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三计 借刀杀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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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小三向沼泽飘去，青郁惊恐不已。这个暗器是老者临走时交给她的，是一个手镯，扣动机关里面会弹出一支淬着强烈麻药的银针，无论人、兽，沾之即倒。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见他越来越接近金大戟，当即理智尽失，忘记了老者叮嘱的话，跟着跳进了沼泽，想去阻止他。不料身子立刻沉了下去，越挣扎沉得越深。
小三感觉体内铺天盖地袭来一阵麻意，仿佛身子都不是自己的，若不是他意志坚强且用淳厚的内力压制，此刻恐怕早已昏迷。转身向沼泽飞去，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的运功逼毒，没想到那个笨女人竟然跟着跳下沼泽。
小三想弃之不管，脑中突然闪出她为他捉蛇一幕，暗骂一声：“笨蛋”。手腕上银丝暴长，朝青郁飞去，丝头勾住她的衣领，用劲一拉，银丝绷直，只是缓住了青郁的沉势。小三暗道不好，身上的力气快要散尽，再不走连他自己也要掉进沼泽里。小三眼中狠光一闪，用劲一蹬身下的树干，人立刻跃起一丈，将青郁带着飞出沼泽，扔到沼泽边，自己也气力不支随着落下。一缕鲜血随着银丝流下，刚才一番劲，银丝绞进小三的手腕里。
得救的青郁却不见喜悦，反而惊恐无比地又向沼泽奔去，惨叫一声：“爹爹。”
只见整个沼泽呈现出一个巨大而缓慢的漩涡，从中央慢慢被卷下去，金大戟紧闭双目的头颅一会就消失在漩涡中心。
小三拉住发疯大叫失去理智的青郁道：“你找死么？这漩涡谁进去谁死，金爷已经死了！”
青郁用力将身边人推开，发疯地冲进沼泽里，被漩涡慢慢卷进中心。小三气力尽失，无力阻止，怒气大骂道：“笨女人，我就不应该救你，你去死吧。”
眼看就要沉下去，这一刻青郁突然冷静下来，苦笑一声，心想自十五岁爹爹出事后她就一直对自己说无论多么困难一定要活下去，忍受了那么多痛苦艰难，走到今天这一步。现在终于要解脱了。随即静静闭上眼睛。
突然衣领一紧，感觉自己就被拎了出来，青郁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一个美得风华绝代的男子宛如神仙一般立在一根细细的枝条上。
是他！
男人皱眉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女，笑容如和煦春风般荡开：“是你？怎么每次见你都是脏兮兮的。”
流觞将青郁拎到平地，看见地上还躺了一个少年，奇怪道：“目九那老头什么时候喜欢养娃娃了？你们怎么了？”
青郁想起刚才金大戟惨死的样子，心中一痛，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心中明白，定是小三在沼泽里救她的一番举动触发了什么机关，引起沼泽的漩涡。爹爹居然是被她和小三一起害死的。
小三见眼前情况不好，蓄了半天的气力，此时爆发，一跃而起就要逃跑。
青郁大叫一声：“捉住他。”
流觞闻声，轻轻落至少年身边，与他斗招几下，轻轻松松将他踢落地面。青郁走到小三面前，双眼红肿道：“是你杀了我爹爹，我要你尝命！”
少女扑了上去，却只是在少年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抢过少年腰间的玉簪，满口是血狠狠道：“你欠我的，我要回来。你救我的，我还给你。这次我放你走，今后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否则我一定杀了你为爹爹报仇！滚。”
小三哭笑不得，摸摸脖子上的血迹，提起最后一丝力气飞起逃离山谷。
“青郁啊青郁，你还是心太软，不想见我么？除非杀了我。呵呵，我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我等着你的报仇。我可爱的青郁姐姐。”
