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紧张就犯二》赵世木

22、情侣衫真好

　　第二日，顾春风从床上坐起，刚一坐起，他突然觉得整张脸疼痛无比，摸了摸万分难受的脸，他不由倒抽了口凉气。

　　他觉得……他好像毁容了，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他在莫家茶庄饮酒，饮着饮着，似乎不胜酒力，就跑出屋去吐了；至于后来的事……他是怎么回来的？顾春风揉了揉脑袋，喊道：“马邳。”

　　喊了两声后，却左右不见马邳来。顾春风微微皱眉，他捂脸从床上坐起。

　　待下了床，马邳这才从外面跑进来，他一脸风尘仆仆：“来了来了，”正待走近，他陡然顿住脚步：“……阁主，您的脸？”

　　只见昔日丰神俊朗的顾春风此时面上青一块紫一块，他这脸就像是……挨打了？

　　思及此，马邳飞扑过去，他不过一日有事缠身，阁主就被人打了？这可如何是好：“阁……阁主，这是怎么回事？”

　　看马邳这反应，顾春风只觉头疼无比，他的脸肯定被毁的不轻。所以昨日到底了什么？他面色一沉，冷声道：“镜子拿来。”

　　犹豫了下，马邳折身去拿了铜镜。将递顾春风铜镜时，他吞吞吐吐道：“阁主，贡茶院那边邀您过去……只是……您…您这脸……”能去见人吗？

　　一把接过铜镜，顾春风没好气地照了下脸：“怎么不能？今日可是……”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手中铜镜掉落在地。

　　铜镜应声而碎，顾春风抽了抽嘴角，他不由回味了下方才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何为丑的吓碎镜子，这便是了。

　　铜镜应声而碎，马邳的心也跟着碎了，早知道就不让阁主照镜子了。

　　默了一默，顾春风沉声道：“何一水呢？”

　　昨日他也去了莫家茶庄，他是在那里喝醉酒的，喝完之后，他估计自己是被凤谙或何一水扶回来的。但敢在他脸上挥拳的人，他思来想去，凤谙没有动机，那就只有何一水了。

　　“他……”马邳想了想，近几日牛园有粪要铲，铲粪本应是几个人的活，但碍于他得罪了阁主，他便只吩咐了他和唐棠去，估计这厮此刻：“应该在牛园。”

　　“去唤他来。”

　　“可是待会儿贡茶院……”

　　顾春风冷睨了他一眼，贡茶院是要去，但这耽误他见何一水吗？再者，现而今他这副模样，别说是出池渊阁，估计出门都难。

　　“……我这就去。”每当看到阁主这个眼神，马邳知道有人要倒霉了。如若他不去喊人，只怕倒霉的人就是他了。

　　马邳走后，顾春风身残志坚地洗漱了番。痛苦地洗完脸后，他从柜子里找了张人／皮面具，戴上面具之后，面上青紫之处这才淡了下去。

　　顾春风坐在桌边，不再去想何一水的事，他沉闷地细思着待会儿去贡茶院要做的事。

　　自上次沈醉一事过后，池渊与贡茶院关系冷了不少，加之此次办皇茶会，期间又发生了那种事，皇上表面上没怪罪于他，实则已在背地里将茶艺界第一交椅给了贡茶院。

　　如今官焙民贡合二为一，他的势力自然而然也就被削弱了。此次他去贡茶院，无非是听一听沈折讲一下官民合一的心得。他虽不甚想听，但皇上的面子，却还是不得不给的。

　　不一会儿，马邳火急火燎地揪着何一水，他刚推门而入，便道：“阁主，人我给你带来了。”

　　今日是贡日，是向宫里进贡茶叶的日子。往年官民各有渠道进贡，今年皇上特意将官民合一，民贡并入了官焙。由于是个开头年，他们怠慢不得。

　　顾春风偏头看去，一股恶臭钻入鼻孔，他不由掩鼻，只见何一水一身污秽，不知沾了何物，气味竟奇臭无比。

　　“……你找我啊。”

　　何一水简直要被自己臭气了。方才他正铲着粪，一见马邳跑去找他，他心道完了，正要逃跑，结果却被唐棠一拽，……他一个不慎，就一屁股闪进了粪堆里。

　　因是衣服没换就被拉来了，闻着自己身上迷人的味道，何一水默了一默。

　　他甩开马邳揪着他的手，一脸尴尬地去看顾春风的脸，然而却见他一脸光洁，脸上丝毫没有挨打的痕迹……？他走过去，不可思议道：“你这脸怎么……”怎么什么都没有？

　　“你吃屎了？”

　　他刚要问他，就被他一句话堵的哑口无言。

　　“你才吃……”话说一半，何一水决定不再跟他啰嗦，他已经臭的受不了了。

　　何一水现在算是体会到“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句话的真谛了。扫了一眼四周，他径直往一边的衣柜奔去。

　　马邳见此，岂会不知他的心思，他飞速跑上前，拦住何一水道：“放肆！”

　　“放什么放？”何一水一闪身，避开马邳的魔掌，委屈道：“我都要被臭……”

　　“那你也不能……”

　　“出去换。”顾春风突然开口道。

　　他这一开口，马邳不可置信地顿住了；看了眼顾春风，又看了眼何一水，不知为何，跟随了阁主这么多年的他……好像越来越猜不透阁主的心思了。

　　何一水动作也是一顿，他拿着衣服：“出去就出去。”反正十里轩外面也没人。

　　方才来的急，马邳连衣服都不让他换，此刻既然来了十里轩，不就地取材，拿件衣服怎么能行？反正他见顾春风穿了那么多衣服，除了竹纹位置不同，其它也大差不差，少一件也无所谓。

