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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   陶然看了看时间,大致整了下东西,拎包下班。部门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和其他定时定点下班上班的部门不同,陶然的考勤制度很宽松,她上午说的话也不是蒙人的。只要能按时精益求精地完成自己的份内工作,工作日上班时间自由选择,甚至一个月有两次可以申请在家工作。为此陶然和顶头上司唇枪舌剑,桌子拍得当当响。
      “这是全公司的考勤制度,怎么你们部门就不能遵守啊?”冰山男瞪着眼睛问。
      “因为我们部门不一样。”陶然从来不怕硬碰硬。
      “怎么就不一样了?”
      “我没有不尊重其他人的意思,但其他部门大部分工作都可以按部就班地来,但我们不行,我们需要灵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灵感。”
      “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挺伟大的。”
      “当然,你以为设计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陶然你…冰山男的脸上难得一见地出现了扭曲。
      “Carry,这个规定你改也得改,不改也得改,我不可能让我的同事天天带着熊猫眼打着哈欠来上班。公司最终追求不就是利益吗?我们能拿出好的方案争得项目不就行了。改个考勤制度又不违法乱纪,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说完陶然就拂袖而去,全然不顾上司铁青的脸色。
      出了门,原本听墙角的诸位都一股脑的围了上来。
      “老大你真飒!”
      “老大我给你竖大拇指呀!”
      “老大你怎么敢和他拍桌子呀?”
      “他跟我拍我就拍啊。”陶然回答得风轻云淡,理所当然。“好了考勤时间就这么定了,都给我好好休息好好工作,不然我这桌子就白拍了手也白疼了。”
      诚然,陶然是个严厉到苛刻的上司,但这份严厉只存在于工作中。她不想看到部门里的人总是深夜加完班,第二天一早又顶着黑眼圈晕乎乎地来上班,这于工作于生活都是极不好的,况且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黑漆漆的工作区却亮着一盏微弱灯光,陶然走过去发现是Mark,出声提醒:“很晚了,回家吧,明天再继续吧。”
      Mark抬头看看她又低下头:“你先回去吧,我不回,你不是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证明自己不争朝夕,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你想做就继续吧,注意休息,明天可以晚点来公司。”陶然说着便进了电梯去了车库。
      陶然特意选了辆低调的SUV。写字楼这种地方,看着挺高大上的实际也挺高大上的,如果忽略中午用餐高峰期是缓慢拥挤的电梯的话。写字楼人多当然话也杂,很多似是而非的事情经过茶水间、卫生间这么一传一转换就彻底变了模样。陶然不想当那只出头鸟,毕竟人言可畏,当年张扬的性格也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能低调就低调。
      车开到车库出口,看门大爷热情地跟陶然打招呼:“小陶啊,好久不见,出差回来了?”
      “对啊大爷,回来了。”
      “啧啧,看着还瘦了,回家路上当心哦。”
      陶然哪儿也没去,刚惹了老陶炸毛,可不敢造次。慢悠悠地开车回家,开开停停,堵车的时候看看车看看人,倒也不急了。回到家桌上摆着没了热气的饭菜,年年趴在窗台上晒着太阳,呼呼大睡。发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字体:“饭菜在桌上,记得热热再吃。”
      陶然讨厌这样子,小时候讨厌,长大了依旧讨厌。小时候是她和哥哥,现在是她和她的大白猫。
      陶然把饭菜放进微波炉叮了一下,拿出来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抱着猫就上了楼进了房间。
      陶然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了个长时间的澡,直到年年开始用爪子使劲扒拉浴室门,陶然才出来。
      习惯性的打开电视当背景音,陶然向来不喜欢太安静的环境,对她来说有声音就热闹一些。
      把整个人都扔到了床上,陶然缩进被子里。年年在床下面眼巴巴地看着她,喵喵喵的叫了好几声,发现陶然没理它,就自己伸着爪子哼哧哼哧沿着床沿往上爬。
      年年虽然身材早已胖得不复从前了,但仍然有着猫独有的灵活性,不一会儿倒也让它爬了上来。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冲着陶然凶凶地“喵”了一声,翘着尾巴傲娇地转过头。
      陶然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包裹起来,刷起了微信。朋友圈里有晒自拍的,晒花的,晒猫狗的也有晒娃的。陶然已经过了几年云养花的日子,目测不久的将来能步入云养娃的行列。
      部门群里又嚷嚷开了哪儿又有折扣了,口号包包衣服讨论得热闹极了,陶然看了看并不打断。退出来想打开睡眠软件却无意滑到了通讯录,红彤彤的“1”还明晃晃地挂在上头。没由来的一阵烦躁,盯着几何头像好一会儿,陶然还是终于点了通过。微信里加的好友七七八八,真正常聊的能有多少。“我就是加了个老同学。”陶然心里默默想着。手却不由自主地点开了他的朋友圈。更新的很少,几乎都是和专业相关的论文、报告。陶然凭着从前学的一些基础知识,磕磕巴巴地看着,一会儿就乏了。
      。陶然突然就想起从前那个只用□□的时代,陆遥的空间也是如此,冷冷清清的色调,寥寥无几的内容。
      那时陶然刚回国,申请了一个新号。从陆遥同桌那儿近水楼台先得月地打听到号码,费尽心思地加上了好友。为了引起注意,陶然取了个网名叫“林深终见鹿”。还三天两头换头像-各种各样的梅花鹿。就这样陶然整整折腾了快三年,却连一丝回应都没得到。
      与此同时,另一个城市,陆遥起身接了杯热水,电脑开着,肯特教授还在向他确认是否真的要放弃国外实验室的工作留在国内。
      “叮,”手机响起提示音。陆遥点开看见是通过好友的提示,嘴角微弯。他看着一汪湛蓝海水的头像迅速向肯特教授回话:“是的,我要留在国内,我确定!”
