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紧张就犯二》赵世木

45、先放个草稿

　　梓忻跟陈酒直折腾到凌晨才离去，何一水在箱子里憋的直出不来气，待二人走后，他这才从箱子里钻了出来。

　　眼看天就要亮了，再想要找解药已是不可能了，他叹了口气，看着这满室的裸体画，突然灵机一现。他好像知道该怎么要解药了。

　　说干就干，趁天还未亮，人还未来之前，何一水将箱子里的衣服系在一起，组了块儿大布。做完这件事后，他将梓忻贴在墙上的自画像全部揭下，往布中放去。

　　别看这些画贴了满满当当一屋子，他一张张揭下来，也就四五斤左右。将这些画打包好后，何一水出了摘星楼，偷偷往□□外面遁去。

　　岂料刚走两步，一个拐弯，就差点没撞上梓忻跟陈酒。他瞬间闪身进黑暗之中。只听梓忻身边的那人道：“我走了，太子府里都是父皇的眼线，没事不要靠近那里。有事我会主动自从，还有，不许背着我找别的男人。”

　　梓忻敷衍着点了点头，他道：“那陈郎，顾春风的事，你怎么看？”

　　“他……”陈酒略作思考状，想起之前见凤谙时，他无意跟他提过的话：“听闻人说，他心仪绛珠已久。”

　　“你听谁说的？”梓忻一脸不信，他喜欢的人，明明是何一水……想到这里，梓忻想起之前顾春风跟他说过的话，他就是因为不喜欢男人，才拒绝做流香阁阁主的。

　　放着阁主的位置不做，从而来到这里白手起家，做起了跟香料无甚干系的茶叶生意，想想都觉得牺牲巨大。而做出这等牺牲，全然是因为他接受不了男人，既然接受不了，那他如今为何又突然能接受了？此事细细想来，着实蹊跷无比。

　　“皇茶会时，我便发现他跟何一水关系的不正常了。”说着，陈酒解释道：“起初我并未在意他们，直到后来，我听三弟无意说，顾春风对我七妹有情。”

　　是以，他们二人哪里是两情相悦，分明是各取所需罢了。当时二位公主求亲，他们若是公然拒绝，便等同于是驳了皇上面子，再加之顾春风心仪之人的心仪对象是何一水，为了不将就，以及不妥协，顾春风以断袖一招拖住何一水，似乎便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那……”梓忻微微皱着眉头，问道：“我们该怎么对付他？”

　　听到这里，陈酒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能怎么对付？接下来，你只需乖乖待在这里，静候我的佳音便就是了。”

　　梓忻的目的是置顾春风于死地，而他的目的，则是置绯色于死地。顾春风是绯色的软肋，拿下顾春风，也就等同于拿下了绯色，他就不信，绯色他对付不了，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顾春风。

　　“对了，”梓忻眉头微皱：“还有那个何一水……”

　　“无妨，改日得空，我会亲自去桃花宫会……”

　　“不不不，”一听他要去桃花宫，前几日被他强占了的那人可就在桃花宫，若是被他发现，那还能得了？梓忻连忙道：“我是说他，挺好的，不用去管他。”

　　“嗯？”陈酒忍不住挑了挑眉，这可是他从他口中第一次，听到他说除了他以外，挺好的男人。想到此，陈酒突然很想会会这个何一水。

　　看他疑心的表情，梓忻就知道他是误会了，他忙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没有的事，你别多……唔……唔嗯……”

　　想字还没说完，陈酒就倾身覆上了他的唇。二人又是一阵亲热。何一水藏在黑暗之中，在听到顾春风喜欢绛珠后，竟然出奇的失落。原来，他说他喜欢他，只是因为，绛珠喜欢他。

　　待二人走后，何一水小心翼翼地出了□□，这次他没去池渊，而是回了桃花宫。回去之时，天已大亮，何一水刚要往桃花宫里面走，就被守门之人拦住了：“鬼鬼祟祟，干什么的？！”

　　被自家人拦住，何一水竟也不怒。昨晚他乔装打扮，脸上所画的妆，恐怕饶是顾春风再此，也认不出他是谁来。胡乱抹了下脸，何一水指了指自己比较有辨识度的眼睛：“我，宫主。”

