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惯着（穿越）》为伊憔悴

7、第7章

　　主仆走过去，胡品清和母亲走进垂花门。

　　望着抄手游廊里宋念和丫鬟的背影，良久收回目光。

　　宋品清扶着母亲，先往赵夫人住的锦春堂走去。

　　枕琴瞄着主子，少奶奶丝毫没把胡姑娘放在眼里，心中疑惑，少奶奶嫉妒胡姑娘，跟爷大吵大闹，把爷的官窑油灰笔洗都摔了，当时爷的眼神，枕琴不寒而粟。

　　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从小侍候小姐，了解小姐，情绪从来不会隐藏。

　　宋念没多看这位胡姑娘，曾经宋念对赵宴爱到卑微的地步，如果真是赵宴下的毒手，赵宴真是太绝情了，她纵有千般不好，对他是真心的，掏心掏肺。

　　游廊转弯处出现一个丫鬟，迎面匆匆朝她们这个方向走。

　　枕琴不屑，说；“姚玉耳朵真灵，一定是听说三爷去太太屋里，赶去太太屋里找三爷。”

　　这个叫姚玉的丫鬟同原来被卖的姚红是赵宴的两个贴身大丫鬟。

　　姚玉先在宋念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宋念中计，把姚红发卖了，惹恼赵宴，小夫妻关系产生隔阂。

　　姚玉手臂上搭着一件披风，看见宋念，走到跟前站住，蹲身，“奴婢给奶奶请安。”

　　“你去哪里？”枕琴明知故问。

　　“奴婢听说爷回来了，拿件衣裳给爷送去。”

　　“爷走了，你快点走，也许赶得上。”宋念说。

　　赵宴早出门了

　　姚玉急急地走了。

　　宋念心底冷笑，姚玉有几分姿色，如果她不算计到自己头上，自己倒是可以考虑给她开脸侍候赵宴。

　　毕竟她在赵宴身上不愿多费心思，有现成的她也省事。

　　看这丫鬟说话时，眼珠乱转，不是安分之人，宋大小姐当初一个是卖，两个也是卖，何不连这个姚红丫鬟一起卖掉，反正到头来也是跟赵宴翻脸，不差多添上一个，除了个祸害。

　　这位宋家小姐不容夫君的贴身丫鬟，连自己的丫鬟也容不下，母亲慕容氏给她挑的四个丫鬟，一个丫鬟配了小厮，一个丫鬟做了大少奶奶陪房吴嬷嬷的儿媳，还有一个找来牙婆卖了。

　　配了小厮的丫鬟云舒还好，年貌相当，配了吴嬷嬷儿子的折梅，一朵盛开的梅花折了茎，掉落泥潭里。

　　吴嬷嬷的儿子吃喝嫖赌，不务正业，白瞎了折梅好容貌，当初吴嬷嬷相中了折梅，折梅心气高，姑娘的陪嫁丫鬟，指望以后争个通房，宋念看她不顺眼，不顾她跪地哭求，做主嫁给吴嬷嬷的儿子吴三宝。

　　害了这个丫头。

　　被卖掉的丫鬟自此没了音讯，不知结果如何。

　　于是问：“云舒和折梅过得怎么样？”

　　枕琴神色暗然，身体不自觉地离开宋念，低声说；“云舒还行，折梅我前两日见了，脸色不好，听她说姑爷赌钱输了跟她闹，婆婆责怪她，没有拴住男人，折梅现在有病，受娘俩的气。”

　　“你得空去看看她们，问她们有什么困难，我能帮上的尽量帮。”

　　枕琴诧异地看了看自家主子，小姊妹来凤被卖时，死活不离开，硬是被人拖走了。

　　枕琴自此对主子寒了心，家里受了慕容夫人的恩惠，做人的本分不能有二心，可忠心也与之前不同，看见了三个人的下场，自己总有一日跟她们一样。

　　在赵府里，宋念人单势孤，赵宴有心害她，她一个人能躲过几次，稍有疏忽，命就没了。

　　身边只有这一个丫鬟可靠，没有心腹，想到这里，问枕琴，“姜嬷嬷你见到了吗？”

　　枕琴迟疑了一下，说；“奴婢去看过姜嬷嬷，姜嬷嬷还问起少奶奶…..”

　　顿了一下，“嬷嬷很惦记主子。”

　　“我们歇一会吧。”

　　宋念觉得两腿发软。

　　枕琴拿出绣帕铺在美人靠上，宋念坐下，走了这几步路气喘吁吁，这具身体糟糕到这种程度。

　　继续方才的话题，“嬷嬷没有怪我，我之前做了一些糊涂事，寒了你们的心。”

　　“奴婢心里怪过少奶奶，怪少奶奶无情，可少奶奶是奴婢主子，这一辈子都是。”

　　宋念把话说开了，消除了主仆之间隔阂。

　　枕琴坐下，问；“少奶奶真要为姑爷纳妾？”

　　“自然是真的。”宋念道。

　　枕琴以为少奶奶为时势所逼，心里不情愿，看少奶奶脸色平静，又问：“少奶奶准备在咱们三房挑，还是外头聘？”

