叔宝问。
　　“孤家寡人，被诸王兄弟胁迫至此，哪里还能觉得洛阳如何！”惠帝神色黯然，说道：
　　“圣人能否救我？”
　　叔宝闻言，心头一震。
　　“陛下何出此言！？”
　　“若不是圣人临汾一战，我可能就死在长安了！司马顒见长安不保，弃我而去，司马越又将我掳到这洛阳。”
　　“这终归是天子家事，陛下又何来问我。”
　　“圣人毕竟是天下的圣人，天子家事也是天下的事。天下初亡，圣人又岂能独善。”
　　“那我又怎么做才能帮到陛下？”
　　“不是帮我，是救我。”
　　“怎么救？”
　　“请圣人入仕！”惠帝恭谨一拜。
　　“陛下让我有些为难。我只会修道，不会为官。”
　　“只有圣人在入仕，以圣人教化，才能重振朝纲，才能救寡人于水火。还请圣人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屈尊入仕。”惠帝再拜。
　　“我可以入仕，但我不上朝。”叔宝被惠帝拜的动容，说道：
　　“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去做，来洛阳只是路过。至于天下苍生，天下亡境已重现函谷关。大势所趋，天下要亡，又岂是圣人能够挽救的。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能救你！”
　　第二日，惠帝昭告天下，卫玠入仕，拜太子洗马，举国皆动。
　　洛阳城外。
　　“你就这么入了仕？”月笙问叔宝。
　　“我是瞧司马衷太可怜了，老大。”叔宝说道。
　　“那你能救他吗？”余年问。
　　“要是能救，我可能会选择在洛阳多待一段时间。”叔宝感慨道。
　　一月后，司马衷被司马越毒杀，谥号孝惠皇帝，葬与太阳陵，，其弟司马炽继位，是为晋怀帝，永嘉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