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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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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地连绵,老农戴着斗笠正辛苦的在地里除草,风吹过,麦浪起伏,稻香味弥漫鼻尖。
从不远处走来一个摇着扇子老爷,面容白净,穿着富贵,身后跟着一个伺候的下仆四个英武侍卫,那通身的气势,一看便是官宦人家的老爷。
那老爷四处张望,末了让人招来一个老农,老农面上布满了皱纹,手里拿着一把大锄头,穿着的布衣颇为简陋,边角都磨损了。
“老人家,敢问今年收成可好?”
老农一见人脸上笑眯眯的,心想这老爷挺和善,他搓了搓沾满泥巴的手,也笑着回道:“好啊,马上就是秋收了,我先前搓了搓,今年这稻粒啊又多又大,是上等粮。”
老农笑得停不住:“等交完田租,我们家今年就不用挨饿了。”
似乎是见老爷和善,他倒是倒起苦水来了:“我们一家啊,就靠这几亩地活着了,这俗话说的好啊,春种夏耕秋收,这一天天的连眼都错不得,一错呀田地就糟啦。”
老爷听了不大高兴,安慰他道:“现在辛苦点,等收完稻子,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一个冬了。”
老农直摆手:“那可不行,那可不行,冬天还要去服徭役呐。”
老农说的徭役指均徭,分力差和银差两种。力差指应役户亲身充役(后准由应役户募人代役)﹐名目常见的有皂隶﹑狱卒﹑门子﹑马夫﹑驿馆夫等﹐多在近地承当﹐士绅有免役特权。
“不和老爷说了,要抓紧干活儿啦,时间紧的嘞,可不能浪费。”老农把锄头抗在肩上,晃晃悠悠的朝着田地间走了。
“如此辛劳,朕有愧。”微服私访自此的朱瞻基面色渐惭,他自小长于宫廷,也曾识得农事,春分时爷爷与父亲总要举行亲耕礼,祈求年丰,他也在旁边观摩过,却从来没想到,百姓一年到头如此忙碌,仅仅只求一个温饱。
“老爷您想,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凭着老爷的英明神武,他们的日子呐,在后面呢。”
冯伴伴的一席话把朱瞻基哄得眉开眼笑,后面锦衣卫指挥室赛哈智不屑的瞥了一眼。
这阉货真会哄人。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朱瞻基停下了步子:“冯伴伴,我好像听到了哭声?”
冯衡凝神听了听:“奴婢也听到了。”
赛哈智皱了皱眉:“这一带有个乱葬岗,可能是有人来祭奠,哭了几声。”
他不说还好,一说朱瞻基毛都起来了,若不是白天,他就要飞奔而走了,他维持着仪态:“这乱葬岗何人会来祭奠?”
乱葬岗里面都是无人认领的尸首,这声音怕不是鬼哭。
冯衡:“老爷说的对,这声音莫不是鬼吧?”
“鬼个毛线,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
赛哈智上前怒吼一声:“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那哭泣声停了,半晌又响起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朱瞻基板着脸僵着背靠近赛哈智,他不是怕,他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万一遇到刺客了呢,他理直气壮的想着。
最后从草丛中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哈?朱瞻基和面前的孩子大眼瞪小眼。
他离的赛哈智太近了,前面正是草丛,所以孩子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面。
小孩白白净净,有点瘦,穿着宽大的衣服,看面料还可以,眼睛肿的像冰糖葫芦,面上还挂着两滴泪。
看来刚才的哭声是这小孩子无疑了,朱瞻基心中拍了拍胸脯,安慰自己饱受惊吓的心。
“你们是谁,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周清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没办法,他和他舅舅来这里找他娘,尸体四五年了,找到的时候都烂的不成样子了,值钱的东西没有了,还是靠着护身符认出来的。
他舅舅说护身符是当年祖母替他与娘两个人求的,是庙里特制的,一人一个,错不了。
而且自己他一见那尸体就哭得不行,止也止不住,心中也想这怕是真是了,是原来的周清认出来他娘了。
他舅舅在一边收拾尸骨,他就在一边哭,正投入呢,被人吼一嗓子,连魂差点没被吓出来。
见是一小孩,赛哈智有点讪讪的。
朱瞻基问他:“你是谁呀,怎么在这里哭?你爹娘呢?”
周清哽咽着抹了一把眼泪,“要你管,就不告诉你,我告诉你,别想把我拐了,我舅舅是锦衣卫,专抓拐子。”
周清往后缩了缩,警惕的看着他们,六个男人,前面两个慈眉善目,后面几个凶神恶煞的,莫不是拐子。
前面两人哄骗,后面四人捉人,分工合作,怕是小孩都逃不出他们虎口。
周清从小孤儿长大,谨慎的很,听说古代拐卖很猖獗,还有专门卖人的牙行,他可不能被人卖了。
要是他被卖了他舅舅怎么办,他特忧心,舅舅这年龄在古代算是晚婚晚育了,他还想攒点钱帮舅舅娶个温柔的舅妈生个漂亮的小侄子呢。
拐子?朱瞻基哭笑不得,他堂堂大明天子居然有被人当成拐子的一天,他觉得挺新奇,有意逗逗他:“那等我把你卖了,我看你锦衣卫舅舅从哪里找去,赛哈智,动手。”
赛哈智抄起周清,周清乱动的小胳膊小腿完全不放在他眼里。
周清此刻恨死自己了,以后一定要学一下功夫,不能这么一把就被人给带走。
系统:葵花宝典六脉神剑凌波微步九阴真经等等等等任您选择,要来一本吗宿主?