　　何一水出去后，马邳一脸纠结：“不是阁主……您让他穿我的衣服不就好了？”

　　再怎么说，主仆有别，况且，何一水的身份……又那么特殊。

　　桃花宫一边与贡茶院私交，一边又派他们宫主潜入池渊，看何一水这些天的态度，明显就是对阁主有所图谋。但让马邳吃惊的是，阁主非但没把他扔出去，反而还将他留在身边，他这么做……

　　“我自有打算，你去把门窗打开。”

　　前日他刚跟他确认“关系”，今日不带他去贡茶院，旁人难免会说他是不想与绯色沾边而敷衍皇上。况且，到时茶艺界各大师都会齐聚一堂，桃花宫必定也会出席，他怎能把他这个正主落下？

　　过了片刻，换好衣服的何一水走了进来。由于他本就生的好看，是以穿起顾春风的衣服，非但不显违和，这套内绿外纱的衣服，反而还将他整个人都衬的更加好看了。

　　他一走进来，就往顾春风身边走去；一边的马邳见何一水这等风姿，不由被晃了下眼。

　　何一水走到顾春风身边，他弯下身，仔细地盯着他的脸，企图从中发现端倪之处。然而，盯了半晌，却仍是什么都没发现。奇怪，……昨晚他明明打了他一顿来着。

　　“你看什么呢？”马邳见何一水穿着阁主的衣服，又如此放肆地跟阁主暗送秋波，顿时很不是滋味，他制止何一水道：“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穿完衣服赶紧上路。”

　　上路？何一水眨了眨眼，偏过头看马邳：“上什么路？去哪？”

　　“贡茶院。”

　　顾春风语罢，侧身站了起来，刚一站起，就往门外走去。时侯不早了，既然他都已经换好了衣服，事不宜迟，还是尽快上路的好。

　　马邳点了点头，防备地看了何一水一眼，他整了整衣衫，企图展示下自己无与伦比的帅气，也学阁主一本正经地走了出去，边走还不忘重复道：“贡茶院。”

　　何一水站在原地，默念了句贡茶院的名字，他反应过来，也跟着奔了出去：“诶，你们不早说，你们等等我！”

　　就知道他会跟上来。

　　路上，一行三人坐着马车去了贡茶院，马车后面浩浩荡荡地跟着队马车，车上载着诸多名茶，皆是要奉给贡茶院的。

　　到了贡茶院门口，马车停下。马邳为顾春风拉开帘子，他将阁主从车上扶下来后，作势要跟他一道进去。

　　见马邳到了门口还跟着他，而他要等的那位迟迟未从车内出来，顾春风冷睨了眼马邳：“你不必跟着我，去卸茶叶吧。”

　　“啊？”马邳顿住脚步，他微微一愣，以往做这等事情，不都是他陪他进去吗？怎地今年，他却从贴身侍卫变成苦力了？马邳一脸难色：“为什么啊？那些东西让何一水去做不就好了，我觉得……”

　　“我要他陪我进去。”

　　“呕。”

　　顾春风话音刚落，何一水就从马车中探出了头。刚一伸出头，他就吐了一地。今日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古人这马车坐的他好生颠簸坎坷，差点没送了半条小命。

　　他从车上走下来，随意地擦了擦嘴，只觉整个腿肚子都在打转，因而道：“我的妈，这路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比走黄泉路还崎岖。”

　　这个时候，顾春风瞥了眼马邳。知道他眸中有话，久久未能与阁主心意相通的马邳仔细琢磨了下，他小心翼翼地揣摩着，想着想着，忍不住看了眼何一水。

　　见他一脸惨白，马邳走上前道：“阁主等你呢。”

　　“哦，”何一水拍了拍胸口，难受地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缓步走了过去，何一水皱着眉头，道：“进去吧。”

　　见他这般模样，顾春风一脸嫌弃。他从襟内拿了块儿方巾，递给他道：“注意形象。”

　　“……”见他突然递帕子给他，何一水一脸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不接反问：“你在帕子上做了什么手脚……”

　　昨日他醉酒抱他，他痛扁了他一顿的事仍历历在目，他可不信一夜过后，他会半点都不计较。换作是他被人打了一顿，就算无甚大碍，也早把那人大卸八块了。

　　然而“脚”字还未说完，顾春风就不耐烦地将帕子塞进何一水口中，他冷着脸道：“爱擦不擦。”

　　说着，顾春风往贡茶院内走去。他人／皮面具下的脸早已疼麻木了，然而明知凶犯在此，他却不得报仇。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拿下口中帕子，何一水仔细嗅了一嗅，并未觉得帕子有何异样，他不由放下心来，欣然用它擦了擦嘴。没想到，这顾春风关键时刻，倒还是个善心的人。

　　并肩进了贡茶院，特地有几位侍女为他们引路，待进了会场，二人绕过假山走了进去。

　　此次贡茶院集茶，是为皇上而集的；进贡的茶种类繁多，所以各大茶行皆趁此时聚集一处，为的是进贡茶叶的同时，待看上满意的茶叶，也好顺带将生意谈了。

　　眼下时近中午，前来进贡茶叶的人几乎已经来完了。顾春风跟何一水算是姗姗来迟；虽说姗姗来迟，二人一进场，却也几乎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个遍儿。

　　两大美男并肩而入会场，且又穿着相同着装。在得知二人关系“不一般”的前提下，现场瞬间鸦雀无声。这两个男人看上去，似乎……倒也格外般配？

　　侍女将二人带至首席，顾春风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何一水刚要同他一道坐下，抬头就见江湖也在。他跟江城并排坐在对面。

　　一见到他，他不由回想起昨日刺杀的事。不动声色地坐下；何一水呵呵一笑，没想到，这次活动江湖也来了。是了，他现在与贡茶院交好，不来就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