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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原来如此 ...

  •   其实凤凰不愿意领兵,只是为了一件不好出口的心事:自己那杀父仇人姚震天昨日被云潇潇当众放走,与国法大大不合。虽然说姐姐蜻蜓伤了姚震天的眼睛,可是,那只能说私刑泄愤。这姚震天按国法是合当凌迟处死、诛灭九族的。凤凰当日为了顾全心上人云潇潇这新任武林盟主的威势,又忌着姚雁与云潇潇颇有前情,自己更不好出手阻拦。那天眼见姚震天走远,凤凰就知道只怕以后回京,自己再见父亲的故部就难说话了。

      所以,凤凰一心一意的要和云潇潇回燕山去不再理朝廷中的事了。深一层,凤凰也是心里隐隐约约的有对不起父亲的感觉,害怕回去面对那赫赫扬扬的凤将军府。
      这次她认真要回去领兵,那些父亲的旧部能不能就放过了姚震天呢?倘若到时当真如此了,自己又如何自处呢?故此凤凰次回京心中惴惴,可是偏偏这里涉私太多,又是不能和别人说明白的。
      回到京城,果不出凤凰所料,兵部大员、原来凤之山手下的众将齐声上疏,除非杀了姚震天给凤老将军祭旗,否则决不出兵。就事而论,官员们说的是正理,若非姚震天杀了凤老将军,北靼未必就会起兵,这边关祸患,血流成河,实在与姚震天大有干系。
      凤凰和蜻蜓虽不想再杀姚震天,但是无奈国法天理如此,并没有立场阻拦,只好如实上奏朝廷。
      欧扬清心知凤之山之死与自己父亲颇有干系,自己又是刚刚登基,不敢违了众意。黄莺皇后对这些草莽英雄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况且刺杀国家重臣,本就该死,所以凌迟姚震天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新皇帝着凤凰亲领凤家军出手,也是体恤凤凰亲手报仇的恩典。
      凤凰百般不愿,但无奈圣命难违,只好上表,称整军繁忙,这等事还请皇帝着刑部处理。后来,刑部动手的时候,凤凰愈发觉得别扭,干脆称病。在家里窝了两天,眼不见为净。
      可是命里偏偏就放不过她安生,过了两天,黄莺公主特地巴巴的差侍女喜鹊到凤府来告诉凤凰和蜻蜓大仇得报的消息。
      那日,小喜鹊高声大嗓,仿佛报喜似的在屋子里嚷嚷:“那姚震天自从失了武功,盲的双眼,祁山派已经快散尽了。只有女儿和徒弟卓雄相伴,哪堪朝中天兵来拿?尤其刑部会办事,专门派凤家军去解恨,天兵到时姚雁和卓雄力拼不过,当场被乱刃分尸。姚震天自尽身亡。凤凰姐姐你的气也算出到头了。”
      凤凰蜻蜓虽早料到如此,当真听到,还是半晌不语。停了好半天,喜鹊呜咽似的说的一句:“可怜姚雁姐姐了。”语声凄凉,与她刚刚的亢奋十分不类。接着,失控似的趴在蜻蜓身上痛哭了起来。
      蜻蜓只是无语轻拍她的肩膀,见她哭了半天也没有个停下来的意思,凤凰有点担心她回宫失态。闷闷的劝了一句:“按律,倒是也应该诛姚震天九族的。”
      就在此刻,只听“当”的一声,大门被推开,云潇潇两眼通红的立在门口,指着凤凰,虎躯发颤,半天就说了一句:“好,你,你,你,你好狠,我知道你心里容不下雁儿,可是你何必用尽如此心机……”言语未尽,已经说不出话来,转身而去。
      凤凰当日就担忧这个,本想日后跟他好好解释此事,只是没想到,最要命的情况竟然就如此发生,当时便心胆俱裂,急忙追了出去,大叫:“哥,你听我说..….”
      云潇潇的轻功比凤凰高明出不止一筹,此刻他有意要把凤凰丢下,凤凰哪里追的上。
      眼见那人绝尘而去,凤凰自知追他不上,遂对着云潇潇的背影大声喊:“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凤凰对天起誓,我并没有一丝一毫加害姚雁姐姐的心。至于那姚震天,我凤凰可以宽恕他,我凤家军也可以饶了这条丧家犬,但是,朝廷的法度饶不了他。六军不发,难道也是我的心机深沉么?”喊罢,凤凰瘫软在地,真的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蜻蜓及众家人众追出来,把凤凰扶回的屋去,凤凰已掉了魂似的只是发呆,连眼泪都没有了,倒把蜻蜓唬了个半死,忙打发人满城去找云潇潇解释。
