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紧张就犯二》赵世木

44、先放个草稿

　　过了一会儿，顾春风端着碗粥进了屋，见何一水正坐在桌边，似乎又不打算忙着做棺材了，他走过去，将粥放在他面前，面色略不自然道：“你的粥。”

　　本来见顾春风端了碗粥进来，何一水就觉得奇怪了，但当他听到粥是为他端的时，他面上一脸讶色：“你不会是在粥里下了毒，好毒死我继承我的财产吧？”

　　实说什么大瞎话。顾春风一脸淡定，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他也完全没有恼怒之意。只听他颇为平静地道：“我喝剩下的。”

　　……果不其然，他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给他端粥，不过粥既然是他亲手端来的，哪怕是他喝剩下的，他也莫名觉得，莫名暖心。

　　可他嘴上却道：“你竟然敢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我可告诉你，除非你喂我，我是绝对不会就这么吃了的。”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坐了下来，只见他端起粥碗，还拿着勺子细心地吹了两下。何一水忍不住揉了揉眼，他没看错吧？他真的要喂他？

　　然而，只见顾春风将粥往自己口中送去，吃了一口粥后，他似乎还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不吃，那这碗粥……”

　　“我吃，我吃！”何一水夺过粥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真的是，这么不解风情的吗？但他转念一想，俩大男人之间，也确实没什么风情好解的。

　　吃粥之时，何一水不忘问道：“三王爷派人去寻你时，你当真在公主府啊？”

　　“嗯。”

　　“话说回来，”喝粥动作一顿，何一水眨巴了下眼睛：“你去公主府干嘛？”

　　方才与马邳闲聊时候，他打探到顾春风原本是去公主府了，待他问及原因时，马邳也是满脸疑问。若是寻常的他，无事是断然不会主动去找别人的，并且，对方还是位公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会去找公主，绝不会是去做生意的，莫非……

　　“你问这个作甚？”他这是……想让他澄清他跟公主的关系吗？顾春风面色略不自然，他别过头：“你不要想太多。”

　　“我……”啥？何一水满腹疑问，他心道他想啥了。然而想了半天，何一水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索性道：“不说这个了。如今天色已晚，我突然……”

　　“突然想回去了是吧？”见他将眼中的粥喝完了，他站起身，喊了声：“马邳！”

　　“你别喊了，”何一水擦了擦嘴，颇为淡定地道：“他去给我料理后事了。”

　　嘴角一抽，顾春风满头黑线，他说他今日为何屡叫马邳不来，原来是去被他拉去做苦力了。他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马邳除了他，还从没有如此听过一个人的话。此事定有蹊跷。

　　正待顾春风要问他时，何一水抢先一步霸占了床，躺在床上，他甚是满足地将手枕在脑后，就差没一个抽风，去演高力士为李白脱靴的戏了：“既然天色已晚，臣妾身子抱恙，便且先行先行睡下……”

　　“嘭”

　　一句话还没说完，何一水就被顾春风扔出门外，他刚要起身，一只碗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背上，再接着，“啪”的一声，顾春风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吃完顺带把碗洗了。”

　　“你敢摔我，想都不要想。”语罢，何一水从地上爬起，他不复方才那副吊儿郎当模样，面上竟是一副惨然之色。死期将近，要想真的不惧生死，那是不可能的。

　　他还有六日便就走了，这六日，若是不能呆在他的身边，他竟觉得，他来此一年，都是毫无意义的。可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

　　心情莫名不好，何一水独自一人出了池渊阁。想他堂堂桃花宫大好男儿，离了他顾春风，他就不信，他还不能好好活了。

　　那夺命丹乃流香阁所产，如今梓忻芳主人恰在后延，虽丹无解药，但未必一点儿都不可解，说不定，他能有法子解他身上的毒。

　　不过经由上次梓忻跟江城做了那种事，何一水知道，这个梓忻，不是什么好鸟。鉴于他还是个黄花大闺男，临去之前，他特地换了身唐棠的衣服，顺带又给自己化了个丑陋无比的妆容，待做完这些事后，他蒙着面，夜半三更往榴火街赶去。

　　求人不如求己，为了能够活命，他万不能放过一线生机。待到榴火街后，何一水故意封存了外息，悄无声息地往□□走去。作为一个曾经武功盖世的人，要想潜入□□，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般想着，何一水真的进了□□。眼下正值芍药开时，夜半花蕊正沁人心脾，闻起来极是好闻。何一水避开正路，白衫穿梭于花间，一路行来，竟是无比顺利地进了内庭。

　　□□本就让何一水觉得冷清，今日夜间来探，竟是更加冷清，他东躲西藏地行了一路，愣是半个人都没看见。有那么一瞬间，何一水都以为自己是中陷阱了。但转念一想，他来□□是临时起意，梓忻断不会料到他此时会来，是以……

　　“嗯……啊…陈郎…轻点儿……嗯……”

　　正在思索之际，何一水路过一处，竟听到一阵怪异的声音，这声音莫名熟悉，这不是……梓忻的吗？他咋了？被人打了？只是为何他被人打，似乎还很开心的样子？

　　思及此，何一水附耳过去，不忘在窗纸上戳了个洞，不看不要紧，一看他更是疑惑了，窗户后面另挂有帘子，他什么都没看见。

　　何一水正要走开，只听里面又传来了声：“屁股抬高一点儿。”

