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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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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聂搏牵着周清来到了一处弄堂，弄堂位于城西，里面是两处院落，俱都院门窄小，门槛不高，其中一处院落一树硕果累累的柿子树枝从墙内伸出，半熟的柿子挂在枝上，黄澄澄的格外引人食欲。
聂搏在另一处院落前站定敲了敲门。
“谁呀。”
一个丫鬟打开门，好奇的看着面前牵着孩子的俊朗男子。
聂搏微微一笑：“劳驾，我找你家老爷。”
丫鬟为难的看着他：“老爷不在。”
“和你家老爷说，我有你家柳姨娘的下落，顺便告诉你家夫人，如果不怕锦衣卫再来抄一次家的话就来见我。”
听了丫鬟传话，周夫人思考了半晌，摸不定主意，自他们搬到这里来之后便很少有人上门，更别说牵扯到锦衣卫了，她决定还是见一见：“叫他进来。”
聂搏抱着周清见到了周夫人。
周夫人见是周清，目光一凝：“您是来交还这孩子的？”
周清翻了个白眼，想多了大妈。
“我是来找我姐姐的。”
“姐姐？”周夫人笑了，她喝了口茶：“敢问公子你姐姐叫什么，这宅子里只有我与一个丫鬟，那丫鬟是你姐姐不成？”
她指了指门外的扫地的丫鬟。
丫鬟低眉顺眼，恭敬而认真的扫着地。
聂搏认真的道：“我姐姐叫聂嬛，不知夫人可有印象？”
周夫人准备端茶送客了，她觉得这名字耳熟，但也不准备深究，说不定是以前老爷的哪位红颜知己呢？她直接了当的道：“不认识，你可是找错人了？”
周清盯着她：“你胡说，我娘你怎么会不认识。”
虽然他不是真正的周清，但为了原本饥饿而死的小周清，他也得找到他娘，查清他娘的死因。
周夫人手一顿，是了，难怪耳熟，这不就是前头那位不被老夫人喜爱而病死的夫人么。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聂搏一眼，抱着孩子来问病逝的姐姐？想起老夫人对聂嬛的咒骂以及对周清的冷待，该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聂搏看着坐如针毡的周夫人：“若你不知道，便让周潜来说吧。”
周潜是周大人的名讳。
周夫人瞧出来者不善，她强笑道：“这从何说起，先夫人不是已经入土为安了吗。”
聂搏冷笑：“周潜在哪里？我要替我姐姐问问他，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为何连祖坟都不能进。”
“真是不巧，老爷不在府中，你还是下次再来吧。”
周夫人只想早点打发他。
周清：系统你能知道我那个爹在什么地方吗？
系统：可以。
周清：快告诉我，他在哪儿。
系统：十二岁考过童生式。
周清：好好好，我回去就用功读书，一定过。
系统：他就在这府里。
周夫人说谎！
周清眼珠一转，从聂搏身上下来，顺着系统的指引跑到了书房门口，奶声奶气的道：“舅舅，我觉得我爹在这里，把门踹开看看。”
聂搏原是不准备闹事，他打算让人说出他姐姐的坟墓位置便罢，现在看来不得不使用暴力了。
他一脚踹开门，看见了里面正在作画的周潜，他把手指按得咔咔作响：“姐夫，好久不见啊。”
周潜浑身一缩，见是聂搏，他努力挺起身子，畏畏缩缩的道：“快快离开我家，你这阉奴的走狗。”
聂搏气笑了，天子宠爱宦官，而锦衣卫为天子办事，在文人为主的朝臣眼中，天子是没有错的，那谁有错呢？必是天子近臣：宦官与锦衣卫，他们沆瀣一气蒙蔽天子，宦官残害忠良，锦衣卫便是他们手底下的疯狗，但说实话，宦官还真指使不动锦衣卫。
锦衣卫直接向皇帝负责，一般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宦官与锦衣卫，谁看对方都像妖艳贱货，双方都看彼此不太顺眼，闹翻好多次了，但无奈外面的人看他们就是蛇鼠一窝，连闹翻都透着一股打情骂俏的味道。
前时陛下设立内书院，令大学士陈山教习之，由翰林学士教导宦官研读《百家姓》、《千字文》、《孝经》、《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等，这就更成了那些穿飞禽官服的文官认为宦官迷惑君心的证据。
“周潜，我今天是来谈姐姐的事情的，我听人说，我姐姐并没有入周家祖坟，既然周家不愿让我姐姐入祖坟，那为何当时不和我聂家商量，以至于我姐姐现在葬于何处我都不知道，周家如此可算是欺人太甚。”
“更何况，我姐姐为周家育有一子，虽因病而亡，有何理由不让我姐姐葬入祖坟？”
聂搏一把拽住周潜的胸口，仗着比周潜高了一个头，把周潜拎了起来。
“还有，你们到底把我姐姐葬在哪儿？”
“老爷，你放开老爷。”周夫人冲进来，急得团团转。
“你想屈打成招？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到了地府也要想阎王说你们残害忠良。”
周潜挺有骨气，他的座师是三杨之一的东杨杨文敏杨大学士，也是当今圣上的座师，四舍五入一下，当今也是他师兄弟。
虽然他也只敢自己心中想想。
在聂搏当上锦衣卫后，他便决定与聂家划清界限，正好聂氏已死，于是他急急忙忙娶了现在的夫人，同聂家断了联系。他想的很清楚，要留个清白名声就不能与锦衣卫沾上一点，但若他被上门的锦衣卫威逼而死，那他之前丢的名声可全都回来了。
说不定史书上还会给他一个忠烈的名声，周潜越想越是美滋滋。
周清目瞪口呆，他和他们说的是一回事么？
合着问他娘的坟墓在哪儿就成了残害忠良了？
这忠良真不值钱。
在一边吃瓜的系统：........
