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紧张就犯二》赵世木

51、先放个草稿

　　回到宴席上时，宴席已经散了。尽管如此，众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散席。待顾春风跟何一水回来之时，陈酒面色一僵，强笑道：“二位倒是好雅致。”

　　“没有的事，”何一水刚走进来，就听陈酒这么说，他忙解释道：“只是太子府太大，方才我不慎迷了路，这才来的晚了。”

　　当然，也不全是迷了路，主要还是他被顾春风迷昏了脑袋。

　　陈酒攥紧了手，恨不得现在就跟他们二人翻脸，但碍于这么多人在，他笑了一笑：“时候也不早了，既然诸位都到齐了，那便就散了吧。我们改日再聚。”

　　“如此，臣妹便先走一步了。”说着，绛珠冲在场所有人行了个礼，待行完礼后，她转身向外走去。而当绛珠转身时，何一水分明见她眼底有泪。但当着大家的面，他又不好上前去问。

　　如此这般，等宴席散去后，何一水快一步追上绛珠，待喊住她，见她顿住身子，却迟迟未曾转过身，他因问道：“绛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绛珠遮着面，不敢去看何一水。她缓步往马车边走去，边走边道：“何公子，天色也不早了，你且先回去吧。我真的……”

　　“那我能不能向你请教个事？”

　　他之所以会追着她出来，一是见她哭了，他心里有些不落忍；二是关于顾春风喜欢她的事，他想通了。如果她说她不会跟顾春风在一起，他就跟顾春风继续做朋友，如果她不确定，那他从今往后，就彻底跟顾春风断了关系。

　　绛珠偏头擦了擦眼泪，方才她跟陈酒要字据，他竟说他今晨看字据时，“不慎”被父皇看到了。而后那张字据，便就被绛幽拿了去；字据被一向疼爱她的父皇看到后，很难想象他会对何一水做出什么事来。

　　待擦过泪后，平复了下心情，绛珠这才偏过头，咧嘴笑道：“你说。”

　　“咳，”何一水清了清嗓子，面色略不自然道：“如果说，顾……顾阁主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听到这话，面色绛珠微微一愣，“这件事，他没告诉你吗？”

　　“哈？”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觉得，她言外之意似乎是……她知道顾春风喜欢她？

　　看何一水这反应，绛珠终于明白方才在宴席上，他们之间的关系为何会突然生疏了，思及此，绛珠忙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顾公子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我不是这个意……”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很喜欢他。”咧嘴一笑，绛珠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应该……”

　　正在这时，站在马车边，恭候绛珠多时的苏嬷嬷道：“公主，马车已备好，时候不早了，已经该回去了。”

　　苏嬷嬷乃是淑妃身边的人，平日里，她对绛珠看管甚严，此刻见绛珠跟何一水说话，且一讲还不止三言两语，她便忍不住插了句嘴。

　　“好，我马上来。”说着，绛珠略带歉意对何一水道：“苏嬷嬷叫我了，我先过去了。”

　　“等等。”见她要走，何一水喊住绛珠。

　　绛珠回头，面带狐疑。

　　“谢谢。”

　　一句谢谢，霎时之间，绛珠只觉此时此刻，在何一水面前，天地都瞬间失了颜色。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能得他这一句谢谢，她所有的喜欢，也都值了。

　　这般想着，二人相视一笑。目送绛珠上了马车，何一水转身，他一脸复杂，往太子府内奔去。一切若真如绛珠所言，那他岂不是误会他了？

　　可他那日明明听陈酒说，凤谙说他喜欢绛珠来着。说起来，他道听途说了关于他的那么多事，却还从未曾问过，他是怎么想的。不管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要当年求他解释。

　　这时，顾春风阴沉着脸，从太子府内走了出来。方才他问及太子何一水与绛珠字据婚事缘由，太子趁人走完，竟只跟他说了一句话：想要绛珠，除非你求我。

　　顾春风怎么也没想到，陈酒身为当朝太子，这等放肆且轻蔑的话，他竟也能说得出来。刚想到此，就听身后有人喊道：“顾春风。”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顾春风顿住脚步，面上微微错愕，他回过头，朝身后看去。远远地，何一水一路小跑，朝追着他跑了过来，看上去似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跑至顾春风面前，何一水喘着气，额间铺了薄薄一层细汗，但这并不妨碍他心中欢喜：“老实说，你……到底喜不喜欢绛珠？”