青郁看着夜空消失的人影，脱力地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玉簪举到眼前，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晶莹圆滚地打在玉簪暗沉的颜色上。“是我害死了爹爹。”青郁吐出这一句，再也忍受不了今夜的打击，晕了过去。
流觞如飞鸟张开白色羽翼般从半空飘落至昏迷的青郁身边，纤长白晰的手指触上少女泪痕遍布小脸，轻轻帮她拭去眼角的泪，长叹了一口气。
淡淡的叹气声在黑夜中如一缕无依的雾气四散消逝。
青郁悠悠的从梦中醒来，枕头上还有着昨夜的泪痕。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盘腿坐在床尾的流觞问道。
青郁摇头：“不知道。”本打算回漠梁城，没想到商队被洗劫，爹爹又身受重伤。这几日想着，等爹爹伤好了，也不去漠梁了，就陪在爹爹身边做一个孝顺听话的好女儿，没想到爹爹也死了。
“想要报仇么？”
青郁想了想，摇摇头。
“为什么？”他想起青郁昨夜红着双眼咬在少年脖上的情形。
“我没有能力报仇。”小三的武功很高，放弃了昨夜的绝佳报仇机会，就等于放弃了报仇的权力。青郁是一个现实的人，就如当初在妓院一般，没有能力逃，她不会逃。
“如果你有能力了呢？”
青郁又想了想，摇摇头：“不会去报仇。我不是江湖人，不像江湖里面对于仇恨那么执着。我娘去世前告诉我，要活就活得开开心心，别让世界的繁复事物蒙蔽双眼。爹爹为人豪爽大度，他也一定不希望我活在仇恨里。再说，爹爹的死并不完全是小三的过错，我也是凶手之一。当时我冒失的冲进沼泽，说不定触动机关的就是我……”声音低了下去，青郁将头埋进腿间，蜷缩着。
流觞想了想道：“我带你出谷吧。”
青郁抬头看了看陡峭的石壁，想着流觞会怎么带她出去呢？
流觞仿佛猜透她心思道：“不知道什么出谷？”
青郁点头。
“目九怎么把你带进来的？”
“不是他把我带进来，是我不小心从山溪里掉下来的。”
流觞淡淡一笑：“原来如此。”
青郁见流觞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略略惊讶。
闻到流觞身上清新的味道，青郁脸上一热。还没等她的少女心思完全发挥出来，立刻觉得天旋地转，整个身子腾空飞起。她慌忙用手死死抱出流觞的腰，将头埋进他胸里，不敢看脚下情景。流觞安慰道：“不用怕，这山谷没有出口，只有从石壁上攀上去。可能会有点晕，你忍一会就好。”
远远的望去，只见长满青苔的垂直山壁上，一个长发飞扬的男子搂着一个娇小的少女，踩着突出的石头大幅跳跃而上。
不一会，两人已经跳出山谷。流觞将怀里的少女丢下，看少女略有些苍白的脸，脸上又露出宠溺的笑。“怎么了，害怕了？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青郁讪讪地松开紧抱着流觞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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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人潮汹涌的热闹城镇。一家打着高高旗帜，写着“聚天下之友”的茶楼，走进来一个美得令人侧目的男子与一个瘦瘦小小像貌隐在刘海下的少女。两人进了茶楼，要了一壶清茶和几叠清淡的小菜，坐下慢慢吃着。
茶楼二楼是雅间，供一些需要清静环境聊天的人，一楼则人来人往，各式人等高谈阔论。
其中一桌坐着四个商人模样的人，长得体肥脸横，满身铜臭味。
一人道：“老黄，听说你最近生意不好，好像木材生意亏了？你不是在金家手下做事么？”
“这金家商铺可是全国最大的商家，富可敌国，据说就是他家养的一条狗都富比一个七品官员。”
“人常说，与其给朝庭当官累死累活还不是给金家当狗吃香喝辣。我们这四人当中，属你最有福气。”
“方哥，小赵，老泰你们有所不知，这金家最近遇到大对手了，焦头烂额自顾不睱，哪还管我们这些小合作商贩的死活。”
“发生了什么事？留国还有商家能与金家商铺对抗？没听说过啊。”