“你还算是忠良？”聂搏想要动手，他忍不下去了。
“舅舅，我来。”周清阻止了他。
周清对上周潜，“父亲大人安好。”
周潜可一点都不买账：“孽子，你来干什么。”
“我是孽子您是什么？孽父？”
“你才不是我儿子，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周潜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聂搏又准备撸起袖子干仗。
“舅舅你别插手。”周清气鼓鼓的用两只小手抓住聂搏攥成拳头的手。
被周清一碰，聂搏瞬间蔫了下来。
“您不要我这个儿子，不能不要您这个父亲，您放心，等您老了我会好好孝顺您的，我舅舅也会好好关照我的弟弟们的。”他在孝顺和关照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周潜听出了言外之意，气得胡子直抖：“谁稀罕你的孝顺，带着这小子给我滚，滚！”
他可不愿意让人看见锦衣卫上他的门，没的污了他的清名。
周清两手一摊，小大人般叹了口气：“父亲不义，我不能不孝，况且又没有断亲，放心，我会常常带着舅舅来看父亲的。”
断亲？
是了，我可以断亲，周潜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转身起笔写了一封断亲书，墨迹还没干就急匆匆塞进周清手里。
周清抬眼一看，豆大的断亲书三字直入眼底，他吹干墨迹，郑重的折好给了聂搏。
藏好藏好，这可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聂搏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把这封断亲书塞进了怀中。
“既然已经断亲，把我娘的嫁妆收拾出来给我带走。”周清掏出一张纸，“别糊弄我，我这边有一份嫁妆单子，到时候对不上丢的可是周府的脸。”
周夫人听见嫁妆单子，不淡定了：“原本府中的东西都被抄走了，如何能有这些？”
周清给了聂搏一个眼色，聂搏道：“拿不出来是吧？我明天上职的时候和人把周大人贪了媳妇嫁妆的事情好好说道说道，让杨阁老听听他的弟子是什么德性。”
周潜撑不住了，他的脸憋的紫红，嫁妆是肯定没有了的，莫说抄家之后，便是抄家之前府中拿出这么一份嫁妆也是难：“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聂搏：“说！你们到底把我姐姐葬哪儿了？”
周老夫人匆匆赶来：“这是怎么了？”
周潜指着周老夫人道：“母亲葬的夫人，我不知道。”
“母亲，您快说，您把那聂氏葬哪儿了？”周夫人也急了，她只想快点送走这两个瘟神，不要再提聂氏嫁妆的事儿，她可不想在养着这家子之后还要替聂氏出嫁妆。
“聂氏？”周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睛有点看不清，她知道有人来闹事，却不知道来的人是聂氏的弟弟，见儿子问，她就如实回答道：“她啊，草席一裹，我让人丢到乱葬岗了。”
“母亲！您怎么能——!”周夫人差点晕倒，这是对待儿媳妇？她知道周老夫人对儿媳苛刻，却没想到苛刻到这个地步，连个坟都没有，直接扔乱葬岗。
“你说什么！”聂搏这下是真忍不住了，他一掌把面前的桌子拍个粉碎，他要打死这个老婆子，他姐姐怎么对不住她了！
“你别过来——！”周潜还算个孝子，他挡在了周老夫人面前。
聂搏一把抓起他就往墙上撞，咚咚的声音和着周潜的惨叫，周老夫人慌了：“儿啊，你怎么了？”
周潜也被他母亲的骚操作惊呆了，他一直知道母亲不喜欢聂嬛，不入祖坟他也默认了，但把人丢进乱葬岗？这事儿传出去了让他之前的同僚们怎么看待他？座师怎么看待他.......还没等他想到办法，就被聂搏砸晕了。
周清的眼睛也红了，心中涌出一股巨大的悲伤，他跑上前，小胳膊小腿却派不上什么用场：“说，哪边的乱葬岗？”
“说！”聂搏赤红眼停下动作，当时周潜已经昏过去了。
“就昌平，昌平那儿，我让人丢的远一些，省的晦气。”
“晦气？”聂搏一拳锤向周潜肚子：“我把姐姐嫁给你才是最大的晦气。”
“来人啊，救命......”
“儿啊......别打了.....”周老夫人心疼的要命。
周清站了会儿，见聂搏一拳比一拳狠，周潜马上要断气了，他才道：“舅舅，我们走吧，我们去接娘回家。”
聂搏还是不停，周清上前拉住他，聂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周清：“舅舅，我们先去接娘回家，回来再收拾他们。”
聂搏乖顺的被周清拉出了周府,他靠在墙角落，抱着周清嚎啕大哭。
他与聂嬛相差六岁，母亲生了他身子不好，之后一直在卧床静养，是被聂嬛带大的，对于聂嬛的感情自不用说，他一直以为周家对聂嬛还可以，在聂嬛葬礼上他与周家决裂也是为他外甥，就为了周家能对外甥好一点，结果呢，他姐姐居然被扔到了乱葬岗，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周家，他和他们势不两立！
卫所里要选拔校尉去边关值守，他想，他可以去试一试，至少拿个百户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