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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敌境行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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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行了一顿饭的工夫,方看见远处似乎有一骑人影。
云潇潇大喜过望,急忙催马追了上去。追到近前一看,云潇潇不禁暗赞了一声:好俊的北鞑汉子!这人二十来岁,修眉长眼,鼻梁挺拔,薄唇无情,身材高大,威武不凡。身着皮衣并不束发,虽做异族装束,可满身的英雄气概让人不禁想与之亲近。
云潇潇追了这人半日,心里早打了无数的算盘,两国交锋之时,单人独骑,出入边境,恐怕定非寻常。倘若此人是个军人,自己不防把他活擒交给凤凰审理看是不是探子;倘若此人是个独行大盗,自己也可教训他一顿。眼见这英俊少年马上放着采药的筐子,仿佛是个寻常的北鞑汉子,这个要如何对待,倒让人大费踌躇。
这汉子看了云潇潇一眼,十分惊诧:“这位汉人兄弟,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他一口汉语到也纯正。这话问得云潇潇一愣,是啊,自己是跟着他来的,可是自己又为什么要跟着人家?若说就因为此人是北鞑男子,只怕也劫掠过汉人,自己就赶上来要杀他,似乎这个……太没道理。
他反应也快,只好笑说:“我是来找朋友的。可谁知走迷了路。”
那北鞑汉子说:“我家就住在这附近,不知道大哥要去哪里?我愿意给你指路。”
云潇潇更是语塞,这里他最熟悉的地名就是凤军大营,可又怎么能说?猛然想起那个小客栈仿佛在一个叫“风口镇”的地方。心中大喜,说:“我要去风口镇!”
那北鞑汉子大笑:“那亏得你现在碰到了我,你是完全走反了方向了。我劝大哥赶紧回头为是。莫在草原乱闯。今年干旱,易起风沙。你们汉人受不惯的。”
云潇潇听他实是好意,倒难驳答。只是不甘就这么回去了,怪没味儿的,可别无他策,只好道谢转身。往回走了约莫一碗茶的功夫。只听身后銮铃响得清脆,云潇潇心中冷笑道:来了,早知你不是善类。
回头一看,果是那个北鞑青年,云潇潇勒住马,等他近前。
这个北鞑青年冲云潇潇说:“这位大哥,天色晚了,我看今天晚上恐怕要起风,你一人露宿草原不好,可好到我家里去住一晚,明天再赶路?”
云潇潇想莫非这人要打劫我不成?随即胆气一豪,只怕你不来。道了声谢,就随他去了。
两人在丘陵间不断穿行,走了约莫三十里,已到了草原深处。远远看见一座小小城堡依高处而建,妙的是这城前有道河水自然流过,云潇潇留神一看,暗暗点了点头,这个地方虽小,在这片方圆也算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方位。
那北鞑汉子走到城口,大喝一声:“耶律齐回来了!”这小城上居然也放下了一做小小的吊桥,咿呀一声开了大门,从城堡里先跑出了一群孩子,嘻嘻哈哈的把耶律齐簇了进去。
云潇潇心中一动,心想:看来此人并非一般,我到是大意了。
耶律齐回头拉住云潇潇对迎出来的族人道:“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在这里留宿一晚。”族人允诺答应。
耶律齐把云潇潇带进了小城中心附近的一座简陋府第,一共两进院落,后边一座二层小楼,耶律齐便把云潇潇安置在了楼上西边的一间。
云潇潇放眼一看,这屋子里并没有寻常的家具摆设,地上只是矮桌兽皮。
耶律齐席地而坐让云潇潇坐在他对面,问道: “这位兄弟,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耶律齐!”
云潇潇抱拳道:“多谢耶律兄招待,我叫云潇潇。”
耶律齐听了并不在意,云潇潇也没有指望自己的威名还能远扬到这北鞑蛮境来。
门帘一掀,进来了一个极为美貌窈窕的北鞑少女,送进来了一些清水点心,云潇潇欠身道谢,正赶上那少女抬头看他,两人眼神一对,云潇潇赶忙垂眸,只是这北鞑姑娘大胆泼辣,扑哧一笑对耶律齐说:“哥哥,你这朋友长的好俊哪。”
耶律齐哈哈一笑对云潇潇说:“这是我妹妹宝妹,我们草原上最娇媚的鲜花。”
云潇潇正要抱拳,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
耶律齐临窗一望,眉头大皱,转身说:“家里有点麻烦,我去去就来,云兄弟先歇着,等会儿再回来陪你说话。”转头道:“宝妹,跟我来。”说罢,兄妹俩转身出去了。
云潇潇接着就听见仿佛不少人上楼的声音,只是都往楼的那端去了。
不久,只听旁边的房子里传出来哭泣打骂的声音,似乎还有人上了动手,云潇潇心中惊异,直身而起,向动手的屋子走了过去。因为确实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云潇潇又顾及他们北鞑人敌对的立场,只是在门口往里张望,只见有一个身材胖大的北鞑人正挥鞭抽打耶律齐眼前的桌案,口中用北鞑语嚷嚷着什么,云潇潇虽然听不懂,不过看样子此人十分的嚣张,耶律齐跪在地上满脸怒气,只是不能发作的样子,看来耶律齐是遇到了些麻烦。