　　这道声音不知是谁的。好奇心使然，何一水换了个地方去看，窗户纸上上下下被他戳了不少个洞，他就差没把窗户外面那层纸给揭下来了。终于，在一处角落之中，何一水不负所累地看到了屋内的……庐山真面目。

　　只见屋内乌漆嘛黑的，他还是什么都没看到。摇了摇头，何一水索性不管了；梓忻正被另一人困在屋中出不来，倒是为他提供了找药的契机。

　　这般想着，何一水轻手轻脚往一边儿走去，走到旁边一座楼前，顺着点点光影看去，何一水隐约看上面写道：摘星楼。

　　摘星楼？不知是作甚的，不管了，先进去再说。说着，何一水便猫身闪了进去。刚一进去，何一水只觉此地甚是阴冷；明明都快五月末的天了，怎会如此冷？

　　屋内黑漆漆的，何一水也不敢点灯，他索性胡乱往里面摸去，正在这时，他脚下一个踉跄，仰面扑上前去，差点没把头磕在前面的东西上面。用手摸了摸面前之物，似乎是楼梯扶手，不过这楼梯扶手，却不是向上行的。

　　何一水摸索着扶手，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待到双脚落地之后，确认点火不会被外面发现，何一水打开了个火折子，霎时之间，满屋透亮无比。

　　向四周看去，何一水只见满室画像，一见这些画像，他登时默了一默，这屋中竟然画了一室的植物画，其中诸多植物皆属花类，花画于流香阁而言，再正常不过了，但真正让他惊骇的不是这个。

　　让他惊骇的，是这些画中所有的主题，几乎都是围绕着一名男子的裸／体画的。这男子皮肤光洁若玉脂，气质风华灼灼，或立花前，或坐花下，或与花朵融为一体，他之喜怒悲欢皆被刻于画中，每一幅画，皆都是栩栩如生的真。

　　看这男子的模样，竟有十分相似梓忻；之所以说像梓忻而不像顾春风，完全是因为，这画中男子是有表情的，而顾春风则没表情。

　　所以……这是梓忻的自画像？他倒从未想过，原来梓忻还有这么闷骚的一面。仔细地在此地转了一圈，这里除了堆不尽的画之外，再无别的东西了，何一水觉得审美疲劳，毕竟同为男人，他对他不感兴趣。这般想着，他索性吹了火折子，往外面走去，然而，刚走了两步，就听外面道：“谁在里面？”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何一水心道坏了。他连忙熄了火折子，往一处箱子之中钻去。这箱子足足有床那么大，里面装了一堆衣服。而何一水猫身在其中，只觉与进了棺材无二，没办法，还是先躲过梓忻再说吧。

　　何一水前脚刚躲起来，梓忻后脚就走了进来。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人，这人便是方才跟梓忻呆在一起的人。他身形高大，由于出来的匆忙，身上只穿着件月白长衫。

　　他墨发披肩，面貌极为英俊，周身气质看上去刚气十足。梓忻站在他身边，二人身高大差不差，但他在他面前，却是显得有些女气了。

　　这人正是太子陈酒，近日他被皇上下令禁足，已经许久未曾见梓忻了，今日他好容易跑出来见了他，却似乎被人发现了，……这事要是被父皇知道，只怕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此刻陈酒一脸紧张，他道：“不会被人发现了吧？”

　　“怎么会？”梓忻安抚了下陈酒。他别来的时候，他特意遣散了下人。眼下别说是人了，只怕连鬼都没有，被发现是不可能被发现的；但方才他们二人正在屋中行那巫山云雨之事时，此地的警报确实响了。

　　正在这时，一只老鼠从墙角溜了出来，见到这只老鼠，二人俱松了口气。原来方才是只老鼠闯了进来，看来，是他们多心了。

　　梓忻勾唇笑了笑：“虚惊一场，我们回去吧。”

　　“回什么？”陈酒一把拽过梓忻，将他放倒在木箱上面；他居高临下地脱着长衫，嘴角微微上扬：“就在这里也挺好的。”

　　“你急什么？”说着，梓忻也脱了衣服，他调整了下姿势，两只手揽过他的腰，近乎用乞求的语气道：“这次我在上面好不好？”

　　“几日不见我，寂寞难耐了？”说着，陈酒将梓忻翻了个身，覆身压了上去。

　　何一水正蹲在箱子里面，被二人这么近结结实实的堵在里面，他的内心是崩溃的。起初来时，他并不知道二人在做什么，然而此刻，听到头顶上方的声音，他也是醉了。

　　他以为在后延是没有断袖的，现在看来，是他错了，没想到这个梓忻……竟然……

　　一想到他跟顾春风那张别无二致的脸，顾春风片衣未着的画面突然浮现在了眼前，何一水老脸一红，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要是他也是个断袖的话……

　　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顾春风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女人他都不喜欢，怎么可能会是个断袖？他甚至怀疑他日后，出家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