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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次日一早。顾南倾和沈系道将将洗漱完毕,沈天一已经派了人来请,二人穿戴整齐后,便随同来人前往沈家会客的书房。
      一路上,沈天一遣来邀客的仆从在前低头领路,沈系道和顾南倾心照不宣,你答我应地抛了些问题让这随从接,试着探探口风。这随从也是个懂事儿的,二人问他什么,他便老老实实答什么,可给出的答案却也是平平常常,瞧不出更多来。
      可越是寻常越叫人心生疑惑,不知是这随从当真本分至斯少语寡言,还是说有人勒令了要他三缄其口。
      沈家府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闲聊套话之中,绕了几个回廊,便走到了练武场。
      出了廊下,只见地上散乱地扔着好些长刀□□,素日里用来放这些东西的架子有的歪倒在一旁,有的却是被生生劈裂成了数瓣散乱地躺在地上,练武场四周各有几颗中高的梧桐树。
      昨日夜里起了风,又下了些雨,一地乱叶和残破潦倒的兵器,看起来很久没有打扫过了一般......
      沈系道指着一地兵器,道:“这是怎么回事?”
      带路的仆从听到声音停下来,扫了一眼这一地散乱的物件儿,单单生冷地道:“公子无需介怀,这是主子特意吩咐不必打扫的。”
      东云国以武立国,兵器更是习武之人傍身的重要之物,说严重些,就是练武之人的护身符,可以托付以性命的东西,在东云国人眼里,刀枪剑戟就是金银财宝,得拿命护着。
      东云国武力之气如此浓厚的地域,却有一堆残兵败器就这么被随意地抛在地上无人过问,倘若传出去被外人知晓,官衙听闻可是要治罪的。
      沈系道更疑惑了,道:“不必打扫?为何,我昨日倒也瞧见是有几个下人的,为何连个练武场乱成这样也不管不顾?向来以武立国之地,怎会如此?你们就不怕传出去被人抓把柄吗”
      那名仆从摇摇头,苦笑一声,沈系道看他的样子,必是知道的,可那仆从却是道:“公子只吩咐小的带您与顾公子去书房即可,其余事如何安排,小人也一概不知,沈公子也莫要为难小的,您还是请随我来.....”
      那人如此答话沈系道和顾南倾也明白了,这随从来之前怕是被提了醒儿,要他不得多言。
      经此一问,顾南倾心里倒是有了几分猜想,这一路行来,沈府府中虽看似干净整肃,墙檐和屋柱却有不少刀痕剑刻的印记,只是这印记太乱太杂,竟然看不出是什么路子。
      想来,沈府在不久前怕是遭遇了一场大劫,只是不知这劫难,会同沈系道有何牵扯。
      顾南倾看着前方在和随从闲聊的沈系道,晨间雾气重,沈系道走得远了些,只能偶尔看见他偏过头来的侧脸,他今日穿着一席浅色的常服,紧带束着腰身,浅白薄纱的外服随着他的走动衣袂飘飘,回廊的白墙印衬着他细长的身影,墙影雾罩中,好似一眨眼,这个人就会从眼前消失掉......
      顾南倾捏了捏腰间别着的玉石,心情复杂,一时难以言喻。
      沈系道在前头走着,一回头却发现顾南倾人没跟上来,等了一会儿,见人还是没有跟上来的意思,他便又折了回去,走近了,才发现那人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好似要把他看进骨子里去。
      这目光太直白刺眼,沈系道捂着嘴假装咳了一声。顾南倾突然咧嘴一笑,径直抱了上来,揽过沈系道在怀里,揉着沈系道长长的发,像个小孩子赌气撒娇的语气,顾南倾道:“管他牛鬼蛇神,我才不会放开你。”
      沈系道被这一个满怀抱懵了,没太听清顾南倾的话,不解地问道:“什么?”
      顾南倾没答,只抱着他的身子又搓了搓,好似要把沈系道一身的寒气躯干掉。
      清晨的温度本就有些低,这一路走来不免带了些许寒意,沈系道早晨起了,却穿得薄了些。如今被这热烈的怀抱一拥,热意顿时席卷而来,舒服得他腿不住地一软,却碍于面子强忍着不敢露馅,他只好紧紧抓住那人腰间的衣衫,尽力隔离开这令人惬意发热的温度。
      沈系道耳朵不住地有些红了,他推开几下,没推动,只好就着这个姿势任由那人将他搂着,脑袋被那人按在他的胸口,耳膜处传来的,是顾南倾强劲有理的心跳声。
      沈系道稳住心神,语气恢复往常,问道:“顾南倾,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南倾不搭话,只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几分,沈系道被他带得一个趔趄,距离太近,他险些踩着顾南倾的脚,他只好微微踮起脚来,才不至于摔倒,虽然他知道,现在这个姿势,就算摔倒,也不过是往那人身上更挨近几分.....
      沈系道想到沈天一派来的人还在前头,脸不由得一红,他拍拍把自己揽着不放的罪魁祸首,催促道:“顾南倾,你放开我,沈家家主还在等着我们。”
      顾南倾闻言,似才想起这么一个人来,放开了沈系道,却转而去牵他的手,道:“走吧。”
      沈系道挣脱不过,只好由得他发疯,两人一路较着劲儿,及至书房门口,顾南倾才放开了手。
      沈系道揉着被捏得泛红的手背和指尖,看着跨门而入的挺拔背影,忍不住想从背后给他两脚,踹他个四脚朝天大王八......