　　那人凑近细细辨认，这才发现是宫主，他忙抱拳，正待说话，岂料话还未出，何一水看也未看他，就已走了进去。

　　扛着肩上的画，何一水径直往桃花岛行去。他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就连江城叫他都没听见。江城从后面追上了他，拽住他道：“宫……”

　　一句话还未说完，何一水偏过头来，面上瘆人的妆容着实把他吓了一跳，默了一默，他一如平常道：“宫主，你昨晚为何……”为何没有回宫？

　　何一水本想冲他勾起一笑，但奈何嘴角却不听使唤，愣是僵硬的勾不出一丝笑意：“出去玩了。”

　　见他心事重重，江城将目光移至他背后的包袱上，只见这布料类似粉色，边脚似乎还带着星星蕾丝，他面色不由一沉，昨日凤谙带他出去后，他便不知所踪。原来，是去见了女子。并且还是一夜未归。

　　思及此，江城心中一痛，他道：“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便先走了。”

　　“江城。”这时，何一水勉强笑了一笑，回身喊他道：“陪我坐坐吧。”

　　他命不久矣，想不到，穿越之后和临死之前，他所待之地，都是桃花宫。所见之人，都是江城。这一年里，江城为他做过的事，他全都记在心里。而今他要走了，日后，怕是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之后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桃花岛，穿过一片桃花林，二人没有回屋，而是往弱水亭中走去。弱水亭亭下有一石桌，桌上刻有棋盘线，乃他们二人闲暇之时下棋之处。

　　何一水将背上背的东西放置一旁，他坐了下去，看着有棋盘无棋子的棋桌，心中顿时感慨万千：“上次与你一起下棋，已是两月前的事了。”

　　“嗯。”虽然不知他所言何意，江城还是点了点头。他从桌下拿出两盒瓷罐，这瓷罐质地精巧，一黑一白，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习惯性地将白色的递给何一水，江城心情颇为沉重地道：“若您不厌我，我……”愿意陪您下一辈子的棋。

　　可话至嘴边，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心不在焉地接过棋盒，何一水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现在几乎满脑子都是顾春风，一想到他接近他，其实可能都是为了绛珠，他便觉得，心脏那里很是难受。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才是手段最高明的那个人。可没想到，到头来，他却还是被顾春风耍的团团转。有目的的接近人的人不止是他，还有他啊。

　　可是为什么？在得知他有了喜欢的人之后，他竟会如此难过？这种难过甚至比知道自己不日就将死去还要难过。

　　江城见他攥着棋盒，一双大而清透的眸子呆滞地盯着一处，看上去莫名有种秋风萧瑟之感。见他今日如此反常，江城放下棋盒，小心翼翼试探道：“宫主，可是有什么……”

　　“江城……”盯着亭外青翠绵延的桃林，何一水单手支着半边头，意味不明地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卒不及防地被他这么一问，江城整颗心就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般，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片刻之后，待他回过神来，双眼竟是微微一热。江城用无比笃定且认真的语气道：“有。”

　　“那你觉得，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喜他所喜，悲他所悲，他之一切便是自己，而自己哪怕独剩下一副空壳，也都想将之尽数交付于他。”

　　听及此，何一水终于正眼看了一回江城。方才他所说的话，竟与他此刻心情相像如斯。莫非……思及往日种种，以及江城所言的话，何一水瞬间慌了。他似乎……喜欢上了顾春风？

　　可他是个男人啊。况且，即便他不是男人，他喜欢的人，也不是他。这般想着，何一水不由问道：“倘若……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呢？”

　　“喜欢本就是要付出的，若那个人不喜欢我，我愿意等。”

　　“若是等不来、没有时间等了呢？”

　　“那便等至时间终止为止，”说着，江城心中千回百转，面上不动声色地道：“不到最后一刻，焉能知道自己是否会真的输的一踏糊涂。”

　　“你说的对。”何一水的精神头瞬间涨了上去。但待到气焰将熄之时，何一水话锋一转，可是如果跟那人说明自己的心意，到头来，只怕会是空欢喜、实失落一场吧：“可，即使是同性，你也愿意一往无前吗？”

　　江城凄然地笑了一笑：“喜欢无关国籍性别。当喜欢来了，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这就好比，他对他的感情一样。他是无法控制自己喜欢谁的，不然，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断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听了江城这么一席话，何一水原本郁结不已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是啊，他喜欢他，跟他喜欢谁没有关系。尽管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是他，但这也并不妨碍他喜欢他。

　　是的，他确定了，他……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