      “可是如实说来,中国目前的科研条件还是没有这边的好,你做的项目已经失败了两次,如果回国,难度将会更大,你确定?”
      “困难可以克服,正因为国内难度更大,更有挑战性我才要留下。况且,我在中国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就祝你好运!”

      陆遥记得上学的时候陶然三天两头换头像,各种各样的小梅花鹿,跑的、跳的、吃树叶的…和她的网名很搭。当时同寝室的徐浩其中一个固定的爱好就是猜陶然下一次会换什么小鹿,甚至在晚上男寝的座谈会上还搞了个评选-陶然的哪只鹿最可爱。当然也会问到陆遥。陆遥记得他当时只是随意地说了一句:“都挺可爱的,这是人家女孩儿的个人爱好,老讨论不好。”
      当然也会看着那些千姿百态的梅花鹿心中暗暗地疑惑:“就那么喜欢鹿吗?”直到几年后,前尘往事都已封存,陆遥才明白其中深意。他很想对陶然说一句:“那些鹿都很可爱,但是哪一只的可爱都比不上你。”却已找不到人了,似乎是晚了。
      “哥,你真的决定留在国内不走了?”陆南大咧咧地走进书房,打断了陆遥的回忆。
      “嗯,我已经跟北京的研究所联系了。”
      “你去北京啊?那你有跟伯母说这事吗?”
      “没有啊,为什么要跟她说?我又不是小孩子。”陆遥不以为然。
      “你回国不告诉她,去北京也不告诉她,你不怕到时候她知道了气出心脏病来跟你算账啊?”陆南觉得哥哥是受什么刺激了。
      “既然知道她会生气,我干嘛告诉她让她生气啊。”
      “那你不告诉她她不就更生气了?”
      “不会,等她发现了,我这边早就出成果了。”陆遥呷了一口茶。
      陆南突然觉得好有道理,但又有哪里不对劲。
      “你怎么那么肯定?在外面失败了,回来就能成功?”
      “我心里有数。”
      “那我能采访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果断放弃之前做了那么多年的研究吗?”
      “干嘛告诉你?想放弃就放弃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陆遥拿着杯子起身:“自己玩,我睡觉了。”
      “才十点你就休息了?”
      “我去,这实验不会是故意失败的吧?”陆南看着堂哥的身影心想,天天以实验室为家的人这两天居然会盯着手机不放下,这还打算赖在国内不走了。世界真奇妙啊。

      无风无浪地过了几天,这几天柳女士不在家,陶然按时上班,准点下班,十足的乖乖女。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生怕又触动独守空房的老陶的哪根筋,被逮住给刺儿一顿。
      周四下午,Mark敲门进来,递过来一份方案。陶然把文件放一边,抬头看了看他。只见Mark双眼通红,原本微翘的卷发都无精打采地趴在了头上。
      “做完了?检查过了?这几天熬得挺累吧?”
      “是啊,你快验收下成果吧,看满不满意,不然我再回去返工。D…你叫什么来着?”
      “Doris,瞎起的,你叫我陶然好了。”陶然仔细看了看他做的方案,“我没有刻意为难你的意思,你之前是太没当回事了。我知道你专业能力强,心气高。但设计这活儿从来都不是三笔两画随便做做就行了。到底花了多少心思从面儿上就能一清二楚地看出来。”
      “嗯,知道了。”Mark低头闷声回话。
      “小马啊…”
      “Mark!什么小马啊,土死了。”没等陶然把话讲完,Mark跟被谁咬了尾巴似的叫起来。
      “Mark也没比小马洋到哪里去。”陶然低头看了看他的铭牌。“马致远?是‘古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那个马致远吗?可我看你也不是‘断肠人在天涯’啊?”陶然笑道。
      “烦死了,烦死了,还有什么事?没事我出去了。”小马显得特别不耐烦。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游戏打得怎么样了?”