      沈系道与顾南倾进了书房便见到沈天一正在擦拭佩剑,见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沈天一眼上覆着白绫,听到脚步声,放下了手中拭剑的绸帛,将剑插入鞘中收好放在一旁。
      顾南卿看着沈天一不再染血的眼睛,低声问身旁的沈系道,道:“你昨晚如此晚回来,就是替他驱蛊去了?”
      沈系道低低回道:“是。”
      顾南卿压低声音又道:“难怪你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一股子奇怪的血味儿,还那么累,原来如此。以后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不许留我一个人等你,听到没有?”
      沈系道听着顾南卿的语气,似乎是有些吃味儿,心底有些无奈,道:“看个病而已,你至于吗?”
      两人这边还在私语,那厢沈天一已经从暗格里取出一包东西放在桌上,才道:“二位昨晚休息得可好?”
      顾南倾开口道:“好得很,不劳沈家主挂心,不过沈家主你这把佩剑看起来不错啊,改天借我玩玩儿?”
      顾南倾此言一出,不免有些轻浮,好似将一把浴血杀敌的佩剑比做一个可随意转让的物件儿,这算是犯了东云国人的大忌。
      可顾南倾却好似不知一般,反而好整以暇地打量起沈天一手中的剑来。
      沈天一性子本就有些冷,闻言脸色一变,冷傲的面色上又多了几分寒霜,寻常时分锋芒不露,下人一个个都对他敬而远之。顾南倾倒是没有那么多束缚,对沈天一有些微变的脸色视若无睹。
      沈天一手抚上剑身,小心仔细地握着,对二人道:“对我们东云国人来说,兵器是倚仗交付性命的东西,你要借走它,怕是有些不妥当。”
      此言一出算是拒绝了,顾南倾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他道:“沈家主别紧张,我就是瞧此剑剑饰刻得极好,有些喜欢,恰巧我一直想给我这位朋友也打造一把武器傍身,只是一直没有遇见合适的材料,沈家主这把剑可否借我二人瞧瞧?改天我也去寻一把来......”
      沈天一将剑从身旁拿起来,没有要递给顾南倾的意思。
      顾南倾此时却突然发难,一掌向沈天一劈了过去,沈天一虽然眼神有恙,耳力却好得出奇,感觉到顾南卿的掌风袭来,当下做了反应,胸口略偏,脚步轻移,灵巧地躲开了顾南卿的掌刀。
      顾南倾却没有就此放过他,脚尖一点地面,收住身子,旋即又是掌风凌厉的一掌劈了过来,直冲着沈天一额心,掌风在中途却变了招式,从攻击沈天一转为去抢沈天一手中的佩剑。
      沈天一在空中翻身一跃,脚心抵上顾南倾的掌式格挡了回去。
      佩剑始终未出鞘,两人就在这一方书房中打将抢夺了起来。
      沈系道见状揉了揉眉心,出声制止道:“顾南倾,差不多了,住手。”
      顾南倾闻言,便当真住了手,走回沈系道身侧,向他扬了扬下巴,道:“怎么样,帅不帅!”
      沈系道无视顾南倾求夸奖的目光,淡淡地道:“脚步虚浮,身形迟缓,花拳绣腿.....”
      顾南倾:“......”
      沈系道却不理他,转身对沈天一欠首道:“多有得罪。”
      沈天一负手道:“无事,我知你何意,想来你们是见到了练武场。”
      沈系道答道:“确实如此,我这位朋友想试试公子的手法,当然,也是想确定一下,贵国之人,是否真将随身佩剑视若性命。”
      沈天一坐在案前,气息沉稳,道:“结果如何?”
      顾南倾整理着因刚刚的缠斗而有些散乱发饰,抬眼道:“与传言如出一辙,确实护得紧。”
      沈天一面色不悦,哼道:“贵国之人,倒是确实不按常理出牌。”
      这句话便是在说南国之人没有礼仪,缺乏
      教养,顾南倾也不恼,摆手道:“非常人行非常事,好说好说。”
      沈天一不欲与他多做口舌,眼神越过他看向沈系道,道:“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说罢,便从一侧的柜子里抱出一个细小箱子来递给沈系道,顾南倾抢先一步结果,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打纸张,顾南倾翻了几下,发现除了这一打白纸,什么都没有。
      他看向沈系道,沈系道也同他一般,讶异外更多的是不解,二人将目光转向一旁安静如冰山一般的沈天一,却见他眉峰之间隐隐有疲惫之意。
      沈系道问道:“此为何意?”
      沈天一揉揉眉心,道:“你且仔细看看,这些纸张与寻常白纸有何不同。”
      沈系道接过顾南倾手中的纸,纸张是普通的黄麻纸,这种纸粗厚防蛀,常被用做书信往来,经文摘抄。
      沈系道又凑近闻了闻,道:“这些纸,用了木樨香?”
      沈天一道:“重点就是这些木樨香。”
      原来这些纸张,原本都被人种了蛊,然后以家书的形式送到了沈府。沈府中的下人多是远乡来此地谋生之人,鸿雁书信往来是常有的事,可就从两个月前开始,府中下人便开始陆续收到了所谓家中寄来的书信。
      却不料,不久后沈府便生了变故,一夜之间,所有下人性格突变,暴躁嗜血,见人就砍,沈系道与顾南倾方才所瞧见的练武场,便是下人蛊毒发作失控造成的......
      顾南倾与沈系道此刻方恍然大悟,难怪那些墙柱的刀痕都是杂乱无章,不懂习武之人用刀,自然是蛮力砍伐,见人就劈,见物就砍,那有什么章法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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