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紧张就犯二》赵世木

31、双双把家还

　　待绯色走远之后，凤谙从桌子底下钻出，他一脸不爽地朝何一水走去，边走边道：“我去仙人馆了？啊？”

　　转过身，何一水企图强行道：“仙人馆不是只准男性进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你考虑。”实则他是想看看，绯色见到“醉生梦死”的沈折后会作何反应。

　　“好了好了，”凤谙罢了罢手，决定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他笑道：“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请你去吃饭啊。”

　　这句请吃饭的话似乎似曾相识，他隐约记得上次他请他吃饭时，似乎是他付的钱？想到此，何一水摆了摆手：“不去。”

　　想坑他，他想都不要想。

　　半个时辰后，说好的不去，何一水还是出来了。而饭馆内，他的对面，除了坐着凤谙之外，竟然还有顾春风。……大概是做了亏心事，一看到顾春风他就觉得心虚。

　　这个凤谙真的是，怎么每次见到他，他都觉得他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

　　“既然菜已上齐，那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凤谙收起平日总是面带嬉笑的表情，努力将自己的表情调至认真状，很是隆重地道：“我要开吃了。”

　　拿筷子的手抖了一抖，何一水心道：你的戏可以少一点儿吗？这么想着，偏头看了眼顾春风，他咳了一声，企图装作很自然道：“阁主，今日你……怎么有空出来吃饭了？”

　　“那还不是为了见……”

　　话未说完，就被顾春风冷睨了一眼，凤谙瞬间闭上了嘴。春哥不让他说，那他就……只好专心致志地加着菜，努力做一个透明的、不轻易能被发现的……明灯了。

　　“见什么？”好奇心被勾起，何一水倾身问道。

　　凤谙干笑道：“没什么，方才我就是，觉得饭菜点的多了，就又去叫了个人。”

　　这个人是他以何一水的名义叫的，不然为何绯色追他时，他为何狂奔至池渊店内，而不是跑去池渊阁，寻求春哥的庇护？

　　“哦。”何一水夹了一筷子菜，愉快地往嘴里塞去。

　　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何一水大抵明白了。凤谙今日喊他出来吃饭，应该是要带他来见个人。只是……这个人的身份，恐怕与顾春风有关，故而，他不好说出口来。

　　吃了一会儿后，顾春风一筷子菜都未动。他将双眸静静投向窗外，看上去，像是在等什么人。连饭都不吃，这个人之于他，想必……一定是很重要吧。

　　下一刻，就见顾春风微凝双眸，目光像是定格在了什么上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何一水只见窗外……有道身着月白衣衫的身形正往饭馆这边走，这人行步袅娜，姿态蹁跹，墨发长而如墨，发间还简单地绾了支山荷叶花；看着这支山荷钗，顿了一顿，何一水讶然暗道：这人不是绛珠吗？

　　见她走进了店内，凤谙第一个站了起来。胡吃海塞地填了口糖醋排骨，他转过半个身子，吐字不清地招手道：“珠，来啵我盆边（来坐我旁边）。”

　　不知为何，许是“职业病”，养过几日猪的何一水，每次听别人叫七公主绛珠为“珠”时，他总有种叫猪的错觉。

　　……看着凤谙手指的地方，他说方才他为何非要同他坐在一起，原来是他左手边，靠近顾春风的位置……有人预订了啊。

　　绛珠依言走过来，第一眼先看的是何一水。她见他背对着她，双眼正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待走至桌前，绛珠也学着何一水望了眼窗外；只见窗外夕阳打着酒旗，“暖酒烫夕阳”，酒旗风猎猎，倒真别有一番意境在其中。

　　收起目光，绛珠冲凤谙咧嘴一笑，朝他所指之处坐了下去。待坐罢后，她一一对在场三人温声道：“三哥，顾公子，……一水哥哥。”不知三哥唤她来所为何事。

　　一水哥哥……？？？这句话直听的几人心中百感交集。

　　凤谙心中暗道：怎么不见你叫我三哥哥？

　　顾春风面无表情，心里却早将何一水“问候”了个遍儿。

　　而被喊正主何一水却满头黑线：“叫我一水就好了，大家都是朋友嘛，不用那么客气，来，吃菜吃菜。”

　　说着，他给绛珠夹了筷子菜。

　　一边的顾春风双眸死死地盯着何一水那只手，仿佛恨不得将其盯出个洞来。

　　见何一水真拿她当朋友，绛珠心中甚是欢喜；自打上次她孤注一掷，表白失败过后，原本还以为……二人日后关系会彻底形同陌路，加之上次在莫家茶庄，他又没太理她……如今来看，是她多想了。

