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死的鱼》爱吃糖的拾柒

8、八、

　　周五，碰上陶然的车限号，陶煦夜班未归，老陶同志又折腾了个什么封闭式训练，搞得热火朝天，家里没人可以使唤，陶然只好定了闹钟，早上七点从被窝里挣扎着起来，匆匆忙忙赶到地铁站，陶然一看整个车站像赶集似的，顿时傻眼了。
　　城市里有两个地方无论何时都是人山人海，一个是医院，一个就是车站。陶然看着排队的长龙，果断把手提包斜跨，双手将肩后的散发扎起成马尾，顺势加入了排队的行列。
　　足足等了30分钟，陶然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终于顺利得挤上了地铁。早高峰的车厢里人挨着人，除了落脚的地方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空间。陶然不用抓扶手都能稳稳地站住。
　　车厢的玻璃清晰地印出了陶然的面容，当然也能看到陶然身后那个矮小猥琐的身影。陶然几乎是一上车就觉察出了不对劲。本就拥挤，然而身后那人一直盯着陶然，边看身体还边往身上靠。起初陶然一直往边上让，直到身边再无空间，观察到猥琐男准备上手了，陶然立马一个转身，“啪”的一掌打在了男人的手关节处。
　　“好端端的怎么打人啊？”猥琐男想占得先机，大声嚷嚷开了：“挺漂亮的小姑娘这么粗鲁？”
　　车厢里很安静，乘客大部分都低着头看手机，这声嚷嚷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陶然也料到了。
　　“这位先生，手脚这么不干净，是想让我通通都砍下来用开水烫一烫扔到护城河里去？”陶然挑了下眉，下巴微抬，直视对方。
　　“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猥琐男恼怒地朝陶然甩了甩手。
　　“呵，实不相瞒，我拍了视频，刚刚你的一举一动我的手机都录下来了。你要不嫌麻烦，可以下车找治安人员，看看到底是我粗鲁还是你猥琐。。”
　　“你… …”
　　“你什么你呀，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在旁边看半天了，老是往人家小姑娘旁边挤什么挤呀。”没等陶然再出声，车厢里的一位大妈挺身而出。“小姑娘，你过来，没吓到吧？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流氓哦。”大妈朝陶然友善地招招手。
　　“没有，没有。”陶然笑着摆摆手。
　　经大妈这么一说，车厢里的众人也不再沉默，纷纷对猥琐男指指点点起来。猥琐男虽不知羞耻，但也经不住众人的指点，到了下一站就掩着面下了车。
　　帝都人民的心肠还是挺热乎，毕竟朝阳大妈名声在外，但刚才若没有陶然自己那果断一掌，估计也不会有人站出来。不是说大家的心变了，只是这个社会让人不得不选择明哲保身。
　　上车是一场恶战，下车亦是。陶然瞄准时机，拽紧手里的包包，终于从能挤出爆乳的一号线全身而退。从滚滚人浪中脱身，陶然站在地铁口的镜子前，发现自己口红晕了，眼线花了，头发乱糟糟，整个人都可以和梅超风媲美了，不禁翻了个白眼给自己。
　　看了看时间，发现离自己之前规定的周五开例会的钟点还有半个多小时，陶然急忙拔腿朝公司跑去。
　　卫生间永远是女孩子八卦最集中的好去处。这条定律贯穿所有女性的学生时代和职业生涯。这个想法在陶然一遍一遍无休止地搓洗自己手时突然闪现。
　　“哎，你知道吗？我们旁边马上有个研究所要搬过来。”
　　“什么时候呀？”
　　“现在还不太清楚，应该快了。”
　　“什么研究所啊？研究什么的？”
　　“这我上哪知道呀，我只知道我们马上有帅哥可以看了。”
　　“研究所不是应该在学校里吗？怎么会到我们这边来？”
　　“哦呦，你也太死板了，研究人员有知识有条件哪里不能待？我们这边很方便呀。”
　　“目测即将迎来一大波年轻、有才又有貌的青年才俊了。”
　　“你确定不是老气横秋地中海的老教授？”
　　“你怎么这样啊，让人幻想一下不行吗？”
　　“陶总监，你怎么还在洗手啊？再洗都快秃噜皮了。”陶然听得正在兴头上，戴安娜走了进来，刚刚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位小女孩儿顿时雅雀无声，一个个低着头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啊，哦我刚刚车上遇到个老色狼，多洗洗去去霉气。”陶然笑了笑。
　　“啊，那你没事吧？”戴安娜惊讶地叫了起来。
　　“没事没事，那我先开会去了。”陶然冲戴安娜摆摆手，跟几个小女孩一起走出来。走到拐角，陶然拦住其中一个八卦地问：
　　“凯莉，你刚刚说什么研究所要搬到旁边来？”
　　“哦，好像…好像听说是研究生化方面的吧…”凯莉看着陶然紧张地说。“陶总监我们真的不是故意在卫生间偷懒闲聊的。”
　　“没事没事，都工作一周了，放松放松挺好的。”
　　“额，您打听这个干吗？”
　　“人人都有八卦魂嘛，我这不是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都是熟脸有点看厌了，提前欢迎欢迎新人啊。”
　　“那陶总我先去整理资料了。”凯莉连忙逃去了前台。

