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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大捷雁门关 ...

  •   就像一个已经鼓起的脓包儿,无缘无故地又消了肿。纵然六郎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被五郎绑到了大营,然后又被疾声厉色训斥一顿为什么在军营里□□妇女,不知道此罪按律当斩吗?过了两个难熬的两个晚上后,却又象没事儿一样被放了出来,说是公主求情让杨元帅法外开恩,允许他戴罪立功。他想解释,但是父亲根本不见他,五郎则非但不相信他所说的,反而笑着打趣他道:“你这个小子行呀,公主还没有娶到,人家身边的丫头先弄到手了。”要不旁边的副将催着六郎速去应州,他真是气的想和五郎打上一架。

      不过六郎现在也没有空去弄明白这件事情的始末,当天晌午,他便下令随从的三百人马全部轻装简行,快速赶赴应州。这一队轻骑的队伍连马匹都重新换过,等他们到达潘仁美的大营之时,才刚刚是第二天的傍晚。还未到营口,六郎远远的便看见几名副将都是官袍靴帽鲜明迎在道口,待几人见了礼后,来人带着六郎直奔潘仁美的中军帐。

      此刻潘仁美正端坐在帐中,皱着眉头百般搜索枯肠:应州不过是芝麻大的一个城寨,已经被围得真似铁桶般滴水不漏,按道理说城内早该断粮了,怎么这帮人昨天还能生龙活虎的杀出来呢?忽听见军校来报说六郎倒了,他连忙放下手中的邸报,笑容可掬地迎了出来,连声说道:“哎呀呀!太好了。六将军,你来的正是时候,本帅正等着你呢。”六郎恭恭敬敬的给潘仁美行了礼后,却不见七郎在旁,于是不解地问道:“潘元帅,我弟弟延嗣呢?他应该先我一步到的。”

      “你说七将军呀?”潘仁美颊上肌肉急速抽搐了几下,却依然笑着说:“昨天辽人试图突围,被我们挡了回去。朗家兄弟受了点伤,他大概去看朗家兄弟了。走,六将军,我陪你你营中看看。”说罢便引着六郎朝营中走去。

      这是一个刚刚打完一场恶仗的大营,军营中悬挂的风灯泛着微红的光,就像是疲惫士兵们那朦胧的睡眼,大营内随处可见受伤的士兵。六郎跟在潘仁美身后,看着那些头缠绷带、断臂瘸腿的伤兵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潘仁美却全然没有注意倒六郎神情上的变化,兀自随手指点着哪里是粮仓,哪里是兵器库,哪里是军马场。。。一路说着走着。忽然六郎远远的看见七郎蹲在一片草地旁,傍边似乎还有两个人,于是告了潘仁美后,快步走了过去。离近了看时,却是宋将郎千怀里正抱着奄奄一息的弟弟郎万,七郎则端着一碗盐水,小心翼翼地用生白布揩拭着伤口上的血污泥渍,郎万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只闭目咬牙忍疼,却无一声□□。

      潘仁美也踱了过来,因看见郎万伤口皮肉外翻,还传来一股恶臭,忍不住掩了掩鼻子,说道:“朗家兄弟都受伤了,他们两个的兵就一并交给六将军带好了。本帅还有事情,六将军,等用过了晚饭,你再和七将军一起来我的帐中吧。”说完回头便走。这几人心中本都正凄惶,见潘仁美看都不看郎万一眼拔脚就走,不由都是大怒!七郎唰的一声将满是血污的生布扔到了地上,咬着牙骂:“我操他祖宗,家里的牲口病了,主人也要去请个郎中的吧。”

      正在走路的潘仁美听见七郎在骂娘,却不甚清楚,止步回头问道;“七将军,你刚才说什么呢?”七郎梗着脖子道:“我说我操他祖宗―――”他突然觉得六郎拉了一下他的衣角,马上改口接着道,“——潘元帅您给我一千人马,我不生擒了那个姓土的,我不就不姓杨!”

      “你?一千人马?”潘仁美情知他说假话,却也无可发作,阴沉着脸答了一句,后掉转头便去了。郎千则小声道:“两位将军,这里不比杨元帅那儿,要处处小心,如果有人起了报复之心。。。”七郎“呸”地唾了一口,说道:“以后的事谁料得定?现在他还得用我们哥两个。还名将呢,牛皮吹得呱呱,尿炕尿的哗哗,有他这样当统帅的吗?”

      “七弟,”六郎责备的看了七郎一眼,埋怨道:“郎将军说的是,这里不比父亲的大营,你以后说话小心一点。为了逞一时之快,犯下这些口孽,值得吗?”

      “哼,我才不怕呢!”七郎一哂,说道:“带兵靠恩义,象他这样薄情寡义的将军还能指望属下们为他拼命,鬼才信呢!”

      “好了,后娘怀里不好撒娇,我看万事小心总没有错。七弟,我们也该走了,吃点东西,去潘元帅那里问问应州的情势。”说罢扭头对朗家兄弟道;“军中的事情两位将军就不必挂劳,安心养伤吧。”

      夜幕降临了,月亮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咬了一口的烧饼,在缓缓移动的云层中半隐半现,把大地映得一片苍暗,广袤的穹窿罩着一摊一摊的泥浆潦水,还有略略起伏的草埠一直向远处无边的黑暗中延伸去。潘仁美的中军大帐内此刻象被冻结实了的池塘一样,阒无人声。忽然潘仁美笑了笑,他扫视了一眼会场,打破了沉默,说道:“大家不要都不说话嘛,有什么意见说出来。”

      怔了半日,潘仁美依然见无人发言,便道:“大家如果没有意见,那明天大军继续攻城,我就要发令行动了!”话音刚落,便听有人说:“潘元帅,我有几句愚见!”