      “怎么,你也有兴趣?”小马一听来了兴趣。
      “你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来问我,上次忘了告诉你,你的那个游戏我两个月前就通关了。”陶然不以为然地说。
      “我去,你们80后现在不是对游戏不感兴趣吗?”
      “谁说的?我好歹是85后好吧,别以为就你们90后走在时代前沿。”
      “陶姐姐,什么时候指导一下?”
      “你要是工作认真负责呢,我可以单独传授通关秘籍。”陶然抿了抿嘴唇,“怎么这一下就变成陶姐姐了?”
      “难不成我叫你陶妹妹啊”小马毫不在乎地说。
      “行行行,东西放下,人,出门右转。”陶然佯装生气。

      其实,是有人叫过陶然陶妹妹的,这个让陶然无比嫌弃的称呼,陆遥的同桌叫的。
      插班入学的那天,第一节课就是许老师的英语课。陶然虽然在外面生活了好多年,英语早就不在话下了,但她还是听得很认真,毕竟是第一天。
      下课后,正对着前面的空位发呆,“陶妹妹!”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叫唤。
      陶然抬头就看见前面的同桌卓显光速转了过来。
      “叫我吗?”陶然睁大眼睛看看他又点点自己。
      “当然,咱们这片除了你还有人姓陶吗?”
      “可这名字也太…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小?”
      “小不小的无所谓,漂亮的都是妹妹。”卓显随意地说着,“你刚刚可太牛了!艾玛,我跟你讲哦,我坐这位爷身边半个月了,拢共讲了不到十句话。他在旁边我连大气都不敢出,就这转过来找你,我都是趁他去方便了。”
      “没那么恐怖吧?我看他也就是不爱说话而已呀。”陶然不以为然。
      “太有了,陆遥,人称人形移动冰山,走哪哪儿的温度就得下降起码十度。”卓显夸张地说。
      “哦,这样啊,那他肯定不会是中央空调喽,挺好的呀。”陶然笑了笑。
      卓显睁大了眼睛看着陶然,仿佛在看外星人:“妹妹这解题思路挺特别的呀。”
      “嗯,怎么说呢?就是我看上他了,我要把他占为己有,或者他把我占为己有也行。”陶然眼睛眨了眨,露出猫咪似的慵懒笑容。“所以作为他的同桌,你有什么秘密情报可以提供给我的吗?”
      “牛逼了,我的乖乖。你知道整个年段有多少人在肖想陆遥吗?多少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就怕被他冷冻了。你刚来第一天就有这雄心壮志。”卓显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才不怕,我是火,就算遇到再冷的冰我都能化成水。”
      “陆遥,中考全市第一,喜物化,好书法,成绩全科发展,其中以理科方面见长,性格冷淡古怪。”林绚在一旁扶了扶眼睛,默默出声。
      “我劝你慎重考虑,据说从初一开始,追他的人就络绎不绝,至今没人成功。我怀疑他以后会是性冷淡。”林绚双手捂着嘴巴,在陶然耳边偷偷说着。
      陶然突然觉得她身边这个看似乖巧的女生可爱极了。“你放心,我会努力把他拿下的,不会让他变成性冷淡的。”
      中午自习课后有二十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陆遥一直坐着看书。陶然一直在身后试图跟他搭话。
      “小哥哥,你觉得数学难不难啊?我发现这后面好多道题我都不会做…”
      结果前面的人纹丝不动,倒是把他旁边的人給招来了:“你怎么知道他比你大?”
      “还你一句话,长得好看的都是小哥哥。”陶然用眼神示意卓显赶紧转过去别打断。
      陶然不气馁,继续。“小哥哥听说你物理很不错,我也很好哎,我们什么时候一起研究研究?”
      林绚在一旁扯陶然的衣角:“这句话别说~”
      “啊,为什么?我真的学得很好。”陶然还想坚持,只见前方原本只顾着看书的人戴上了耳机。
      卓显远远地朝她投来一个继续努力的鼓励眼神。
      下午第二节物理课开始前,陶然终于知道林绚为什么拽她衣角了。
      周测的物理试卷发下来了,陶然外出方便,回来时刚好看到陆遥的卷子,考点是力学的卷子他居然拿了满分,陶然物理什么都好,就是力学简直是个白痴。真可谓是光速打脸。

      “怎么会有人力学考试次次都能拿满分?”陶然像个夹心饼干似的被堵在了二环路中央,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问题。漫天的夕阳懒懒地洒下来,霓虹灯渐渐亮起。陶然开窗透气,转头看见路边一个扎着小麻花辫的女孩儿正窝在妈妈的脖颈上,“妈妈,妈妈”亲昵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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