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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白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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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觉着萧容的反应太过无趣,独兼眼珠一转,抬起两只巴掌拍了拍,没过一会儿,出口处隐隐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啸声,大抵是活物天生敏锐直觉所致,在座的大半人都是毛骨悚然,汗毛倒竖。但萧容却闻所未闻一般,依旧抱着颗头颅直挺挺地跪坐着。
叮铃铃一声响,一只黑纹白虎在出口处现身了。它一身毛皮光滑鲜亮,大大的虎眼炯然,眼尾一圈黑纹,额头的“王”字花纹霸气端正,脖子上套着个红色的项圈,下头拴着枚金色的铃铛。一看就是有主的,且日常都受人精心照料。
那一双虎目落在台子里唯一的活人身上,龇牙打了个呵欠,红红的牙肉露在外面,显得甚为可怖。萧容扭了头,正对上这光景,不由绷直了脊背。
以他目前身体状况,力气比成年男子强些,面对这等猛兽,单拼力气却是决计拼不过的。
他不相信萧川敢真的让他丧命于此,但他也决不能容许自己在这人面前出丑。
白虎在出口处溜达了两下,又翘起尾巴,用鼻尖去顶那末端,原地转了几圈儿。萧容见它犯蠢,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敢全然放下戒备。
那白虎追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随意地甩甩尾巴。里头这人已然发现了它,想来贸然攻击是不成了。眼珠子一歪斜,便瞧见了另一边缺了头的尸身,还望外汩汩冒着血,瞧着甚是热乎新鲜。
它理所当然地将那尸身归为是自己的,哒哒哒几步跑过去,利牙叼起衣料,要将尸体拖到自己地盘去。
忽的一把短剑抵着它的鼻尖立在眼前,它叼着衣料往上一瞧,萧容怀里抱着颗人头,正蹲在自己面前。
他是觉着完整的好些,将人头送还给自己么?
白虎傻兮兮地瞧着这软软的一团儿,只觉这会动的食物瞧着顺眼许多。不由松开了口,抬起下颏,像是示意萧容继续。
还真松口了?
萧容有些错愕。可他错愕归错愕,却照旧将尸身往回拉了一拉,靠边摆好,又将头按着断面安了上去。切口很整齐,就是被血浸得滑腻腻的,他抖着手安上去,那头却总是不听话,骨碌掉下来。最后只好作罢,将头在脖颈处贴着摆放,虽说高低衔接不上,好歹是和身体挨上了。
做完这些时,萧容手都是抖的,他心里不是不悲愤的。人非草木,前一刻还安抚着自己,下一瞬却这么没了。虽说陈源完不成任务或许也会被独兼找由头杀死,但到底现下是因着自己的几句话去了。
如果不是他自作聪明地说那些话,陈源是否就不会死?
自责和悔恨冲刷着他的心田,一遍又一遍。
眼前这人动作慢慢腾腾,白虎初时还有些好奇,歪着脑袋瞧了一会儿,但很快便丧失了耐心。
不就是份吃食,弄那么完美做什么?
但想想这人是为了讨自己欢心,不由烦躁地摇摇尾巴也便等下去了。
终于见萧容站起身,白虎心里高兴,凑上前便要去检验成果。却不想萧容以为它要吃那尸体,短剑又挡在它面前,白虎愣愣地抬头,见到萧容冷冷的眼神:“这可不是你的吃食。”
什么?什么?什么?好哇。它等了这么久,好容易看一个人这样顺眼,甚而想多留一阵子再吃掉他,没成想人家压根儿就没把自己瞧在眼里!
白虎动了气,尾巴竖起,毛发倒刺,再不收敛本性,惊雷般地咆哮一声便张开两爪朝萧容扑了过来。
瞧着眼前狰狞暴怒的白虎,萧容目测着方向,趁着它凌空前便往旁的地方险险一躲。他现今用不了轻功,全靠两条腿在跑。饶是如此,却也险些被那沉重的身子扑倒。可见这白虎非但气力大,动作竟也异常的灵活。
再往前跑几步便是摆放兵器的地方,眼看着白虎急速接近,他扔了短剑,飞快地拾起了一根狼牙棒。
白虎见他拾起这兵器,没再闷头扑过来,而是就在跃起的半空一个扭身,拼着疼痛欲用腰将那狼牙棒顶下去。萧容不想它这般精明,心惊之下只觉上身狠狠一痛,连人带棒被狠狠地撞飞。
看客席早已一片沸腾喧闹。
“这白虎是谁家的?”
“没见过这只白虎。平日里的都是饿得红眼脏兮兮的蠢畜牲,这只怎么跟人似的机灵?”
“约莫是东家的私宠,今儿个特地放出来了。”
白虎对四周的喧哗骚动置之不理,刚刚那几下折腾,激出了它的凶性。它慢慢地朝那人走过去,吧嗒着嘴,思量着定要将这猎物先好好耍弄一番。
萧容侧身摔在冰凉石板上,只觉着浑身哪儿都疼得要命。他半撑着身子刚刚起来,折腾了没一会儿又被白虎大爪子呼了回去。
白虎觉着玩得差不多了,庞大身子罩在萧容上头压住了他,大巴掌按在肩头,长而锐利的指甲带着些弧度,扎进肉里,疼得萧容火冒三丈。
那张带着腥味的大嘴在萧容的上头悬着,似在琢磨着从哪儿下口,熏得萧容腹中翻涌。
咬哪儿好呢?咬脖子死得快也彻底,但这猎物脖颈太细,得小心着咬,否则咬下小半个脑袋就不好看了。
白虎甚至琢磨着,待会儿咬完了,便将这新得的战利品拖到原来那具尸体旁边,并排摆放在一起。等它回去时一并叼着,看起来定会十分威风。它越想越得意得摇头晃脑,却不想乐极生悲,只听“噗嗤”一声,后臀传来一阵锐物扎进皮肉的剧痛。它顾不上按在掌下的猎物,“嗷——”地一声痛叫起来,在地上到处乱滚。
萧容就在它下头,结结实实地被那肉滚滚的身子碾了几下,肚里内脏都要被挤出来,好在它很快又滚到别处去了,否则不被咬死也要被这沉重的份量压得丢去半条性命。
看客席被这突入起来的逆袭激得热血冲脑,呼哨四起,欢呼、叫好声一片。
“这小子真是带劲儿!”
“这贵族倒难得有几分血性!”
白虎脖子短,朝后看费力,二楼三楼的客人们瞧得却是清清楚楚。萧容当初和白虎百般周旋,蹭到短剑附近,用两脚并拢,将短剑藏在腿脚夹缝里。白虎身子坐在他腿上前一瞬,短剑已被他剑尖朝上,立于两足跟之间。
白虎咬他时势必要抬起身子,便是在那一瞬,面朝下的他小腿一弯,将短剑硬生生刺入它的后臀。
二楼青铜面具的客人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查查这小子是谁?真真是有趣得紧!”
身侧的随从不由道:“主子,这‘北斗’竞场邪门得很,先前派到这来的人不是失了联系便是都死了。”
“夯货。”青铜面具忍不住骂他,“谁让你查‘北斗’了?平日里多长些脑子。”
“啊是是。”随从既委屈又疑惑,随口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