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五计 趁火打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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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郁大惊，心中责怪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才进入金家几月就按不住性子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冒失？脑中却一瞬间转过无数借口，想着该怎么掩饰现在这种状况。就在青郁犹豫时，房内突然传出一声年轻男人爽朗的笑声，道：“爹爹。”
金傲世哼了一声：“你妹妹在皇宫里被那些男人算计，你倒有心躲在我书房里偷听我说话。你很开心么？”
“爹爹这是哪里话？你的宝贝女儿哪能让别人算计了去。再说她又不是我妹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男人声音愉悦。青郁听出这是金家大公子金火穹之声。青郁与金火穹有过两面之缘，也只远远听到他说话，一时也不能分辨出是不是他。听他们接下来的对话，青郁肯定了他的身份。
“你给我记好了，她就是你的同母妹妹，是我金傲世正妻生下来的三女儿，如果再听到你说‘不是你妹妹’这句话，你就给我到西边金鸿牧场放马去。”
“爹爹，我一直搞不明白，我与二弟三妹都是你的亲骨肉，为什么你独独苛责我与二弟，却将那不懂事的丫头宠上天。我现在明白了，你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呢。水仙真要是嫁了皇上或皇子，那咱金家一跃成为皇亲国戚，权倾留国了。”
“哼，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把你自己管好。”
“爹爹，你不刚说水仙是我妹妹么？哥哥关心妹妹怎么了？妹妹以后可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我要多多照顾她。我一开始还好奇你为什么又收了个貌美如花的养女，原来是一个不够。金家还是爹爹最会算计。”
“哼，的确，比起你爹爹我来，你还差得远，别以为你的那些小动静我不知道。趁早收了，如果金家商铺有任何损失，就算全体族人保你，你也休想当上家主之位。”
金傲世的声音中藏着内敛的怒气。青郁在心中叹口气，像这样的大家族，怎么可能如表明上平静和睦呢？底下的暗潮涌动，她早以预见。知道再听下去也不会听到什么，青郁轻手轻脚的离开假山。
回去的路上，青郁想着那个拥有纯真笑容的少女会不会也有如她父亲与哥哥般的心计。如果有，那么她绝对是最好的伪装者。
又过了半月，青郁正在园子里栽弄花草，忽然被人从身后猛然抱住。青郁大惊，刚想骂是哪个登徒子，一转身看到金水仙神采飞扬的小脸，俏生生地立在自己身边，两只手还抱着自己的腰。
瞧身边的少女一身飘逸黄色长裙，长发垂下随风舞动，混身都蓄发着活力灵动。一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脸，任谁看了都喜爱不已，难怪皇上与皇子都为她动心。青郁知道，以她这样姿色，再过个两三年成熟丰韵了，必是倾国倾城之姿。这样的女人，男人怎能不动心？
金水仙见抱着的人一脸思考沉默的表情，不悦道：“姐姐不高兴我回来么？怎么都不理我？”
青郁立刻回过神，点了点金水仙的小鼻子：“哪有，我在想三个月不见，我妹妹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是不是有喜欢的男人了？”
本是取笑的意思，却见金水仙脸一红，将青郁一推道：“姐姐胡说什么，我哪有喜欢他!”
