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凶手》盎司月白

4、两个敬闻远

　　相遇之夜（2），尹初

　　那人身高腿长，气定神闲地倚靠着沙发背，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仿佛他才是这房子的主人。
　　听到开门声，他将目光投向了尹初。
　　那不是别人，竟正是刚刚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省人事了好几天的敬闻远。
　　敬闻远气色如常，并无病弱之态，脱下了病号服，换回了他惯常的运动服套装。
　　“敬？”尹初又惊又喜，也松了口气。
　　敬闻远默默地望着他，没搭腔。
　　尹初换鞋进屋，忙不迭跑到他跟前，用视线将他翻来覆去地炙烤了几遍——是个串儿估计都烤焦了，才放下心来，埋怨道：“你丫搞什么鬼？醒了怎么不马上告诉我？”
　　“没来得及。”敬闻远道。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来得比我还快？”尹初奇怪，“是不是背着我学了瞬移？”
　　敬闻远不吱声。
　　“我是给过你我家的钥匙，可你进来也要先说一声吧，吓我一大跳。”
　　敬闻远不知在想什么，又没回答。
　　尹初想他是睡了好几天还迷糊着，也没在意，径自走到厨房，“要不要吃点什么？”
　　“你先等等。”敬闻远跟过去，从后拍了拍他的肩，“情况比较复杂，我得想好怎么说。”
　　“嗯？”尹初茫然，“什么情况？”
　　“我的确是敬闻远，但不是你想的那人。”敬闻远认真道，“那个在医院里躺着的。”
　　尹初：“......？”
　　敬闻远脸上眼里满满的都是真诚。
　　尹初感叹，这货的演技已经这么出神入化了？国产电视剧要有救了？
　　他凝视着友人，不语，伸手到放到其额头上，试温度。
　　敬闻远：“......”
　　“没发烧啊。”尹初喃喃，“完了，睡傻了，白高兴一场。”
　　敬闻远：“......我不是，我没有，不存在的。”
　　“没事的，敬。”尹初语重心长，“虽然你是傻的，但是，爸爸爱你。”
　　敬闻远：“......”
　　尹初一脸怜悯地摸摸他的头，蓦地感到不大对劲，“我怎么感觉......你变得更高了？”
　　敬闻远静静地盯着他。
　　不知是否是室内光线的问题，那双一向黑亮的眸子显得格外深沉，较平时幽暗了许多。
　　“可能是我最近没注意到。”尹初心大，只当是自己想多了，“这年岁了还能长个儿......敬，你要不要考虑去给哪家牛奶代言个广告啥的？”
　　敬闻远无语，抿抿嘴唇，道：“你跟我出去一下。”
　　“干什么？我才刚回来。”尹初依旧只当他睡昏了头，自顾自地开了冰箱，边看食材边说话，“你饿不饿？还是先吃饭吧。青豆玉米火腿鸡蛋炒饭怎么样？不行也没别的哦。”
　　敬闻远无奈，“我们再去医院一趟，我证明给你看。”
　　“......”
　　尹初拗不过这刚睡醒的傻子，还是跟他回了医院。
　　然而，尹初发现，他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此时此刻，他傻傻地立在敬闻远的病房外，隔着门上的小玻璃窗，一动不动地盯着屋内。
　　房门紧闭。友人和下午时一样输着液，安静地睡在哪里，被下可见呼吸的微小起伏。
　　尹初那好像一把火的热情瞬间就冷却下来了，比泰坦尼克号撞上的千年冰山还冷。
　　他倒退一步，盯着面前的敬闻远，冷声问：“那你是谁？”
　　面前的人一脸苦恼，“说来话长......但我真的是敬闻远。”
　　“那你长话短说。”尹初道。
　　敬闻远：“......”
　　“不短也无所谓。”尹初想，自己真是个体贴的善良人儿，“我有时间，你说清楚。”
　　敬闻远吸了一口气，“先验过正身吧！”
　　尹初：“......？”
　　敬闻远深呼吸，然后开始他的表演，像报菜名似的一口气说了一长串。