“若是留国的那倒好办了。”
“老黄你的意思是，是大周国来的商人？”
“我也有听闻，一年前大周逼着朝庭签下什么鼓励两国商业互通，朝庭不得干涉的条约。”
“是了，从大周国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子涌进一批各行各业的商人，将本地的商人都排挤了出去。金家原本对这些商人极力打压，几月前突然放手不管，任他们吞并当地产业。”
“几个月前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好像是金家一支运送非常重要货物的商队被劫了，金家损失惨重，一撅不起。”
“什么货物这么重要，会让金家损失这么严重？不是说是金家武教头子金大戟亲自护送么？那金大戟我见过，人人敬称一声金爷，一手银戟使得虎虎生风。有他在商队还会被劫？”
“不知道了，听说他好像死了，也许逃了，谁知道。我估计这事一定是大周国搞出来的，不然谁敢惹金子商铺。”
旁边一桌上的少女突然起来道：“流觞我们走吧。”
“怎么，不想听了？”坐在她身侧的男子淡淡道。
青郁点头：“不想听了，我不想知道，知道得越多，我心里越痛，我的仇恨心更加澎胀，我不想被自己的仇恨吞噬。”
流觞道：“好，那我们走吧。”
夜晚两人在一家旅店里住下。流觞刚欲睡下，听到敲门声，开门，青郁一脸落寞地站在门外。流觞闪身让青郁进来，青郁小小的身躯缩在空空荡荡的衣服里显得更加瘦弱。
“流觞，你去过大周国么？”
流觞脑中浮出自己在那个民风彪悍的霸气大国里经过时看到的情景，点点头。
“大周国……是什么样子的?”
“为什么这么问？你想去大周？”
“从记事起，家父就很恨大周，从来不再我们面前提，连姓周的人都一并讨厌。我当时就想，大周国是什么样，为什么父亲那么讨厌它。今天在茶楼听到是大周国暗袭了我跟着的商队。我——突然很恨。”
青郁的父亲闻天震是镇守留国与大周国边境的将军，不时与大周兵戎相见，对大周国非常敌视。青郁自小在这种环境里，对大周国虽毫无印象，却是本能的抵触。想到父亲被诬叛国通敌说不定就是大周搞出来的，更加仇恨。今日又听到街上一语，心中立刻像堵了一块巨石，憋得难受。
“你觉得所有的事都是大周国做的？”
“没有证据，但所有迹像都表明是的。大周为了使自己的商人不受金家商铺的打击，出手袭击了金家商铺的车队。”
“那些商人的确是从大周国涌进来的，难道就真是大周的商人么？为什么商队一受袭，那些商人就立刻大肆扩张吞并起来，生怕人不知道是大周搞的鬼。对留国虎视眈眈的不仅有临国大周，还有顺宁国，苍月国。你听过借刀杀人么？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别国为了挑起两国战争？没有哪一国会笨到直接挑衅留国皇庭支持的金家。你明白我的话么？”
“但也可能是大周所为，故意做得这么明显，让留国以为是有别国挑拨，反而不敢对大周轻易下手。所以金家也在观望，放手了对来历不明商人的打压。我跟着商队，知道他们运送的不过是普通的药材，不可能让金家受到多大打击。”
青郁暗想，如果金家有什么重大损失是真的，难道是指这个玉簪？这个玉簪究竟有什么秘密。
“金家的背后是留国皇庭。遇到这种公然挑衅的事，他的确什么都不好做，只能静观其变，从中揪出谁是黑手。”
青郁在心中想一会，最终坚定下决心。
“流觞，我想知道真相，究竟是谁害了我的亲生父亲和我的义父。我讨厌自己被蒙在鼓里，我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只要一躺下，我脑子里就是父亲被凌迟时的场景，以及义父躺在沼泽底慢慢腐烂的情景。”没人知道在妓院那几年，青郁是怎样一夜夜从梦中惊醒。
“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去金家。”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三计 借刀杀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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