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逆旅》南清昭

5、手帕

　　卫清襄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太过于忘神，以至于手中帕子被风吹走也没有意识到。
　　“襄儿，你的手帕。”还是华真的低呼才将她的神思换了回来。可为时已晚，她伸出手只是抓了个空，只能眼见她的手帕随风向楼外飘去。她心中暗道不妙，忙探出身子瞧手帕落到何处。
　　却只见那手帕在空中随风飘扬，而后轻飘飘落下去的时候，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住。
　　卫清襄顺着那只手看向它的主人的脸时，那人也正好顺着方向讶异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神。卫清襄被这么一看，心里不自觉咯噔了一下，忙收回身。想着接住手帕的是苏家世子，心情一时有点起伏。又生怕让人瞧出帕子图案的意义，忙催着华真下楼要回那方帕子。
　　别人不知，卫清襄的白色帕子上，除了墨色丝线绣成的竹子外，别无其他。
　　华真知帕子掉了麻烦，但看到拾到帕子的人是她的表兄后，就放下心来。苏家表兄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断不会生什么是非。况那群人皆是她的至亲，想及此，她不自觉就放慢了脚步。只是卫清襄心急，拉着她的手匆匆下楼，身后还有随侍的侍女快步跟着，轻声提醒她们慢点，莫摔着。
　　卫清襄也顾不上平常沉稳的作风，只是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快点，快点。
　　出了平月楼的九曲连廊，又向下走了楼梯，穿过沿河的桃树才遇见了苏墨归一行人。平月楼里都是女眷，他们不便上去，便一直在楼下等候着。见卫清襄同华真走来时，他们才向前。只是这时，卫清襄注意到，帕子不在苏墨归的手里。她隐隐有些失落，但随即又想着这才是君子作风。
　　“襄儿，这帕子是你遗落的吧。”卫和殷将帕子递给卫清襄，说道。
　　卫清襄接过帕子，还未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华真就笑盈盈道，“皇兄，你怎知这就不是我的手帕。”
　　卫和殷也笑道，“这帕子如此素雅，若是你的，那天就该下红雨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笑。华真公主素爱张扬的颜色，这是大家皆知晓的。
　　笑过之后，卫清襄也正了正颜色道，“襄儿多谢皇兄，也多谢世子。”
　　谢他什么？
　　谢他顾全她的名声？谢他免她尴尬？
　　卫清襄也不知为何要向他道谢，帕子由皇兄递过来，她大可装作不知道是他拾到的。只是，心底有声音告诉她，她该借此机会道谢。还没来得及细思索是否妥当，话就脱口而出了。
　　她不敢直视苏墨归的眼睛，借着行礼的动作，眼睛盯向泥土路上刚冒出来的新芽，心里略微有点忐忑。随后，她听到眼前人的声音落下，“无妨。郡主多礼了。”
　　苏墨归一向眉眼含笑，声音也让人如沐春风。一袭锦衣白衫，腰间美玉剔透，永远如那四月的天，温暖容和。
　　卫清襄只觉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听不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