      可是,那云潇潇武功当世罕有敌手,江湖阅历也足,要躲这些凤府家人还不容易。于是,找了一整天,掌灯的时候,家人都回来了,可哪里再有云潇潇的影子?眼见家里乱成一团了,谁知边关的告急文书又雪片似的飞了来,只催着朝廷发兵,皇帝欧扬清实在不能再等,连夜派大内总管追问凤凰什么时候出兵?
      蜻蜓在客厅接待着周公公,却不知道如何作答,正在手足无措,转身看见凤凰已经整装出来了。蜻蜓刚要问凤凰觉得怎么样了?
      凤凰抬手拦着她,敛容对周公公说,“请回禀圣上,凤凰三日后点齐了人马就赴边关。”把周公公打发走了,蜻蜓转身看妹子面容整肃,竟然毫无喜怒之色,情知她强忍心中悲苦,一时竟然没有话可劝,她也就只好默默回屋,打点行装准备出兵。
      到了出兵前夜,府外来了燕山弟子同庆,手里牵着云潇潇素日所骑的白马疾风求见凤凰,凤凰本和蜻蜓在屋中查看地图,突然听这个消息,两个人慌不迭下了个“请”字。
      谁知道那同庆并不与凤凰、蜻蜓多搭话,只是说了一句:“大师哥让我把这马交给凤将军。说此马虽非绝品,到底比将军的坐骑好些。”说完,扭头就走。
      凤凰竟不阻拦,只是几乎把蜻蜓急死,慌忙把他抓住,逼问的半天,才知道云潇潇此行本是推掉了很多的江湖中事,来保护凤凰出兵的。不知道为什么前儿突然要回燕山,什么也不同大家说。今天走到了半路,又突然要这同庆把这匹马给凤凰送来,同庆问有什么话要带?云潇潇怔了半晌,就说了一句,并没有什么话带给大将军。
      凤凰听了同庆学着云潇潇的口气把“大将军”这三个字如此的生分,一时心如刀割,紧含的热泪终于扑簌而下。
      蜻蜓顾不得凤凰,只是催问:“走到哪里了?”
      同庆想想说,“大约走快走了一半了吧,大家劝掌门师哥不要就回去,他非不依,大家只好由着他的脾气慢慢的走。”
      蜻蜓就要命人去追,被凤凰伸手拦住了,只是打发人从后堂里那来了一大盒的灵芝、人参、雪莲等物,送给同庆,要他带给青蜂,帮云潇潇调理身体。
      这些东西本来是凤凰从燕山被刚刚治疗好腿伤的云潇潇赶回来的时候就预备好了的。可回来之后,父亲新丧,武林大会等等诸事纷至踏来,一直也没有机会交云潇潇。想不到,今天交给燕山派的人竟然是这么个情景。交待已毕,挥手就要送客。
      蜻蜓由自不放心,给青蜂密密的写一封信,说清了前因后果,只是要青蜂无论如何要把这对冤家劝好。
      次日,凤凰蜻蜓点兵出发,直奔边关而去,那北靼其实只是欺凤之山新丧,这新朝廷无人领兵,并无长期进犯的打算,只是要捞点眼前的好处。眼见凤凰等人浩浩荡荡大兵前来,也就不战自退了。
      凤凰蜻蜓驻兵边关,以防敌情反复。这期间,凤凰把心思全都放在用兵上,表面上竟然再看不出来她伤心难过,蜻蜓当参军之余,没断了和青蜂,书信往来,凤凰几次要看看青蜂的信,蜻蜓只是不让,争执了几次,凤凰心想人家终究是亲姐妹,也就不再坚持了。
      后来凤凰出帐巡查敌情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人远远的跟着自己,认真看的时候倒没有什么,凤凰也是久练武功的人,相信自己直觉没错,怕是奸细,回营与蜻蜓商量拿人,被蜻蜓一拦住,只说不用,后来被凤凰追问的狠了,才说,那是燕山派的八大弟子,被派来轮番暗中保护凤凰将军的。凤凰闻听,俏脸一红,这几个月以来,首次见了笑容。看的蜻蜓暗自叹气。
      一晃半年凤凰蜻蜓顾虑朝中实力不盛,大军劳师远征,恐怕补给不足,也就的收兵了。
      回京的路上凤凰偶然有事去找蜻蜓商议,偏巧蜻蜓不在,看见她桌子上有一封信,落款是青蜂,凤凰知道是燕山的消息,心痒难熬,忍不住拆开细看,信中说,青蜂虽然多次劝说云潇潇,姚家之死凤凰也是迫不得已,可是云潇潇不是不听,就是听了也不言语,连凤凰给他送的补药都要退了回来,不是要青蜂死命的拦着,只怕真的能把这些药材给扔了也不一定。
      凤凰看完,只觉得浑身冰凉,几乎没有晕过去,幸亏被及时回来的蜻蜓一把抱住。凤凰镇定了良久,才重整了一下气色,只是和蜻蜓商量些回朝的军事,就自己回帐了,对这封信就再也绝口不提。倒是让蜻蜓心中嘀咕了好久。
      这一战不战而屈人之兵,可说的完胜。回朝之后,百官相贺,又赶上宫中传出皇后有喜的好消息,当真是普天同庆。

