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神域]非典型青梅竹马》Tritonlink

5、第 5 章

　　在贝尔库利离开了【降生之所】后，石榴枝叶的阴影间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漫无目的飘荡的光素来到他的面前，点亮了那双剔透的红色眼睛。

　　‘……你想要保护她吧，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放任她一无所知地靠近你了，有人会不满的。’

　　贝尔库利的话言犹在耳。
　　加奈默默看着自己的掌心出神，那里仿佛还停留着某个十分熟悉的人的温度。
　　（呵……贝尔库利这小子）
　　他忽然露出一个轻快的微笑，（这么多年不见，机灵了不少。）

　　加奈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自己的存在是何等的畸形与残缺，与其他整合骑士不同的是，他保留着自己作为‘人’时的记忆。虽然那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但足够令他明白自己的处境。
　　其他的整合骑士可以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的“正义”，并为其战斗。可加奈与他们不同，他并没有身为整合骑士的使命感与正义感。
　　说起正义感，加奈想到，好像成为整合骑士前自己也没有这个东西。
　　根本没有为某个人或群体而战的动力，也没有展露名头的欲望，爱丽丝没有意识到他整合骑士的身份也是无可奈何的。
　　与其共同战斗后被发现这些性格缺陷，让几乎是一手带大的小姑娘失望，加奈觉得不如干脆不要让她知道这层身份好了。于是在爱丽丝成为整合骑士后的数年间他从不曾踏出中央圣堂一步，每天静静等候在房间，等着那个姑娘疲惫后来稍微停留休息的时光。
　　可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这些年的消极怠工终于被贝尔库利捅出去了，估计爱丽丝以后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用崇拜又依赖的眼神望着自己了吧。
　　加奈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坐在石榴的枝杈上目光放空。
　　（这也是没办法的，孩子长大了都会和抚养人疏远的。要坚强啊，我。）
　　至于贝尔库利所说的那个会“不满”的人。
　　加奈缓缓闭上了眼睛。

　　“桂……妮。”
　　太长时间不曾开过口，他的声音干涩又嘶哑。
　　而且并不是错觉。
　　在他开口时，那原本与常人无异的嘴，并不是像常人一样张开的，而是如同某种诡异的木偶娃娃一样，上下唇开合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下巴上出现了两道隐藏的很好的细小缝隙。
　　再仔细看看，他那紧闭的眼皮也不是与四周的皮肤连接的，而是有一道微小的圆弧接缝。那缝隙很好地隐藏在他深刻眉骨下的阴影之中，故而从不被人发觉。
　　在无人时才敢于开口的少年外表的“人”重新睁开眼睛。
　　在他面前，悬空漂浮着一位外表异常美丽的银发少女。她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身着纤薄的丝绸长裙，身材窈窕动人，那与发色相同的银色双眸仿佛某种无机质的金属，静静地注视着加奈。
　　“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加奈也同样平静地回望：“只是说出这个名字，就会被你本人感应到。”
　　“否定，我只是本体设置的神圣术的投影。本体还在沉睡之中。”
　　加奈眼神中带了点遗憾：“是吗？那我原本打算说的‘好久不见’也用不上了啊。”
　　“肯定，除极其重要的信息，我不会唤醒本体或在信息库中留下资料。”
　　银发少女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木然地回答着加奈的问题。
　　加奈手指轮敲过脸颊：“是全人界范围的神圣术吗？”
　　“否定，特定字节‘桂妮’的响应范围设定为‘以本体为中心，半径三千梅尔的领域’，其容积无法涵盖全人界。”
　　不知是不是加奈的错觉，他仿佛在银发少女那毫无表情的完美脸庞上看出了些许“遗憾”的意味。
　　他低头发出一声轻笑，又很快抬起头：“不甘心吗，只有三千梅尔这件事？”
　　银发少女首次沉默了片刻，直直盯着加奈，过了几秒才回答道：“否定，我作为特定数据检测程序，不存在‘遗憾’、‘喜悦’、‘愤怒’等情绪的设定。”
　　加奈忍不住又笑出声，放下拄着下巴的手，掩在嘴前轻轻咳了两声后，拍拍身旁如长凳般宽阔的石榴树枝：“坐吗？”
　　银发少女再次沉默了，这次足有十几秒的时间。
　　最后她还是坐下了，但在她动作的期间那双眸子不曾从加奈脸上移开过半分。
　　二人中间只隔着不到半梅尔的距离。
　　加奈仿佛逐渐习惯了自己的声音，语速渐渐流利起来：“……我们有五年的时间没见过了吧，自从整合了爱丽丝后你就一直睡着，就连艾尔多利耶也是元老长转交给我的。怎么，这么不想见到我了吗？”
　　被提问者回答得毫不犹豫：“否定。”
　　“本体沉睡是资料库过载带来的影响，与你无关。”
　　“真绝情啊。”加奈看似伤怀地感叹，那双红色的眼眸里却有生动的笑意：“临走前能见你一次也不错。”
　　银发的少女眨了眨双眼，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尊完美无瑕的漂亮人偶：“提问：‘临走前’是何意？”
　　“这个嘛，”加奈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脸颊，“事实上是贝尔库利嫌我待在圣堂不干活，太没用了。正好最近教会招募新的圣堂卫士，我决定亲自去看一看，省的那小子总是背后说我的坏话。”
　　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很快就会回来。”
　　银发的美人微微抬起下巴，审视般看了他一瞬，那一瞬中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独属于久居上位者的威严感，然后她点了点那精致的头颅：“信息已记录。整合骑士加奈辛赛西斯泽罗的任务外出申请符合逻辑，得到批准，三日内即可出发。”
　　“谢谢。”
　　加奈的嘴角弯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这已经是他可以做到的极限。
　　“不过没想到你批准的这么容易啊，我还以为你不想再让我出去的。”
　　银发少女抿了抿嘴唇，开口道：“解释：在本体沉睡期间，我有同等的权利对事务进行判断与裁决。我判断你的申请属于整合骑士应执行的义务范围内，可以予以通过。”
　　加奈似乎没想到能得到解释，愣了愣，随后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更加真心实意的笑容：“……谢谢你，桂妮。”
　　少女再次点头，身影逐渐消失，最后留下的面容隐约是一个微笑的模样，好似初融的霜雪。
　　“你的房间外有人等候觐见，我走了。”
　　“祝君武运昌隆。”
　　加奈也微笑着：“好，再见，桂妮。”