宝妹在旁边扶着一位瘫软哭泣老妇人默默不语,那胖子骂完之后,似乎还不满足,两步上前抓起宝妹的肩膀,长满黑毛的大手就要向她襟口探去。宝妹尖叫一声,用力挣扎。耶律齐此时已红了眼,猛扑上来与那胖子扭打一处。
宝妹一得自由,再不犹豫,满面是泪的用北鞑语向那老妇和耶律齐喊了句什么,扭头扑向窗边,一头扎了下去。屋中众人都没料想这平素美丽活泼的姑娘居然如此烈性,一时都呆住了,眼看这草原上的鲜花竟然如此凋零。就在此刻,众人只看白影一闪,似乎有个人也从窗口扑了出去。
那胖子被耶律齐压着根本没有看见云潇潇飞身救人,只当宝妹当真跳楼,心里胆怯,转身就跑。耶律齐也顾不上他,跑到窗口往下一看,云潇潇正抱着妹妹稳稳当当的站在后院,两人都是毫发无损。云潇潇本不愿意与这个是非之地多有纠缠,可眼看人家闺女跳楼,总不能袖手不理,万般无奈才出手救人。眼见宝妹无恙,纵身而起,抱她又从窗子跳回房里。宝妹转瞬间经历了这一生一死,心思迷糊竟然不能站立。云潇潇只得把她交给了耶律齐。那老妇人扑过来搂住这女孩儿痛哭,耶律齐只在一旁劝解。云潇潇看这屋中再无自己的事了,转身带上了门,回了西边的小客房。
过了不多久,耶律齐掀帘而入,面有歉色,:“云兄弟,多谢你了。本该好好款待你一翻。只是我家要出大事了。实在不好再留你跟着受苦,你先走吧。从此出门往南,一路走下去,大概一天的路程就可到风口镇了。我们北鞑人正在和你们汉人的将军打仗,你别在草原上乱走。只怕他们伤了你。这是点牛肉你带上路上吃吧。”
云潇潇看他如此危难之下还挂记着自己这个萍水路人的安危,心里感动,侠义心起:“耶律兄,可是有人要欺负你家老小?我愿意留下帮你的忙。”
耶律齐看云潇潇虽然不似乎寻常北鞑人虎背熊腰的威武,但是自有一番英风侠气,刚才出手救人干净利索,料他是个有本事的,心中一动,但随即摇头道:“我族人命中该死,你纵然有本事,也犯不上搭上性命。”
云潇潇闻听此言更是心中不服,道:“耶律兄你我初次见面,又是敌国的身份,蒙你收留毫不计较,我怎么就不能为你尽棉薄之力?是否看不起我们汉人也有英雄?”
耶律齐闻听此言心中感动,一把抱住云潇潇道:“好兄弟。那我就牢烦你了。”
云潇潇说:“但不知是什么事?让耶律兄如此烦恼?”
耶律齐俊脸一红,仿佛是想了一想才说:“说来不怕你笑,我这个小寨子虽然潦倒,却是祖宗基业,当日我爷爷在时,颇有家产,我爹爹本是嫡子,只恨他过世得早,族长之位传到了我叔叔那里。他担心我起觊觎家产之心,把我流放到这个鬼地方受苦。”
云潇潇听了不由得同情心大起,更坚了要帮他一把的心。
耶律齐接着道:“今年我北鞑命数不好,大旱之年我叔叔又重病,要说我这叔叔的病也奇怪,只是浑身颤抖,忽冷忽热,你们汉人叫打摆子。唉,本想去掠来个汉人大夫给好好治治,可恨凤家军陈兵边境,我们北鞑人就想抢点好医好药竟也是不能。”说到这里自知失言,看着云潇潇尴尬一笑。
云潇潇心里暗暗好笑:我这到底是干什么来了。难不成帮他去抢?不禁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怎么就要帮起凤凰的对头来了。
那耶律齐却收敛了笑容说:“我叔叔大概自知不行了,所以先一步要处死我。”
云潇潇大惊道:“难道不许你反抗?”
耶律齐叹道:“倘若他光明正大的来,不但我可以反抗,尽可以去而且族中公议,鸣冤叫屈,可是,他,他,他要我去帮他找仙人求药,如果我找不到,他就要以违命的罪过,处死我的家人,那刚才欺侮我的妹妹就是他的嫡子—我的大堂兄!后天是期限的最后一天。我一个人死到不怕,可怜了这一族的老小跟着我受人欺负……”说到这里眼眶已经发红了。
云潇潇奇道:“可是要到哪里找仙人才求得药?”
耶律齐说:“这是我们北鞑人的一个传说,嗳,最近这三五年才传开的,说是往草原的西边走有一座绝壁高山,山上有神仙居住,曾经有人从他们那里得了医治百病的灵药。”
云潇潇说,“这倒未必就是假的,也许上面真住了一位世外的神医呢?”
可是耶律齐摇头道:“那山我倒是曾见过,可是万仞绝壁,人根本上不去。”
云潇潇心中一喜,也许这个忙自己真帮的上也说不定,抬头对耶律齐说:“我从小就爱爬山,也许我能帮你这个忙也说不定。”
耶律齐半信半疑的看了云潇潇良久,云潇潇先一步不耐烦,说,“事到如今,你也只好信我这一次了。”
耶律齐把心一横,说:“好,兄弟,时间紧迫,我们这就启程。”
云潇潇与耶律齐连夜启程往西走,明月清风,两匹健马,脚程到快,只是耶律齐一边看着天边,一边皱眉,对云潇潇说:“罢,云兄弟,你走吧,我的族人命运不好,只怕是死定了。”
云潇潇奇道:“耶律兄这是怎么说?”
耶律齐说:“你看天边只怕要起风暴了,我们今晚是走不了,弄不好,大风来时连我们自己的命都要搭上。”
云潇潇把眉头一皱,“耶律兄,我们汉人有这么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倘若老天定然要如此安排,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你我倘若一时没有尽到心力,以后不免成千古之恨。”
耶律齐听说,点了点头,只与云潇潇一起快马加鞭的往西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