　　周五的晨例会定在了十点整，陶然踩着点的进了会议室，但结果还是迟了两分钟。
　　刚进门，在座的小伙伴齐刷刷地看过来。“老大，你迟到了哦～”森迪走上前看着陶然笑嘻嘻地说。
　　“今天特殊情况，不好意思啊，下不为例啊～”陶然扶额。
　　“老大，不迟到不早退可是你亲自定的规矩哦～”
　　“哎，我就迟到两分钟，你们至于吗？干嘛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虽然说就两分钟，可那也是满打满算的120秒啊，自古以来的成功人士都是不放过一分一秒～”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错了。那这样，今天的下午茶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真是服了你们了。言归正传，来说说项目吧各位。”陶然认命地服软。
　　“看看，老大就是深明大义。这是夏仕那个项目的初步构想，你看看。”乔伊递过来一个文件夹，“夏仕这个公司基本情况我都了解过了，他们之前的项目操作和合作习惯也大部分都掌握了。在正式做方案竞标前我会找机会跟他们的项目负责人再对接一下的。”
　　“好的，辛苦了。夏仕的总监很严厉，很喜欢挑刺，这是我们第一次和公司接触，细节方面一定要倍加注意，避免低级错误，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加油！”
　　“好的，我知道了。”
　　“琳达和马克的两个方案我昨晚都看了，做得都还不错，需要修改的部分我都已经在文件上标注了，在邮箱里，改好了都发给景安看看，看他们选哪个。如果他们提出哪里还需要修改就接着改。有为难之处，别自己硬着头皮上，来跟我说，公司会解决。”
　　“我这边遇到点问题。睿思那个标的，恒华的底价比我们要低三成左右，如果按现在的形势，可能那不太下，我们要不要调一下价？”大卫说。
　　“不要降，你那个项目恒华是苏素在负责，她最擅长放假消息，扰乱人心。她是不会低三成的，这么精明的人绝对不会做亏本买卖，你先不要慌，看她下一步怎么走。”
　　……
　　会议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五点，中间大伙儿点了次外卖点心，下午茶基本是在嘴里塞着黑森林蛋糕，手上还拿着计划书的状态下进行的。
　　部署好下周的工作计划才真正散会。陶然闲下来的时候，街上的霓虹灯陆陆续续亮起来了。
　　部门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周五不加班，周一不迟到。陶然背着包坐电梯，刚到一楼，开门看见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捧着一纸箱的书，身边还有零零散散的袋子。
　　看见陶然，男人腼腆地笑笑：“下班了？”
　　“嗯。”陶然忙往里让了让，帮着把外面的袋子拎了进来。“你到几楼？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我帮你一起吧？”
　　“22楼，谢谢。不会耽误你吧？”
　　“不会的。你搬家吗？怎么这个时候搬？”陶然想起了早上凯莉的话。
　　“算是吧，单位搬到这边来了。”男人抬了抬头，“上面搬过来一个研究所，我就是所里的。白天人太多了，想着晚上你们都下班了，比较方便。”
　　“哦哦，这样啊。”电梯提示楼层到了。“那我把东西放这边门口吧，现在应该也没人拿。”
　　“谢谢啊小姑娘。你…”
　　陶然转身进了电梯，夏寒看着背影来不及说后半句。

　　“哎，我说这天都快黑了，你就别写你那劳什子报告了，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儿也写不完，赶紧帮我搬东西。”夏寒双手捧着箱子，扯着脖子朝坐在电脑前的人喊到。
　　“你不是搬着吗？哪还用得着我呀？”陆遥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夏寒，并没有停下手。
　　“哪止这些呀，门口还一堆呢。”夏寒放下箱子，使劲甩了甩手。“也不知道老头儿心里怎么想的，都这么多年了，咱们以前的做的实验笔记都留着，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能当宝贝变成聚宝盆还是怎么的。”
　　“教授愿意留着就留着呗，让你搬点东西那么多废话。”陆遥起身走到门外。
　　“敢情不是你来，这么大老远都我一个人过来的。”
　　“你不是刚好有时间，多跑跑有助身体健康呀。”
　　“你可拉倒吧，还身体健康？刚才要不是碰到个女孩儿帮我一把，我就报销在电梯里了。”
　　“这个时候不都应该下班了吗？你怎么还能碰到人啊？”陆遥抬手看了看时间。
　　“小爷我运气好呗，碰上一小仙女来帮我。你还别说，小姑娘长得可精致了，上学时绝对是校花级别的。就我估计人家可能有男朋友了。”夏寒可惜地撇撇嘴。
　　“怎么，你这回没跟人聊上？”陆遥把箱里的书本拿出来，分门别类地归置在书架上。
　　“也不是没聊，就除了必要的交流以外，其他啥也没有说。”夏寒挠挠头，“你说像小爷这样帅气精神的小伙儿她都不搭理，可不就是有主儿了吗？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幸运啊。”
　　“别有的没的了，赶紧过来整理东西，弄完请我吃饭。”
　　“怎么我请啊？你这许多年不回来，不是应该你请我吗？以诉我们久别之苦吗？”
　　“就因为我刚回来才要你请啊，我在外漂泊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到祖国，祖国人民不得欢迎欢迎我啊。”
　　“我去，你这都跟谁学的？果然在资本主义国家待久了，回来就来剥削同胞了，啧啧。”夏寒摇了摇头。
　　“这玉坠是你的吗？”陆遥在箱子里发现了一个小而精致的玉娃娃，晶莹剔透。娃娃旁边是一个毛茸茸的小球，两个物件被一个小环扣在一起。
　　“啊？不是啊，我怎么会有这个。”夏寒接过吊坠，仔细看了看。“看样子这应该是从包上掉下来的，我今天尽收拾东西了，也没遇见什么人啊。不会是刚刚那个女孩儿的吧？”
　　“确定不是你女朋友的？”
　　“瞎说，我今天上哪儿去见女朋友？你别说这东西看着虽然小，但是个好物件。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又能遇见小姑娘了。”夏寒感叹道。
　　“在同一栋楼里，你没这个，也肯定能再碰到她。”陆遥缓缓说道。
　　“兄弟啊，这就是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的原因，注孤生啊。”夏寒不禁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