　　什么意思？

　　他喜欢过绛珠的事，他都知道了？顾春风下意识地不想让他误会他，近乎是想也未想，他张口便道：“我现在不喜欢她。”

　　“那你喜不喜欢我？！”一句话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何一水登时尬的一批，见他没有回答，他忙改口道：“你不要误会，我就开个玩……”

　　“你喜欢我？”

　　“呃。”顾春风一句话把何一水堵的死死的；反正，在来找他之前，他就已经确认过很多遍自己的感情了，经过这次太子乱点鸳鸯谱的事，他索性豁出去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啊。”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喜欢的人……是他？那梓忻呢？他怎么办？他们之前明明还……思及此，顾春风心里砰砰直跳，面上却极力装冷漠道：“除了我，还有谁？”

　　“哈？”什么除了他还有谁？难道在他印象里，他还喜欢别的人不成？他误会他喜欢谁？江城？凤谙？还是……唐棠？啊呸，怎么都是男的！

　　“我发誓，”何一水举起手，一脸认真道：“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别的人……啊……”老脸一红，想不到他何一水，也会有说出这等害臊之言的时候：“不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何一水继续道：“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听到这话，顾春风心生欢喜，可他却始终一脸冷漠，仿佛何一水的话，说在他心里，就连半层波澜都泛不起。二人四目相对，一个已经有了答案，一个在忐忑不安地等答案；半晌，顾春风转过身，回答他的，却只是轻轻的一声：“呵。”

　　呵？何一水站在原地，琢磨着他这个字，呵是什么意思？看他呵了一声后，丝毫要等他的意思都没有，他雾水地追了上去：“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然而接下来无论何一水怎么问，顾春风都没有答他。二人并肩而行，左右问不出来他所言何意，何一水索性假意道：“时候也不早了，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他假意走，他就不信，他不留他。

　　“嗯。”

　　嗯？何一水脚下一个踉跄，嗯什么嗯？他当真不留他？真的是……走就走！思及此，他迈起步子，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马车走去。

　　待上了马车后；何一水隔着帘子看顾春风，却见他正无比淡定地进了自己的马车，上车之前，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给他。

　　看他如此决绝，何一水一脸复杂，所以……他这算不算……表白失败了？

　　“宫主。”

　　何一水将目光从窗口移开，见是江城进了车中，他不由错愕道：“你怎么来了？”他不是早回宫了吗？

　　“你……‘晕车’。”说着，江城拿出一袋梅子，动作很是轻柔地递给了他。方才宫主遣他回宫时，他见他面色惨白，想是“晕车”所致，他便绕了大半个城去买梅子给他。

　　那家店的梅子，他喜欢吃。

　　刚想及此，就听何一水又惊又喜地道：“琅琊阁的冰梅子？我都好久没吃了，谢了。”

　　说着，何一水抓起了颗梅子，就往嘴里放去，轻轻一嚼，凉凉的酸甜之感便萦于口中，梅肉多汁软糯，多嚼了几下之后，他只觉齿颊生香，酸甜凉味由口一路蔓延至心间，他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熟悉的味道。

　　吃完一颗梅子之后，见江城看他，似乎有话要说。将手中梅子往他身边送了送，何一水眨巴了下眼：“什么事？”

　　拈起一颗梅子，江城并没有吃，他纠结道：“宫主……前几日，我将你画的画……擅作主张给了顾阁主。”

　　“哈？什么画？”何一水立刻坐直了身体，他不要告诉他，那些梓忻自画像，顾春风早在问他要时，就已经看过了。

　　江城一脸难看，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应该如何答他了。那日他见宫主去了池渊阁，而后一夜未归，归来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状。不忍看他为情而愁，他便擅作主张，去找了顾春风。

　　怎料想后来他才知道，那些画并非是宫主画的，而是梓忻自己为自己画的，宫主偷了来观摩的。今日他见二人关系甚是疏离，他觉得，他们八成是因他胡乱送画而产生了误会，于是，他便一直忐忑到现在。

　　见他不答，他知道这件事情，他猜的八九不离十，抽了抽嘴角，何一水主动问道：“好啊你，我说你怎么无事献殷勤了，……原来是你害我画被收的，你知道那些画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他还留着那画过年呢啊。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江城默了一默，面色不自然道：“你们……有没有……”

　　“有什么有？”何一水一拍江城的头，复将梅子还给了他，毫不妥协地道：“偷拿了我的画，你就等着给我画出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