青郁心里一惊，这分明是她心里有人了。想到那日偷听到的对话。心里沉重起来。当下立刻掐了这话头，询问起她这三个月在皇宫里的生活。
金水仙立刻开了话匣子，只恨不得把这三个月发生的事全部告诉青郁。晚上更是与青郁挤了一张床，一直讲到困睡过去。
确定身边的人熟睡了之后，青郁起身。
自从被贬进妓院后，青郁最难以忍受的就是与人同床共枕，哪怕是女人也让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推门而出，长吸了深夜清凉的空气，向旁边的屋子走去。那里有一张床，可以勉强将就一晚。
躺在陌生的床上，虽然床很柔软，铺着华丽的丝绸被，青郁却无法入睡，只觉得心中燥热难安。索性起床穿好衣服来到自己园子里的小花园。
站在墙下，青郁目测了墙的高度。很轻松地爬上墙头。坐在墙头，青郁甩了甩自己的腿，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动不动爬墙偷溜出家的日子。
走在无人的漆黑的大街上，青郁突然觉得很轻松。自己自从进了金家就没出来过，这还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用自己的脚真实地踏在外面的街道上。青郁有种想对着夜幕大吼直舒胸臆的冲动，心中前所未有的畅快起来。克制住自己想叫的冲动，随即像小孩子一样沿着街道奔跑，身子轻快得仿佛要飞了起来，真是美妙的感觉。跑着跑着，青郁停了下来，抚着墙壁粗喘着气，满脸通红。一阵奔跑，将心中的烦闷不快全部排解，这才觉得混身无力，身子一软沿着墙壁缓缓坐下。
在金家过了几个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体力也大不如前了。
待恢复了体力，青郁才想起来，刚才没头没脑的乱撞，迷失了方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回去。凭着记忆绕了几圈，依然没有头绪，青郁有点心急起来。若是天亮找不到回去的路，被发现可惨了。心里不停怪自己怎么又如此冒失。
远远望见前面出现一个黑影，青郁心中一喜，就欲上前问路，想来流金城内应该无人不知金家位置。突然定住，心想：这么晚出现在街头，会不会是什么坏人？当即谨慎起来，悄悄尾随那人，先看看情况再说。
那人走得很快，青郁跟了两条街，突然那人身形一闪凭空消失在前面。青郁一愣，瞬间明白刚才那人定是身怀武功之人，转身就跑，没想到刚动就撞到一个人，直撞得她头昏眼花，捂着鼻子蹲了下来。
“女人？……为什么跟踪我？”
青郁听这人声音，清朗纯厚，应该是个青年男子。从他的话来看，他并不是什么居心不良之人。青郁庆幸，起身装作慌张道：“公子，我迷路了，你可知道金家怎么走？”
黑夜里两人互相都不清对方面目，只能凭声音来猜测对方。男人道：“你这么晚去金家干什么？”
“我……”青郁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只得胡说道，“我哥哥在金家当差，今夜家母突然暴毙，家中乱成一团，我去找哥哥回来。”
男人道：“那你是流金城人？流金城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金家的位置？”
青郁被这人问得无语，眼看天快要亮了，青郁反而冷静下来，哭声道：“公子，别问了，家中已经乱成一团。我只顾着往外闯，黑灯瞎火的，迷了方向，如果公子嫌我死了母亲晦气，我这就走。”青郁说着就转身欲跑开，被男人拦住。
男人沉默了一会，似是相信青郁的话，道：“你跟我来。”
青郁跟着男人绕了几条街，天色已经微明，她看见了不远处的豪华大宅，道：“公子就送到这里吧。”也不待身前男人回答，立刻提着裙摆向前面跑去，一直跑到一处角落看看身后没人跟上，才长舒一口气。
抬头看看天，破晓前东方，天空在挣扎，几声鸡啼远远传来。青郁迅速爬上墙头，落进院子，躲躲闪闪回到自己的园子，进了主屋房的侧屋。
一夜奔波，青郁觉得困意上涌，脱了衣服钻进被窝。
远远立在房顶的矮小男子看着少女狼狈地从墙头爬进金家的场面，不禁失笑。平常人家的女儿能穿这么精致昂贵的衣裙么？平常人家的女儿能大胆地从墙壁里爬进去么？死了母亲，找哥哥，她还真能编。
难怪他找了许久都找不到，竟是藏到金家。
金家，暂时动不了。
矮小男子在心中暗想：金傲世，我总有一天让你倾尽所有，弥补你当年犯下的错！
矮小男子的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头，竭力刻制住自己的感情爆发。双眼在微明的清晨狠狠盯住眼前堪比皇家园林的金家大宅，仿佛有两道灼火喷射而出。
两眼中怒气突然变得柔和，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躲过早起的下人，闪身进了一个园子，一丝浅笑又挂上嘴角，男人摆出自己贯常轻浮的笑容。
矮小男人轻咳几声，清朗的声音变得稚气活泼起来，只听他低声道：
“青郁姐姐，好久不见，你可想我？”
***
第二天醒来，太阳已经升到正中。一个丫头敲门说大掌柜请她赴午宴。
金水仙昨日回的金府，今日怎能不庆祝？
三桌宴已经摆好，坐满了人。青郁顶着众人的目光坐到金水仙身侧的空座上，金傲世道：“人齐了，开宴吧。”于是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众人的话题皆放在金水仙身上，她仿佛一个娇傲的公主，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谈笑自如。
因为只是小型家宴，来的大多是府中女眷，族中长辈没来，青郁这一主桌上倒坐了几个金傲世的小妾。一个小妾在众人谈笑空当突兀地问道：“青郁呀，往日你可是最守礼法，知书达理，今日三小姐开宴，你怎么现在才来，大家就等你了。”
青郁本想低头吃饭不问别事了，被她挑出来也无法，只得道：“昨夜睡得不太好，起迟了。”
金水仙今天一返常态的在青郁来后就没理过她，与别人谈笑时，也不看身旁之人。此时听闻青郁此语，冷哼了一声道：“原来青郁姐姐昨夜没睡好啊。”
青郁一听金水仙之话，知是她想多了。定是昨夜离开惹来她不满。尊贵小姐难得屈就与她共睡一床，她还不领情的睡到别处去，真是不知好歹。难怪水仙今日对她冷淡。
旁边的小妾一听此语，立刻接道：“怎么咱们金三小姐一回来，你就睡不好觉了？”
这话青郁听着刺耳，于是闷头吃饭不去理会，反正她柔弱的性子大家都知道。
周围的人小声议论开来，金水仙瞪了那小妾一眼道：“我回来她当然睡不好，我昨夜拉着她聊了一夜，还跟她同睡一床，害得她晚上跑去侧屋睡了，她能睡好么?”
