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凶手》盎司月白

3、奇怪的来人

　　相遇之夜（1），尹初

　　“今天下午15点，司空家失踪案有了进一步发现。在司空宅后院的大树下，万象城警方发现了部分断体残肢，经鉴定，死者正是一个月前被发现失踪的司空拓将军及将军夫人。肢体上腐蚀痕迹严重，不似生物所为，原因尚不清楚，案情留待更多发现......”
　　病房内，一台液晶电视与病床面对面地放着，屏上播着一□□台的晚间新闻节目。端庄沉稳的女主播正一条条读着，内容全是关于近日引起重大轰动的事件。
　　“不似生物所为？”守在病床边的清俊青年闻声，抬起眼看了看电视屏幕。
　　“司空将军是国之重臣，公安部表示，定会不遗余力地尽快发掘真相，并继续寻找其他下落不明的司空家人员，还家属和民众以安心......”
　　青年从身旁抓过遥控器，“啪”的一下关了电视机。
　　给病人换输液瓶的小护士见他常来，都跟他混熟了，见状奇怪道，“尹初哥，怎么突然给关了？最近的司空案热度好高呢。”
　　小护士瞧模样顶多二十，比尚未大学毕业的他都年轻，又是喜好叽叽喳喳的活泼女孩，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和类型。
　　尹初笑道：“声音太大，内容又不好，别吵着病人。”
　　“哪里不好了？不是正在风口浪尖上的大事嘛。再说，敬哥昏迷了好几天，要是真能吵醒正好。”小护士道，“说真的，他该不会是有嗜睡症的家族病史吧？”
　　“怎么会。我认识他十多年，都很少见他生病。”
　　“可是真的好奇怪啊。”小护士嘟了嘟嘴，“年纪轻轻，身体机能没一点毛病，而且锻炼得很好，怎么会说晕倒就晕倒，还找不到一点病因？”
　　尹初看着面前的敬闻远。友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静静地沉睡着，呼吸稳定，神情安详——不，换个词比较好，安然，并无异状。
　　经过连续几日查不清缘由的昏迷不醒，那张看了十来年的熟悉面容一改往日的阳光明朗，隐隐地浮现出一层惨无血色的虚弱。
　　尹初不知该怎么回答，索性岔开话题，问那小护士：“大家为什么这么关心司空案，只是因为司空拓将军权位太高吗？”
　　“不止这一个原因，还有他儿子。”小护士笑道，“他儿子就是夏图啊，那个红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钢琴家——天资很厉害，模样不错，性格又谦恭，我周围好几个学音乐的朋友都拿他当爱豆。可惜前段时间酒驾出了车祸，受了重伤，事业算是毁了。”
　　“夏图是他儿子？”尹初惊讶，“这么说，那钢琴家的名字是艺名？”
　　“对啊，各大娱乐新闻早就曝光了，你不知道？”
　　小护士说完，又叹了口气，“可惜呀，司空拓将军一出事，中央内部的司空派就快倒台啦。夏图现在又赶巧闯了祸，因为酒驾，形象崩塌，虽说没犯人命，估计也很难再有出头之日了。坏事全赶到一起，来了个大爆发，这是司空家命数已尽。”
　　尹初被她煞有介事的样子逗乐了，“你怎么说得好像知情人似的？”
　　“现在好多论坛、问答软件上都有人在议论啊，全是这么说的。”小护士自信满满，神情严肃，“以前被司空拓将军诬陷入狱的人们，很快就要平反啦！”
　　“诬陷？”尹初挑眉，“你指的是谁？”
　　小护士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北境敬家十多年前不是被判了叛国罪，涉事者全处了死刑，基本灭了族吗？据说那就是司空拓将军暗中操作的，因为敬家是他的政敌。”
　　尹初没答话。
　　“和敬家站在同一战线的还有两位姓离的军长，两人是父子，也受牵连入了狱，后来又不明不白地死在监狱中......咦，这么说起来，敬哥也姓敬哎。”
　　尹初：“......”
　　小护士不过随口一提，也没往深处想，接着说，“这两事件比较有名，其余还有好多呢！”
　　“好多？司空拓毕竟是国家的臣僚，哪敢这么猖狂？”尹初笑笑，“眼下司空派没了主心骨，他们的敌对势力肯定会乘危造势、引导舆论，你别太容易被洗脑了，跟着瞎说。”
　　小护士愣了愣，觉得尹初说的貌似也对。
　　“这种事可不好造谣啊。”尹初半认真半玩笑地提醒，“最近案件多发，政坛也大换血，正是国家重视治安管理的时候......你在外面乱讲，小心被警察叔叔抓走。”