　　外头聘的女儿家事清白，入府即为良妾，房中丫鬟开脸，收做通房，地位比良妾低，

　　宋念没打算永远留在赵家，离开赵家还要从长计议。

　　跟赵宴和离是最好的，暂时还不行，眼下先给赵宴纳两个小妾，各过各的。

　　说道；“不拘泥咱们房中人，这话你心里知道，先别露出口风，我想在太太屋里给三爷选一个人如何？”

　　枕琴是个聪明的，“太太没安插人在爷屋里，少奶奶主动提及给爷要个太太屋里的丫鬟，太太当然高兴，这样既讨好了太太，也堵住那起子小人的嘴。”

　　“嗯”

　　枕琴只说对了一点，赵夫人杨氏现在是唯一可以排除在害她之人外。

　　“我先给透个底，我在观察观察。”

　　给赵宴收通房，对自己有利。

　　“少奶奶给三爷挑两个人，另一个人选？”

　　“回头叫媒婆来，留意小户人家的姑娘品貌相当的。”

　　枕琴自有另一番想法，如今少奶奶处境艰难，姑爷历来讨厌主子善妒，给姑爷纳妾，不失为讨好姑爷的法子，可是…..

　　枕琴吞吞吐吐，“少奶奶，爷除了新婚的一个月，这都快一年了，跟少奶奶在一处统共没几回，有了小妾，以后三爷更不能来了。”

　　“你想他来？”

　　宋念故意说。

　　“奴婢没别的意思，奴婢为了主子着想。”

　　枕琴吓得便要跪下。

　　宋念拉住她，“我跟你说笑，吓成这样。”

　　“是奴婢多嘴。”

　　“我们走吧。”宋念站起来。

　　穿过游廊，看见自己住的房屋屋顶。

　　宋念对枕琴说：“你去一趟姜家，跟嬷嬷说，我这里需要她。”

　　“少奶奶，奴婢这就去。”

　　枕琴很高兴，这屋里除了她是旧人，走的走，嫁人的嫁人，好不冷清。

　　枕琴当即出府去了。

　　宋念走进院子，看见两个丫鬟在西厢房倚靠着廊柱边嗑瓜子边叽叽嘎嘎说笑。

　　两个婆子坐在厢房台阶上闲话家常。

　　只有一个小丫鬟提着一桶水，朝茶水房走，水桶装满水，小丫鬟提着有些吃力，没有人搭把手。

　　正说笑的丫鬟先看见宋念，唤了一声，“少奶奶。”

　　台阶上坐着的两个婆子看见她，站起来，脸上没有惧色，如今的三少奶奶落架的凤凰，墙倒众人推。

　　宋念没看两个丫鬟，目光在两个婆子身上扫过，凶手就在这两个婆子中间。

　　宋念站住，从衣袖里摸出一方手帕，佯作走热了，帕子拿在手里摇，暗中观察两个婆子的表情。

　　只见其中一个婆子脸色突变，盯着那方手帕，瞪大眼睛。

　　宋念记忆中这个婆子夫家姓费，人称费家的。

　　这个费婆子的来路，她这具身体的记忆空白，从前那个宋念又怎会关注一个粗使婆子。

　　宋念朝费婆子看过去，清澈的眸闪着寒芒，费婆子身体一抖，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提水的小丫鬟提着空桶从茶房里出来，宋念叫住她，“木春，你跟我来。”

　　小丫鬟木春左右看看，确定少奶奶对她说话，放下水桶，跟着宋念朝屋里走。

　　一进屋，宋念命令道：“把门关上。”

　　木春走过去把门虚掩上，走到宋念面前，神色紧张。

　　宋念说：“你别害怕，我叫你来是看你手脚勤快，以后你在我屋里侍候，补你折梅姐姐的缺，等你枕琴姐回来，我让她去告诉大奶奶一声。”

　　木春惊愣住，半晌不敢置信，宋念又道：“以后茶水的事你侍候，经你手，茶水要干净，如果有事我只问你。”

　　这个小丫鬟十二三岁，宋念记得是刚买进府里，牙婆受大奶奶之托，带来几个伶俐的少女见大奶奶裴氏，这个小丫鬟胆子小，举止畏怯，府里的两位姑娘和二奶奶都没看上，宋念房中缺人手使唤，宋念看不上她没见过世面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没人要，大奶奶嫌弃，叫牙婆领走。

　　姜嬷嬷正好在旁边，说三房缺一个打杂的粗使小丫鬟，怂恿宋念留下了。

　　宋念收留了她，对她也算有恩。

　　木春慌忙跪地叩头，结结巴巴，“奴婢谢奶奶…..抬举，奴婢粗笨，在奶奶身边惹奶奶生气，奴婢还是做粗活。”

　　“你起来，别紧张，不会可以学，等我跟你枕琴姐说，让她带你。”

　　小丫鬟木春叩头，“谢奶奶恩典。”

　　宋念身边就一个枕琴不够，这小丫鬟胆子小，不敢出大格。

　　三房现在就枕琴一个一等大丫鬟，靠着廊柱嗑瓜子的两个丫鬟是二等月银，两个二等丫鬟阖家在赵府，是府里的家生子，宋念宁愿相信这个新来的没什么背景的小丫鬟。

　　宋念举起手里的帕子，“你认识这个手帕吗？知道是谁的吗？”

