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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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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想到皇上会定三月期限,可既然已经成定数了,那就等于说如果秦王不能完成,必将受罚,当然我们这些参战的将士也绝对没什好果子吃。
所以在出兵前就已有不少公子王孙就托病告假了。
秦王对这情况并不加以惩戒,其实不说也知道,这类胆小怕事的人到了战场只会误事。
现在最让他烦心的事,是三个月内平定烽火战事,其实在旁人看来简直是痴人做梦!
出兵制胜,以计为首。军之心,将之魂!
出征迫在眉睫,不过在我看来,他还是没想到有效的对策。
“你一直候着,是不是也想向我告假?”
不想计策了吗?怎么有闲工夫?
我摇头:“王还没想到办法吗?”
他挑眉,舒松了下自己筋骨,笑笑:“不想了,船到桥头再说。再说纸上谈兵没什么意思。”
正想向他建议找上官铳一起来讨论对策,却没想到门外有人来报,说是皇上派刘公公给他送来礼物。
“是什么?”秦王见了这公公先问。
“皇上说知道九殿下为征战的事务而劳苦,特意命老奴为殿下送上贡的蜂蜜,赏个新鲜,解解乏,并嘱咐老奴一定交代九殿下一句话。”
“什么话?”
“饮水思源。”
“就饮水思源——四个字?”秦王所问的也是我的疑问。
“回殿下,就这个四个字。没事,老奴该回去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心里正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却没料到准备离开公公又转身返回,又对着秦王道:“出宫前,老奴路经嫣景宫……”老公公说的这里,有意无意地停了下,偷看了眼秦王神色,继续道:“想来秦王殿下很久没去见过堇皇妃,虽说这战事我朝势在必得,不过依我这个老奴才的想法,还是该像自己的母亲道声别。”
秦王听完这话,紧拢着眉头,考虑了很久才回道:“本王心中有数。”
“老奴多嘴了,告退。”恭身再此退出堂外。
饮水思源的意思是……这次送来的是蜂蜜,其源难道是蜜蜂?蜜蜂是什么意思?和破军有关?
我正想着,突然有人在堂上哈哈大笑,回见我困惑的神色,收敛了许多得意之色。
“护我入宫,见我母妃吧。”
看来他心情大好,说明已经参透了其中奥妙,而这奥妙足以让他胜券在握。
蜂蜜,蜜蜂?到底有什么玄机?
嫣景地处算是宫中偏僻之地,幽静中却还是拥有其繁华,而这似锦繁华中有隐着一种难以洞察出的傲气,像是园内应时而绽放的芙蓉花,染金秋阳下,拒霜独自芳。
已是日入时分,我依旧站在嫣景宫门外前,恭候着某人能走出殿外。
传言秦王与他生母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想起秦王决定觑见不自然的神情,看来并非是无中生有。
不过当真不和的话,这位后宫中占据第二高位的堇皇妃又何必挽留到现在?
想得正无聊时候,远方传来了苍凉的歌声,声音忽左忽右,漂浮不定似烟随风飘袅。
反观宫外檐下通报两位使,依然面无表情,看来是司空见惯了。
“西啼暮月沉,英魂回归九霄,修罗保天下,鸾凤长空孤唳,悲凄凄……”
那音调分明不是我朝的曲风。正在疑惑,却见到了那唱歌的人,一位白发苍苍老妇,像个醉汉一样走路都是东倒西歪的模样,夕阳下她苍白的脸涂抹着毫不均匀的胭脂显得异常地突兀,并挂着与悲切的歌词全然不同、奇怪的笑意,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总之人和歌一样要多怪异就有多怪。
跌撞摇摆间,见她准备走进嫣景宫,然而门口的护卫也不加任何阻拦,一个个视而不见的样子。
老妇哼着歌谣本来已从我身边走过,却不知原因地中途返回。
停止她的口中唱吟,瞪大眼睛侧着脑蛋看我,过了会又转了个方向,对着我发出森森的笑声,眼显“妩媚”的神情:“嘻嘻,我长得美吗?”
知道她是疯癫,却还是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他人,想寻求帮助。
而门前护卫强忍住笑,向我示意。
“啊……那个美啊。”在授意下我连忙点头,回答她的问题。
“真的?”她像个孩子般地雀跃。
“真的。”
“那……我们一起月下聊天,好不好?你跟我来,跟我来呀!”她依然悚然而笑,居然还得寸进尺地拉着我的衣袖,弄得我阵阵发冷,哭笑不得。
“这不成,在下等王出来。”
我的拒绝居然引起了她过度的反应,顿时嚎啕大哭,嘴里不停地嘟哝,虽然听不真切,不过单从神态上说,肯定是责备我的意思,唉,和疯子打交道真是没什么道理可以遵循。
正烦恼的当口,宫门前护卫放了话:“你就随疯婆婆去吧,她是堇皇妃的乳娘,这嫣景宫可没人敢得罪她;到时候我们代向秦王禀明原因就是了。”
护卫的话比圣旨还有效,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出口,就被这样拉走了。
可惜——
“疯婆婆,疯婆婆。”
真是该咒骂着自己的妇人之仁,只是一晃眼的工夫,这位疯婆婆人怎么就不见了?
万没想到皇宫也有那么偏僻幽静的地段,竹篁径的尽头似乎还闪现着隐约的灯光,心里偷偷地祷告,希望有人能告诉我怎么出去的路。
人要倒运时,做什么都是不会顺心的,我早应该理解这话的意义。灯火闪烁处,没有任何护卫守侯,按布置上看,像是民间的小祠堂。
而最令我困惑不解的事,祠堂供奉的非神非仙,而是一把剑。
剑!单单这一个字,就让我的心弦不由地一动,莫非这是——
急忙快步走到供案前。
香樯木案头上将剑取下,从剑鞘的长度来判断长应三尺九寸,阔却不足三寸,剑柄丝带层层而缠裹,缕缕缎带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芳华,陈旧不堪,鬼使神差地伸手,解下绕在柄上的丝带,拨茧抽丝般。
心越跳越快,手上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终于看到了——修罗。
红玛瑙剑柄在摇曳的火烛下如血泪样晶莹,雕刻修罗的样子也出乎意料地精美。
一面幽雅如神,一面狰狞恶魔。
一喜一悲,一善一恶,柄身两面的雕像都如给予了生命栩栩如生。
一阵冷风吹过,案旁的香烛台上晃动的火苗如少女腰肢柔美无骨,周围还是那么宁静,宁静得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
指间轻盈地向剑柄抚游而去,在柄的顶端停下,并缓缓地握紧后,拔剑!
不动。
剑依旧在剑鞘中,纹丝不动。
一蹙眉,再拔!还是不动。
“你再怎么拔也是枉然,因为这把九鸾修罗剑是假的。”溶溶夜色中,他的声音如霏霏柳条戏点清池样轻盈。
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