这一番话出来，众人立刻明白金水仙还是黏着青郁，罩着她。众人不再纠缠，一人引了别的话头，众人就聊到别处去了，宴会又热闹起来。但这一番话听在青郁耳里却是根根带刺，知道金水仙是耍大小姐脾气，随她去好了，以后她不来黏自己也是好事。但想到她往日的活泼开朗，终是不忍叹口气，对身旁的金水仙道：“妹妹不开心？”
这当头众人都绕到大掌柜敬酒去了，金水仙坐在原位闷闷吃着菜。
“为我开的宴，我有什么开心的。我是金家名正言顺的三小姐，还轮不到那些杂草野菜给我摆脸。”
听听，这话都出来了，看出来金大小姐气得不轻。
青郁轻笑道：“是不是有人说我什么坏话了。”
青郁知道只是昨晚的事她不会气成这样，应该是心里有结。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怕别人说你什么？你现在是金家四小姐，谁敢说你？”
“知道昨晚睡了以后发生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某大小姐嫌我麻烦，跑别处睡去了。”
“是呀，昨晚有人睡了后不停的说梦话，叫嚷着什么‘逸哥，逸哥’的，还拳打脚踢，把某大小姐给踢下床去，你说某大小姐嫌不嫌烦？”
金水仙立刻红了脸，看到青郁一脸戏谑的表情道：“所以姐姐昨晚到别处睡了？”
“你说呢？”
金水仙脸更红，猛塞了几口菜，小心求证道：“姐姐，我昨夜真的把你踢下床了？真的……叫逸哥了？”
“逸哥是哪个皇子的名字？我不知道大留朝有皇子名字带逸的。”
“他，他不是皇子。”
“哦。”青郁心中一奇，水仙被接进皇城，相处的都是皇子，怎会喜欢上别人？难道是朝庭青年官员，或是身边的护卫？
“你口中的逸是什么样的人？”
金水仙摇摇头，沮丧道：“不知道，我跟他只见过一面，只知道他叫逸。”
青郁暗想，这也的确符合她这般年纪的少女心思，对于骤然出现的男子一见终情，却对整日围在身旁的优秀男子视而不见。也许过几年，她心智成熟，便不会如此了。
“那可以告诉我是谁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了？”
金水仙已经完全恢复对青郁的信任，道：“就是逸说的，他说你莫明其妙地出现在金家，还成了金家四女，说不定另有图谋，让我小心。”
青郁心想：金家上下所有人都这么想吧，也只有这傻丫头才要旁人点出。那金傲世的态度也很奇怪，他应该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当初收她为义女，怕是也有所打算。
青郁一板脸道：“你还没嫁他呢，就听他的话不相信姐姐了？他挑拨你我姐妹的关系，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金水仙忙道：“不是的，他只是关心我，说我太天真，怕我被骗。而且我昨日回来，姐姐一直冷冷淡淡的，晚上还离开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是姐姐不对。”青郁打断她，扯起别的话题，金水仙立刻两眼放光，口若悬河的大谈起来。
宴，兴尽，散。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五计 趁火打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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