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余》忘余年

27、小楼昨夜东风，司马临汾递帖

　　不觉酒阑日暮，汾水生霞。
　　余年、月笙、叔宝三人把盏言笑，直至杯盘狼藉，堂上烛珊。时江风吹拂，渔火不眠，往来楼船华灯初上，清歌琵琶珠落玉盘。氤氲的烛光照在月笙冷清而又美绝的脸颊上生出一丝温暖，歪歪支着脑袋的叔宝醉眼迷离打一个酒嗝儿便红透了半边腮。即便是在多年之后回想起这段时光，余年也觉得这是他一生之中最放松、最快乐的时候。
　　就在余年三人晏饮酣乐时，一艘灯火通明的大船停靠在了渡口，只见一名年近花甲的老者被众人簇拥着从船上走了下来。老者宽袍云袖，玄色金纹，颇有傲然物外之意。虽花甲之年，然而精神矍铄，儒风道骨，竟看不见一丝白发。
　　那老者对旁人伸手一指说道：“这就是那临汾楼？”
　　一个仆从模样的小厮连忙应声称是。
　　“走！上去看看！”
　　老者登楼，众人护从。
　　因为那一战的缘故，临汾楼早已远近闻名，成了新近平阳城来往商旅必去的景点之一。老者乘船沿汾水溯流而上来到平阳召开清谈大会有两层意思，一个是想借着临汾大战的势头提升这清谈大会的影响，第二个就是他听说目前卫叔宝现在就在平阳。数月前老者差人去卫府发请帖欲要卫玠参加清谈大会，不巧的是那时刚好叔宝和余年离开安邑。惊世一战后，虽说举世震动，但真正知道卫叔宝和杜月笙的在这天下也是屈指可数的那么一部分人，其中就包括这名老者：司马彪。所以他才日夜兼程的赶来这平阳召开清谈大会。
　　当司马彪上得二层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两男一女，满屋狼藉。在一看正中坐着衣冠不整，敞胸露怀和月笙、余年左拥右抱的那位正是河东卫玠，卫叔宝！
　　“圣人也会如此不堪吗？！”司马彪声音微冷，略带责备的说道。
　　叔宝还酒还没醒，听到有人说什么“圣人”什么“不堪”，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随口答道：
　　“这世道有个屁的圣人！如果圣人都逢乱世，那是圣人无用，还是乱世有幸？！”
　　“我没想到，今日乘兴而来，竟会看到这样的场面，听到这样的论辩，真是败兴而归！”司马彪扔下这句，便又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刚才谁来了？”余年迷迷糊糊的问道。
　　“来了个糟老头儿！”月笙也迷迷糊糊的回答。
　　“爱特么谁谁！来！喝酒！”叔宝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
　　第二日，宿醉后的叔宝一大清早就收到了一张玄黑烫金的请帖，上书：姑爷山清谈大会，司马绍统敬上。
　　“司马……绍统是谁？”余年捏着看似价值不菲的请帖瞧来瞧去。
　　“司马绍统就是司马彪。”月笙说道。
　　叔宝酒意还未消，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说道：
　　“司马彪是司马懿侄孙辈，高阳王司马睦的长子，算起来今年都六十花甲子了！辛辛苦苦熬白了少年头写了本《续汉书》还没人看，学着阮步兵注解了一步《南华经》，狗屁不通！就这样，居然还被奉为了玄学清谈的大家！”叔宝说道此处颇有不屑。
　　“还姑爷山？这老小子的好色程度真是不减当年！听说要不是他年轻的时候轻薄好色，不然也承袭了高阳王位，司马睦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这样的人不能为政，便只能到文人史家们当中混混名头。”叔宝又揶揄了两句。
　　“那你到底去还是不去？”余年问。
　　月笙转过头也看着叔宝，眼神的意思是：我想去，你不去就得死。
　　在叔宝跟着月笙的混的这些日子里，叔宝成功的变成了一个极有眼力见儿的月笙专用狗腿子，这眼神中传递出的意思，还有眼前泛着寒光的落神，叔宝领会精神领会的明明白白的！
　　“去！当然要去！给那老头儿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