　　木春接过，仔细看看，想了想，“这个手帕奴婢见过，好像是费大娘的。”

　　这跟她判断的一样，背后推宋念落井的人是费婆子。

　　问；“费婆子的家里几口人，你知道吗？”

　　木春把手帕还给主人，“奴婢知道费大娘一家子都在府里，费大娘的男人是外院一个管事，费大娘的儿子平常跟三爷出门，费大娘的儿子相中府里的一个丫鬟，求三爷赏了他做媳妇，爷已经答应了。”

　　一家子在府上，是家生子，而且费家的儿子是赵宴的人，宋念对赵宴的怀疑又加深了。

　　二奶奶的堂妹胡品清未出阁跟一个有妻室的男人不清不楚，而且有登堂入室，鸠占鹊巢之心，可胡姑娘似乎没有能力在赵家兴风作浪，上头还有大奶奶管家。

　　如果二奶奶跟堂妹合谋，她这个堂妹想取而代之为赵宴的正室，不是没有可能，这要看赵宴的态度，对她的感情。

　　如果赵宴发妻自戕，续娶京城名门闺秀，不乏愿意之人，毕竟赵宴是皇帝亲卫，年轻有为，就凭着一副好皮囊就有千金小姐京城名媛愿意嫁。

　　赵家二爷不是官身，就无所谓仕途，宋家出事，对二房没什么影响，所以二奶奶指使人动手，事成后有可能为她人做嫁衣，二奶奶为堂妹杀人可能性极小。

　　宋念分析下来，可以确定一点，对她下手，即便不是赵宴本人，也一定跟赵宴有关。

　　现在看最大嫌疑就是赵宴指使费婆子行凶。

　　她对这世夫君的印象，赵宴高深莫测，不容易对付，一击不中，不会收手。

　　宋念不知道接下来赵宴如何对付自己。

　　这具身体实在弱，锦春堂走回来，一路要歇两起，对小丫鬟木春说；“我跟你说的话，你不要说出去，你出去把门带上，在门口看看，不许人进来，我歇一会。”

　　“奴婢一个字也不会说的，主子放心。”

　　木春急忙道，这会没怎么回过神，帮宋念脱掉绣鞋，走出去，轻轻把房门带上，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看着。

　　木春从一个粗使小丫鬟，一跃成了主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月钱从三等到一等，她不是家生子，府里就一个人，没门路没靠山，想不到的好处能落在她身上，木春自己都不敢相信。

　　枕琴从外面回来，看见小丫鬟木春站在上房门口。

　　走上台阶，木春咧着嘴，憨憨地笑，“枕琴姐回来了。”

　　“少奶奶在屋里吗？”枕琴问。

　　“少奶奶在睡觉，少奶奶不让人打扰，姐姐等会奶奶醒了再进去，”

　　木春话音刚落，屋里传来宋念的声音，“进来吧，我醒了。”

　　枕琴打起帘子，走进东间，宋念坐起来，发髻有点散乱，刚睡醒，慵懒倦怠。

　　枕琴站在塌前，笑盈盈地，“奶奶，姜嬷嬷家里安排妥当，明回府。”

　　姜嬷嬷是慕容氏安排在女儿身边，慕容氏为女儿操碎了心，不知道宋家的人的现在如何，原身宋念受了刺激，一病不起，跟宋家人断了联系。

　　问枕琴：“我病了这一场，宋家人现在都去了哪里，除了主子，其他人呢？”

　　宋念还有个大哥，已经娶亲，还有个弟弟，不到十五岁，还有两个妹妹，三妹是同母，二妹是父亲的妾生的。

　　枕琴叹口气，“奴婢听说，皇上下旨不日大爷充军发配西北，大奶奶和姐儿听说被娘家买走了，二姑娘和三姑娘充入后宫，小爷听说卖到京城里，不知道哪一家，其他的下人被关在府里，等官府发卖，到时各自有了去处，尚书府…….”

　　眨眼间，昔日京城权贵尚书府灰飞烟灭。

　　枕琴哽咽，说不下去了。

　　树倒弥孙散，倾巢之下无完卵。

　　锦上添花有，雪中送炭无。

　　主仆二人沉默半晌。

　　枕琴说；“主子头发乱了，奴婢给主子梳头。”

　　宋念背身坐在榻上，枕琴搬过妆匣，散开她的头发。

　　宋念背对着她说：“木春补折梅的缺，你得空去跟大奶奶说一声。”

　　“是，奶奶。”

　　在门口看见木春，枕琴心里便有几分猜到，主子要抬举木春，照理说木春是入不了主子的眼，而且主子一向眼角都没看过她，主子病愈后，她看不透了。

　　宋念鬓边有些碎发，枕琴伸手拿妆匣里一瓶桂花头油，宋念制止，“以后这些香粉口脂头油之类的一概不用，

　　宋念知道的，古人下毒无非几种手段，饭菜里下毒，茶水里下毒，香粉，头油，熏香都有可能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