心惊胆战的周清:一边去。
他嗷的一声:“舅舅,救命——!”
身后收拾好尸骨的聂搏已经在找他了,听到声音神色一变,朝着声音奔去,就见到一人抱着他外甥,他上前和那人过了十几招,因周清在他怀里而束手束脚,很快败在那人手下。
剩下三人把他捆好,周清看到眼都红了:“你把我舅舅放了,我和你们回去。”
朱瞻基道:“那你先告诉我你们在这乱葬岗干什么。”
他挺好奇的,这一舅一甥来这乱葬岗哭什么?
聂搏:“放了我外甥,我就告诉你。”
朱瞻基看了眼聂搏,这就是小孩说的锦衣卫舅舅?倒是好相貌。
朱瞻基一向喜欢相貌好的,身边的内侍都要精挑细选,磕碜一点的都当不了太监。
聂搏这就占了相貌好的光了,朱瞻基开始问聂搏:“你说,我再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聂搏咬着牙道:“找我姐姐的尸骨。”
他向着朱瞻基详细的说清楚了失去的经过,说到周潜与周老夫人时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朱瞻基震惊了:“还有这种事?”
他真是大开眼界。
朱瞻基可怜起了这对甥舅,让人把聂搏放了,看着周清跟个乳燕还巢一样扑向聂搏,他解释道:“我就和你们开个玩笑。”
周清也相信他不是人贩子了,无他,人贩子根本不会一抓一放的耍他们玩。
他坐在聂搏怀里小大人般的道:“那你要让这位爷爷和我道歉,他吓到我了。”
聂搏不赞同的道:“清儿。”
赛哈智哈哈大笑:“无事无事,小娃娃抱歉。”
赛哈智的孙子和周清差不多大,看着周清跟看到他孙子似的,别说道歉了,在府里给孙子当马骑都是常有的事儿。
聂搏身为一个普通的锦衣卫力士,自然不知道面前是锦衣卫头头,他礼貌的颌首:“小孩子不懂事,老翁见谅。”
被周清拒绝心都凉透的系统回过神来了:看见那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了吗?讨好他,有好事。
周清:妥妥的。
周清好奇的看着朱瞻基:“伯伯你们来这儿干啥?”
体察民情微服私访,俗称瞎几把晃悠。
朱瞻基咳了一声,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周清一脸天真无邪:“呀!伯伯肚子饿啦,你们是好人,和我回家吧,我请你们吃饭。”
他拍拍胸脯,骄傲的道:“别看我小,我烧的饭可好吃了。”
外甥还会烧饭吗?大白粥六个人吃不饱吧?
聂搏虚着眼看他,在他的眼神威胁下把话咽了回去。
“走走,我带伯伯上街买菜。”
一听上街买菜,朱瞻基来了兴趣,这市井之地他还从未见过。
于是他见识到了现代穷逼砍价的凶残。
连聂搏都被吓到了,他眼睁睁的看着一只老母鸡五十文被砍到了三十文,还搭上一小把青菜一个大蒜。
在周清与大妈大爷的口水中,朱瞻基抱着冯衡瑟瑟发抖,凶残,太凶残了。
连赛哈智和他三个属下都目瞪口呆,原来买菜是这样的吗?他是不是要给府中买菜的人长长工钱?
最后,周清志得意满的带着人回去了。
东西全在聂搏身上,赛哈智三个属下帮着分担了点,赛哈智拍着聂搏的肩道:“你这小外甥,不得了啊。”
回到家,周清挂着甜蜜的笑,来到了护卫之一陈元的面前,他指了指院中肆意奔跑的老母鸡:“哥哥,可以帮着杀鸡吗?”
可怜陈元一个勋贵子弟,哪来的本事杀鸡啊,他连活鸡都是今天第一次见,他抹了把脸,想着,如果杀的好,就是在陛下面前露脸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和老母鸡决一死战了。
另一边,周清拎着把小青菜塞进吴灿手里,“大哥哥,可以帮我把青菜洗干净吗,井就在院子里。”
他指了指门外的井。
同是护卫之一的吴灿也呆了,他看着手中绿油油的青菜,回头去井边打水。
他只在餐桌上见过青菜,哪知道怎么洗呦,他把青菜浸水里,泡了一会儿,看着过了水越发翠绿的青菜,心中琢磨,这就差不多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