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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此番冲突,左右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流云楼内依然座无虚席,看着满堂熙攘,润玉暗叹,此次怕是还要费一番工夫才能尝到这等享誉天下的珍馐了,“邝露,眼下人太多,我们先去街上走走,过上一时半刻再来可好。”
“怎么不说话”半晌得不到回应,润玉转身去瞧身边女子,却见她纹丝不动,毫无反应,这才忆起方才给她施了牵丝咒,还未曾解开,不由懊恼:“真是,竟忘了给你解开。”
他右手捏决,解了法术,邝露终于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咳了两声答道:“都听陛下的。”
“那好,先去别处。”
“两位且慢”堪堪转身之际,身后传出一急切声音,阻了他二人脚步,邝露扭头去看,只见一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两三步上前,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邝露,喜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急忙向润玉鞠了一礼,恭敬道:“两位可是来用膳的。”
“自然,不过现在似乎并无空位。” 润玉扫视一周,颇为遗憾。
“无碍,这位姑娘,”掌柜看了一眼邝露“姑娘可是贵客,不必等待,若是不嫌弃,请随我这边来。”
邝露疑惑,茫然道:“你认识我?”
“不,不,小人不曾见过姑娘,只是您是今日第百位来的女子,故而是贵客。”掌柜殷殷切切,目中隐含期盼,不自觉搓着双手,似乎极为盼着她留下。
邝露对这话半信半疑,此话本身听来可信,掌柜的举止却有些反常,她不知对策,忍不住去看润玉,只见他若有所思,“公子,”邝露轻声询问“您觉得呢?”
“流云、流风……”润玉略一思索,就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当下心中暗恼,面上仍是风轻云淡,淡然浅笑:“既然你是贵客,又何必问我。”
邝露不假思索:“邝露不敢僭越,怎能代公子决定。”
明知她会如此说,润玉听闻言还是心中微堵,总有一种她在敷衍自己的感受,他面色微僵,盯着她的双眼,耐着性子继续道:“无碍,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润玉本意是稍后再来,现在有了直接的途径,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可不知缘由他偏偏好像要在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答案,猜不透他的心意,邝露犹犹豫豫,试探着开口:“那要不然……就在此处吧。”
“好,好,如你所愿”。他语气温和,笑意从眼角扩散开来,似乎真心欢喜,着实叫外人体会了什么叫如沐春风。“带路吧。”
掌柜虽见多识广,但也少见这般风姿的人物,一时失态,少间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失仪,掩下窘态,连忙道:“啊,是,是,二位请随我来。”
他心下奇怪,这位公子看着极为眼熟,可细细想来,却找不到自己认识的人中有谁与他面容相似。不过想到自己找到了温公子要找的人,这下定能得到诸多赏赐,思及至此他更加兴奋,转瞬便将心里那点疑惑抛诸脑后了。
流云楼布置的简朴,呈矩形,一眼便可将其布局尽收眼底,不过桌椅装潢采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整体倒显出些古朴大气来。觥筹交错间,食客推杯换盏,店小二端着刚出锅的佳肴穿梭其中,倒是一副十足和谐的画面。
流云楼价格公道,几乎人人皆可享用,此时不论显贵或是清贫,都不约而同的聚在这一间不大的酒楼内,而今身居其中,好像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掌柜领着他们穿过大厅,走到最里处,柜台的侧面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他二人进到里面才发现这里竟有楼梯通往楼上。
等登上二楼时,邝露才恍然大悟,二楼只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厢房,往前一大片区域只种着一些花草,一条青石小路从此延伸直通靠近街区的一边,怪不得在楼外看不出此楼有两层。
这厢房似乎鲜少有客人来,虽打扫得异常干净,布置得也颇为风雅,却不同于楼下市井烟火热闹非凡,此间却是一室清冷。
不用掌柜招呼,润玉便自然落座,察觉邝露迟迟未动,绞着衣袖似在为难,他执着扇柄敲了敲桌子,瞥了邝露一眼,没好气地开口:“扭捏什么,还不过来坐下。”
“是。”邝露闻言仓促过来,顺势坐在了靠近他身边的位置。偷瞄了一眼润玉神色,看出他未觉得有什么不妥,邝露才稍稍安心,又觉自己此举些许大胆了些,不免气血上涌,口干舌燥。她向来沉潜刚克惯了,面上掩得极好,依然镇定自若,半分羞怯之意也未流露。
等他们落座后,掌柜甚为殷勤地望着他们二人,既无动作,也不开口。润玉垫着扇子,眯着笑眼,声音却寡淡:“掌柜的,怎么,你不准备让我们点菜吗?”
“您二位没什么要问的?”掌柜显然有些意外,来二楼的客人十有八九都要奇怪流云楼生意那么好,怎么不将这二楼也善加利用。虽然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这也成了一种习惯,总会胡诌几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搪塞过去。
“没有。”润玉笑容满面,好言回应。
“还不快滚。”阴厉的呵斥在他脑中震荡,掌柜神识迟钝,瞬间又回过神来,眼前还是润玉无可挑剔的俊朗笑颜。
“是……是……,两位是贵客,那个……我等已准备妥当,小人……我这就吩咐厨房,公子稍候,稍候。”不过五月的天,掌柜顷刻间出了一层薄汗,他不敢去擦,唯唯诺诺的答道。
说完不敢多久,急匆匆的下了楼,到楼下,那股无形的压力才缷去,掌柜松了口气。那人明明是珠光宝气也掩不住气质如玉的翩翩君子,一言一行都温和儒雅,可方才一瞬却没由来让他心中发憷,备好的说辞也胎死腹中,看来等会儿还是让其他人去送餐吧,那公子似乎对他极不待见。
在察觉到第五次邝露暗暗探向他的视线时,润玉正好端着茶盏饮完第三杯水,她探究又自认为隐秘的举动着实让他体会了许久都不曾有的如坐针毡的滋味。
不知想到什么,他耳后的皮肤灼得几欲燃烧,终于在邝露第六回暗搓搓的将目光扫来时,他挑眉对上她的目光,呷着一丝淡笑,貌似若无其事:“怎么,有什么想说的?”
“没什么。”邝露没有窥视后被抓包后的窘迫慌乱,反而微微一笑甚是坦然。近日来,她因为伤病疼痛似乎变得太过软弱沉闷。如今痊愈,自然不能再是一副畏畏缩缩,伤春悲秋的姿态。
润玉放下茶盏,“哦”他侧过身来,单手撑额,清浅含笑,目光深沉,似试探又若玩味“本座要是想听呢?”
他离她很近,邝露怔住,眼前只有润玉并不怎么真心实意的笑颜,她在他的瞳中清晰看到了自己的轮廓,从而产生了一种令她想要去极力相信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