　　顿了顿，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沉睡的敬闻远，又道：“但我可没有为司空家辩护的意思......我信司空拓不是好人，只不过不认为他真有那翻天覆地的能耐。毕竟，他只是国家手下的官，再能搞事，也要符合上头大人物的意思。”
　　小护士吐了下舌头，又笑说：“尹初哥，你从早上一直待到现在，也该回去了吧。敬哥他恐怕短时间内醒不过来，最近又很乱......你别等到天黑才走。”
　　“好，我再过一会儿就回去。”尹初点点头，“今天周五，我们系没课，闲着也是无聊，就过来陪陪他，顺便看看你们有没有事需要帮忙。”
　　“你就放心吧，没人亏待他！敬哥长得这么帅，我们都可喜欢照顾他啦。”小护士笑嘻嘻，“真羡慕他有你这么好的朋友，这些天都没见他家人来看他，净是你在跑来跑去。”
　　尹初沉吟片刻，还是解释道：“因为他家人基本上都去世了......我也是。”
　　小护士一时语塞，支吾了半天，才连连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什么，都过去多少年了。”尹初微微一笑，“你今晚是不是值班？快五点了，赶紧去吃饭吧，免得太晚食堂关门了。我一会儿也走了。”
　　送走小护士，尹初坐回椅子上，重又拿起快看完的书。
　　这本书厚重得像个砖头，封面破损严重，纸页泛黄，一看便知有些年头了。
　　书上的文字全是英文，因为主要内容是对西方古代宗教仪式的介绍，国内目前并没有可用的汉译本。那些符咒和礼仪无一不洋溢着古老神秘的色彩，精密而繁琐，现况不是没落、失传，就是早已被所在国政府明令废止。
　　书中有很大的篇幅是对“黑弥撒”的讲解，且配有不少插图。尹初此时正翻阅到的一页便是如此，正面是密密麻麻的花体英文，背面则是绘着黑弥撒阵法的插画。
　　为什么总有人去尝试用这种血腥变态的东西召唤邪灵啊？
　　你们不怕死，作天作地，也别牵扯那些还没活够的人好吗？
　　尹初腹诽间，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抬起头，对敬闻远感叹：“敬，你醒来会很高兴吧......虽然原因不明，司空拓到底是死了。”
　　明知不会得到回应，他却还是习惯性地跟友人聊天。
　　他性子慢，不算开朗，朋友不多，像敬闻远这样相互陪伴多年的挚友更是仅此一人。
　　敬闻远戏多，平日和他侃大山时，尹初从没为话题操心过。
　　眼下没了他，尹初不知跟谁吐槽，愈发安静如鸡。
　　又坐了约有半小时，眼见着天色暗下来，尹初终于放下书，拍拍敬闻远伸出被子来挂着点滴的胳膊，“我先走了。明天没事，再过来看你。”
　　尹初租住的房子离医院不远，步行十多分钟的距离——敬闻远昏迷后，他当然要第一时间把人弄到就近的医院看病——且楼层不高，就在三楼。不多时他便回了小区，到了家门前。
　　掏出钥匙的时候，忽地一下，一种怪异之感自周身传来。
　　尹初不由皱眉，停住了动作。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谈不上不适，却令人不得不警觉。
　　这是对灵力波动的感应。尽管时隔多年，他仍依稀记得，童年时常能感受到。
　　但这异常感并不显著，而且只消片刻便退去了，短小得让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尹初又凝神等待了一会儿，再也没感到任何一丝异常。
　　他开门的手略有踌躇，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疑神疑鬼，暗道：“这鸟不生蛋的旮旯地方，连个灵能世家都没有，哪来的灵力波？”
　　然而，一进屋，他便杵在了原地，呆若木鸡，如遭雷劈。
　　天色将晚，屋里没开灯，有些昏暗。透过玄关的玻璃，他看到，在这原本唯有他一人住的出租屋中，那个有些窄小的客厅内，多了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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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之后故事正式开始>皿<
以后就是灵力者的天下啦（bu）
接下来每章开头都会标明“时间＋人物视角”嗷（其实有点借鉴冰与火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