　　她低眉，用葱根似的玉指执起碗筷，甚是优雅斯文地夹着菜；小尝了一口，绛珠微眯了下眼，觉得味道甚是好吃。但转眸一看，就见顾春风正冷冷地盯着她看，她不由眨了眨眼：“顾公子？”

　　别过头去，轻轻“嗯”了一声；顾春风随手夹了一筷子菜，就往口中塞去。不吃还好，一吃……竟是半根爆炒红椒，他默了一默，佯装淡定地咽了下去。

　　盯着二人之间的互动，何一水仿佛从中看出了猫腻——顾春风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这般失态。于是，他挑眉道：“阁主今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春哥能有什么心事？”凤谙吃着饭，颇为愉悦地道：“我见最近池渊客人比较多，你吃完饭还是早早回吧。”

　　既然人已经叫来了，那就没他何一水什么事了，所以……他还是早早回去，洗洗睡吧。

　　啥？何一水愣了愣，他这是在赶他走吗？……说好的带他来见人呢？结果才刚见人一面，他就赶他走？

　　夹了一口菜，何一水不忘提醒他道：“现下都已是傍晚了，我现在还跟顾春风住一起，要走也是跟他一起走。”

　　住一起？一起走？这时，绛珠手中拿筷的手微微一颤，她强笑道：“你们……倒真是琴瑟和鸣。”

　　听她会错意了，何一水跟顾春风齐齐解释道：“不是你想的……”

　　一边凤谙听到这话，简直爽到飞起，他一拍桌案，想也不想便就打断了二人：“那可不就是‘夫夫’双双把家还嘛！”

　　话一出口，几人就将目光盯在了他身上。看着他们这么看他；凤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那个啥，我最近在画这副图，画上讲的便是这夫夫还家。故事将的是男人一个南征，一个北战，战争结束后，二位好汉双双衣锦还了乡。……我的意思是，祝你们满意而归。”

　　尤其是春哥，祝他早日抱得美娇娘。

　　“我懂。”思及上次莫家茶庄醉酒一事，绛珠强装善解人意道：“一水与顾公子历经过太多磨难才好容易有了今日这般完满结局……”顿了顿，她又道：“一水，我知道，今日你唤我来，是怕顾公子会多心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不是，我没……”

　　“不过你放心，”打断他的话，绛珠偏过头，很是温润地对顾春风笑了一笑：“顾公子，我与一水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虽然我……之前确实倾慕他已久，但我却也从未想过要从你身边夺走他，有你在他身边……我其实是开心的。”

　　“……这，很好。”

　　顾春风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看淡生死状。实则他心里早已乱作一团，这本该是段“听心上人祝福他跟别人”从而心肌梗塞的故事；了不知为何，听到绛珠说这种话，他竟还有种……被祝福后的快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因为她放下了何一水而开心，还是……因为她成全了他与何一水而开心？一想到后者，顾春风默了一默，要是马邳在，能能替他说句话，就好了。

　　“珠珠，你误会了，”好好的话被她曲解成这样，凤谙真的是无话可驳了。但若是他不驳的话，回头春哥保不齐会在哪天……将他一军。于是乎，他忙解释道：“他们其实并……”

　　“并肩而行了好多回了。”

　　何一水立马接住了他的话。他如何不知凤谙想要说什么；可如若让绛珠得知他与顾春风并没有关系——一来，他们就是将欺君之罪明目张胆地公之于众了；二来，作为一个直男，他只想跟她做朋友，没有要接受她的打算。

　　万一，凤谙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她再卷土重来了怎么办？

　　被何一水“并肩”二字一堵，凤谙一脸无辜地眨巴了下眼。方才他想说的是“并没有这么想”，怎料何一水却神来一刀，无形中给几人秀了一把恩爱。他这么能秀，这可就不关他的事了啊。

　　而坐在一边的顾春风……心中竟不太想反驳他的话。

　　听何一水这么说，绛珠心中稍稍有些失落，但她面上还是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说着，她起身复又笑道：“眼下时辰也不早了，我是背着母妃来的，待会儿她寻不到我，只怕又要嗔我了，今日这顿饭怕是吃不得了，二哥，顾公子，一水……不如我们改日再聚。”

　　“诶，等等，”何一水无比贴心地道：“时近黄昏，路上难免有隐患之处，不如让三王爷送你一送，正好你们顺路。”

　　凤谙想也不想，就反驳道：“我还没吃完呢。”

　　就在这时，顾春风不着痕迹地冷睨了他一眼。

　　感受到这记很有杀伤力的眼神，凤谙匆匆抄起两只鸡腿，边走边道：“我这就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