　　“你生日在12月25日，圣诞节同天，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喜欢吃辣，做菜很好吃。”
　　尹初：“......这莫名的人设感是怎么回事？”
　　“你是灵力世家渡陵尹家的子嗣，小时灵力天赋很强，但后来不知怎么突然弱了下来。再加上爷爷临终前的叮嘱，自从爷爷去世后，你就再也没用过灵术了。”
　　尹初不吭气了。
　　“你朋友敬闻远是北境敬家的后人，十年前家人被判‘叛国罪’，涉事者都处了死刑，而这是司空拓将军害的。你朋友告诉你，他常年不辍地练刀术，就是为了等到复仇的一天。”
　　尹初默不作声。
　　“敬家表面只是镇守北境的军家，其实也是会灵术的，家族秘术是刀灵术。”敬闻远如数家珍，一一细数着仅为两人共同所知的秘密，“你朋友的左手腕有道很深的伤疤，他跟你说是割过腕，为了让他那把常用的刀觉醒，没错吧？”
　　说着，他撩开衣服的左袖口，给尹初看。
　　尹初清楚地看见，在他手腕内侧的皮肤上，刻着一道极为醒目的切割状伤口，缝合痕迹整齐而可怖，和友人曾出示给他看的别无二致。
　　“而且，”敬闻远接着说，“那把刀，我也有。”
　　下一瞬，灵力的气息扑面而来。
　　敬闻远的右手掌心闪出点点浅白色的光亮，须臾之间，一把长刀凭空现出。
　　刀刃锋利，寒光凛凛；刀柄是朴素的黑色，为了加大摩擦以防脱手，还在上面缠了几圈洁白的绷带——正是友人惯用的那把刀。丢失了剑鞘，却不减损那美得摄人心魄的锋芒。
　　“相信了吧？”敬闻远撤了灵力，消散了那把刀，“我就是他，但和他又不是同一个人。准确的说，我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他。”
　　尹初：“......都是成年人，就别玩来自星星的你这种梗了吧？”
　　“不。”敬闻远一本正经，“我是太阳的后裔。”
　　尹初：“......”
　　他还是不太能够相信眼下发生的一切，良久才艰涩地开口，“平行世界？”
　　此刻沉下心来细看，他才辨别出，眼前之人和自己认识的那个敬闻远，容貌相同，整体却截然不同，不由责怪自己先前太粗心。
　　这种不同不是别的，而在于发散出来的气场。
　　他这一世的友人是个又逗又贫的戏精，纵然历经苦难，却仍保持着舒朗心性——虽说没事就喜欢捉弄他玩玩这点不大好，就不能有点兄弟情谊的觉悟吗？
　　而眼前这个来自于异世界的人，性格貌似和敬闻远差异不大，观其周身，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阴郁感和压迫感。
　　那是他即便挂着自在洒脱的笑意，也难以隐藏、无法抹去的。
　　望着眼前似是而非的“友人”，尹初久久无言。
　　“算是吧。”敬闻远道，“我说我是个神的话，你能信么？”
　　尹初：“......”
　　尹初：“喂，妖妖灵吗？这里有精神病。”
　　尹初：“不对，中二病。”
　　尹初：“不对，该叫幺二零吧？”
　　尹初：“可是貌似我们现在就在医院。”
　　尹初：“......”
　　他严肃地问敬闻远：“你在逗我吗？？？”
　　“我真没骗你玩。但这个‘神’，和你理解的可能不大相同。”
　　敬闻远的神情全无戏弄，一脸无辜，“我只是被和某个神之灵绑到了一起，是他的载体，代表着他的职位。我的灵魂和他是分开的，但拥有他的力量和形态，也要替他奉行职责。”
　　尹初听得脑子都要岔气了，“神之灵？神之灵是干嘛的？”
　　“你知道六芒星和新神之战吗？”敬闻远问。
　　尹初恍然大明白。
　　“你说你是十一神灵之一？”他再度震惊了，“你该不会......是来当‘节制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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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要引入世界构架了嗯（认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