　　“叩叩。”

　　门外传来沉稳的敲门声。
　　静坐在窗边的加奈缓缓睁开了双眼，望着天花板发了一小会儿呆后开口道：（进。）
　　“打扰了，加奈阁下。”
　　来者是全副武装的法那提欧。
　　副长推开门，先是行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随后直起身来走到一旁，让出自己身后的情景。
　　加奈不经意地抬起头，却难得地吃了一惊。
　　原因无他，实在是副长带来的人有些出乎意料。
　　（艾尔多利耶？）
　　副长身后正是被另一位骑士搀扶着的艾尔多利耶，但这位一贯英姿飒爽风度翩翩的年轻骑士此时的状态实在是惨不忍睹。
　　俊美的脸上此时烙印着一个乌青的眼圈，身上练习用的轻甲残破不堪，四处是裂痕与凹陷，想也知道那铠甲下的身体必定也是伤痕累累。
　　加奈有些迟疑地顿了顿：（……你这是，刚从飞龙起降台反复跳下了十次么。）
　　年轻的骑士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在加奈问出那句话后，身旁的副骑士长的面罩底下传来了微不可闻的轻笑声。不过很快他就当做是自己的幻觉，不再细思这件事。
　　最近刚刚加入公理教会的第三十一位整合骑士，艾尔多利耶满面羞愧地回应道：“加奈大人……不是这样的。”
　　加奈没有什么表情，眼神疑惑地望向法那提欧。
　　副长收起了笑意，严肃地回答道：“今日中午，骑士爱丽丝与骑士艾尔多利耶在午休前进行了一番交流。”
　　由于是安息日的缘故，副长并没有用“指导”这个词，而是概念更加模糊的“交流”。
　　言止于此，加奈联系到昨日爱丽丝铁青的脸色和今日贝尔库利对爱丽丝说的话，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被师傅揍了？好惨呀艾尔多利耶。）加奈面无表情地幸灾乐祸。
　　副长已经尽力委婉了，然而加奈的揶揄还是直白得令艾尔多利耶恨不得就地去世。
　　“十分抱歉！我当初神智不清，居然靠着蛮力强迫您，对您做了那样令人不齿的事情，还试图欺瞒爱丽丝老师，就算就此被遣回天界也是罪有应得……”
　　加奈闻言愣了一愣。
　　他记得当初的事情没有艾尔多利耶说的这么……可怕！？
　　“等等、等等。”他震惊到亲自开了口，幸好三人的目光都不在他身上，先前与银发少女也多说了些话，没被听出什么不妥。
　　法那提欧与另一名骑士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了，加奈连忙坐直了身体：（打住！）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艾尔多利耶：（我知道那时你刚刚降生，记忆大概有些模糊了，你注意你的措辞，说清楚，什么叫‘强迫’？什么叫‘令人不齿的事情’？）
　　“诶？是爱丽丝老师告诉我的，说我当时不顾您的意愿……”艾尔多利耶那张青紫的脸上居然还能看出些许红晕：“……握了您的手。”
　　（……）这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十六岁青春少女么，碰个小手为什么会脸红。
　　加奈暗自松了一口气，有些无语地看向法那提欧与另一位整合骑士，二人无声地透露出一点失落与遗憾。
　　（……）你们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这一届整合骑士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加奈在心中冷酷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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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青春猪头骑士不会梦到（老）正太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