      新皇帝欧阳清当即传旨大赦天下,凤凰、蜻蜓得到厚赐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凤凰将军回京之后,突然病倒,不免有点煞了喜气洋洋的风景。

      回师之后,原本那些在凤凰周期暗中保护的燕山弟子也都纷纷撤走了,凤凰也就彻底伤透了心,一病不起,把什么升官拜贺之事一股脑都交给了蜻蜓,闭门不出起来。

      那日午后,蜻蜓正在喂榻上的凤凰吃燕窝粥,凤凰不吃,两个人正在纠缠不清,忽然家人来报说皇后黄莺前来探病,惊的府上众人纷纷跪迎。

      蜻蜓担心皇后又来催促凤凰把这个护国将军当下去,怕凤凰心烦,却又不能如何,正在心惊,黄莺皇后已吩咐众人平身,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宫女款款来到凤凰床前探看。

      皇后神色亲和的搀起了床前下跪的蜻蜓。嘴里直说,“要是你们都这么着,我可成了来捣乱的了。”说罢黄莺看凤凰的气色,嘴里只是不住的宽慰凤凰好好修养,并不提别的话。顺手接下了蜻蜓手中的燕窝粥,一口一口喂凤凰吃,这君仁臣忠的情景看的多少人心里都暖呼呼的。

      只是凤凰心中说不出的不受用,又不知道是为什么,不免和皇后客气了几句场面上的话。说了一会儿,凤凰实在不想继续喝这讨厌的粥了,没话找话道:“怎么不见喜鹊妹妹跟着皇后呢?”

      皇后脸色微一变,笑说,“喜鹊现在是女官长了,宫中事忙,分身不得,你要是想她,我就把她给你差来。”

      凤凰连说“不敢,只是随口问问。”就是突然似有所悟,娇躯一震,一口燕窝呛在嗓子里,再也咽不下去,直着脖子咳嗽起来,几乎喷了皇后一身。

      蜻蜓连忙告罪不已。

      皇后只说没事,倒是凤凰,缓过气来说,“皇后有孕在身,小皇子是国之神器,我这屋里药气太重没的熏坏了皇后,还是请皇后起驾回宫吧。”

      皇后无法,只是说了一些好生调养的话就回去了,留下了无数的人参、燕窝珍贵补品。

      蜻蜓恭送皇后离开,回来清点着补药跟凤凰说,“我看这朝廷里,黄莺皇后也算一个真心和你好的了。”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凤凰在床上喘的几乎顾不过命来,蜻蜓赶忙过来帮她捶背,眼看凤凰熬过的了这一波喘,满面是泪,唬了一大跳,说,“好好的,你这是怎么呢?”
      凤凰只是咬牙:“那日姚家灭门,满朝廷都知道的,喜鹊为什么巴巴的来告诉咱们消息?怎么那么巧就让云大哥听见了?姐,她一直骗得咱们好!姐姐,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蜻蜓听了有如醍醐灌顶一般,半个都凉了,颤着声音说,“你,是说……”

      凤凰喘着点头,“现有家人在府里,你自去查,看不是不我冤了她主仆?”

      蜻蜓扶凤凰躺下,飞身出去找管事的询问。

      半日之后,蜻蜓回了凤凰的屋,在凤凰床边坐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管事的说半年前,处死姚家人之后,总是有宫里的轿子仿佛在咱们家周围晃,管事的说应是宫里有事找我们。可是这轿子就是死活进跟前。可巧,那日云大侠来了,这小轿儿跟脚儿也就进来了。管事的当时还纳闷的,可是也没做理会。”

      蜻蜓见凤凰只是不语,接着说:“扫地的丫头看见,喜鹊在院子里和云大哥说话儿,一块往小姐的房里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喜鹊说:师父啊,我是奉旨来传话的,你要是现在进去了,不免也要接旨下跪,要不,你且在门口等我一等,等我办完了公事你再进去,可免了麻烦。”

      凤凰听了不住点头,“好,强将手下无弱兵!好巧嘴的丫头。”可是那脸上早就不成气色了。

      蜻蜓问:“凤凰,你说皇后为什么不带喜鹊出来?”

      凤凰颓然躺倒,“大约是怕那喜鹊看见我这个德行,一时心软说漏了嘴。”

      蜻蜓听了点了点头,她本是聪明绝顶的人,略一思忖就知道皇帝皇后实在找不出比凤凰更适的领军人选,为了让凤凰在将军这个位置上呆下去,不让她去燕山,只有绝了她的念头。想深一步,恐怕这百官执意要杀姚家满门也是他皇帝夫妇的挑唆也未可知。当下只觉得浑身发冷,心若死灰。

      回头看见凤凰倒是安静了下来,闭幕养神,仿佛睡着了一般。蜻蜓轻轻推推凤凰,“妹妹,你心里可预备怎么样呢?”

      凤凰只是淡淡的摇头,说,“姐,我倦的很,让我好好歇歇吧。”

      说来也怪,自从皇后过府探望之后,凤凰的病竟然一天好似一天,不过半个月竟然痊愈,最让人摸不透的是这个素日就不爱上朝的将军,居然病愈之后赶早上朝了。

      这个情景是连皇帝欧扬清都猜想不透的,刚刚开口期期艾艾的劝说:凤凰且慢去燕山,留下当将军也好。

      凤凰居然满口应承,立即下跪谢恩。把满朝文武唬的忍不住抬头看看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到了下半天恩旨下来了,“封凤凰一等侯,统领全国兵马三年”。蜻蜓早表明要嫁前朝皇帝,身份尴尬,不便封官,只有厚赐。凤凰跪听圣旨,恭顺以极。

      只有蜻蜓看见她微微冷笑。谢恩以毕,蜻蜓问:“凤凰他们为什么就让你领兵三年?”

      凤凰想了一想说:“只怕黄莺已经猜到我明白了她的苦心。可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替我,所以,且给我颗宽心丸,仿佛是成全我守孝三年之后完婚的心愿。其实,这是夺我凤家兵权的后手,果然高明。”

      蜻蜓听了久久不语,最后问了一句:“那你准备怎么样呢?”凤凰冷冷一笑只是不说。

      这新朝廷的法度是欧亦明和黄莺二圣主事,后宫既然有一个管事的圣明皇后,前朝有一个用命的巾帼英雄也就不足为奇了。就这么着,君明臣贤,一二年间倒也逐渐看出那么点太平盛世的意思了。

      万事皆好,就是这凤凰的眉头,二年多以来,就再也没有舒展开过。蜻蜓怜惜凤凰心里苦楚,也曾经多方托青蜂对云潇潇解释,但是无奈云潇潇要么不听,有时就是听了也只是发呆,并不置一词。平日里除了处理燕山事物或恪尽他武林盟主之责,也不再多事,就连凤凰出征,也只是打听到她安然无恙得胜归来,就再不许身边的人提一个字了。

      如是也将近三年了。其中黄莺皇后得了一个公主,青蜂和杨渥有了个儿子不在话下。就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喜鹊病故,让这一众故人唏嘘不已。下葬之日,极尽哀荣,就连远在燕山的云潇潇大侠也托人送了挽幛来。倒让街头巷尾的老百姓议论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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