      众人一齐转头,看发言的竟是潘仁美的心腹黄龙。这人六郎和七郎都认得,当年就是这个人胁迫北汉王归降,直到今天六郎才有机会仔细的打量他。此人也不过二十多岁,高高的颧骨上方一双三角眼,和眼白比起来,瞳仁略嫌小了一点,说起话来,甚是干脆利落:“潘元帅,我们的人昨天打了一天的仗,现在军营中有大量的伤兵。加上粮草不足,很多士兵多都是饿着肚子。明天再若去攻城,倘如有辽人绕道我们后营,这些伤兵怕是。。。”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潘仁美冷冷的问:“我军饿着肚子,那他辽人就能吃的饱饭?小小的应州城我军已经围了它两个多月,他还能有多少余粮?你说辽军虚抄了我们后营,我问你,哪里还会有辽军抄到我们的后营?”黄龙垂下头,不好意思的叉着手讪讪地说道:“属下不知道,只是想到了说说。”

      “潘元帅!”一直沉思不语的六郎突然抬起头来,说道:“末将也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六将军?”潘仁美似乎颇有意外,换了笑脸道:“六将军有话请讲。”

      “是。”六郎见众将都齐刷刷的盯着自己,犹豫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镇静,款款说道:“潘元帅,这样打,我们最多也只能操一半胜算。辽国人善用鹰鹞来传递军情,我怀疑城中的辽国人拼死抵抗就是因为他们和城外仍有联系,知道了我军仍未攻下遂州,或者幻想着云州方向的辽兵能前来增援。末将认为眼下仍要盯紧了应州城,连一只麻雀也不能让它飞了出去,另外,如果我们能出奇兵,截断云州方向来兵,那么待辽人军心不稳之时,攻破应州城应指日可待。

      潘仁美一直在静静地听,他眯缝着眼,瞳仁幽幽闪烁着,六郎说城内的辽兵和城外仍有联系,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关键细节吗,所谓盯紧了应州城,还不是绕着弯的说不同意自己明天攻城的计划。潘仁美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忽然一个念头涌上心来,忙说道:“六将军,我也早就想过出奇兵打击云州方向来兵。不过你也知道的,我的手下的这些将军或多或少都带了伤,至于谁去。。。”潘仁美看了六郎一眼,像似有些为难地说。

      “我和我七弟去。”六郎挺身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好好好。”潘仁美舒眉笑道,“俗话说将门出虎子,杨元帅在北汉的时候就号称无敌,我想他家的公子也一定智勇双全。本帅给你们五千人马,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几个月以后,当潘龙不解的问道当时为什么要派杨家兄弟前往,白让他们抢了头功的时候,潘仁美冷笑一声说道:“他们是我手下的战将,打了胜仗自然是的我调度有方,打了败仗那就是他杨家兄弟无能,从哪头讲,我都不会吃亏,你明白吗?”

      六郎和七郎此刻自然不知道潘仁美心中的这个小算盘,他们带着五千余骑,摘了马铃铛,悄悄行至百里之外,结成方队,沉默观察四周情势。忽然七郎凑了过来,一本正经的小声说:“六哥,我问你一件事呀?”

      “什么事情?”六哥见七郎一脸的庄重严肃,以为他又发现了什么,忙勒了勒马缰,扭头问道。

      “你和那个黄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的胆子还真够大的,在爹的军营里。。。”

      “我说了,我和那个黄姑娘一点关系也没有。”六郎一下子急了,但是此情此景又实在不宜再饶舌解释,于是不耐烦的挥挥手说,“算了,算了,我懒得和你说那么多,说了你也不懂。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问这些事情。”

      “那我不是一直没有机会问你吗?”七郎不服气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六郎再不说话,全神贯注的盯着远方,只见西北的敌军火把如龙婉蜒逼来,光亮一明一灭,马蹄声也忽高忽低毫不犹豫地越来越近。六郎粗粗一查,居然有2,3万人之多,远远超出了出营时潘仁美的估计,以区区几千人马去攻打这几万辽军,不啻于以卵击石。

      “怎么办?”六郎刹那间闪过无数念头:如果就此回到应州,当然是眼前最安全的,可是这里离应州也有百里里之遥,敌军已经离自己很近了,就算回去,数万敌军在身后追击,万一敌人追上了,迎头强敌,背后又有应州城内的守军,腹背夹击后果更不堪设想,几乎只是一闪他便打消了这念头。撤到大郎的朔州也是一法,但北侧的敌人先就不肯轻易放过,必定死死纠缠,士气一衰百哀齐至,再加上就这样不管潘仁美在应州的人马?六郎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思量定了心,他勒转了马头,大声对将士们说道:“大家听着,这些辽军定是从云州而来增援应州的,他们的队伍还在山道之上,而且他们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只要突然迎头痛击,立刻就会乱了阵脚。接着我们向北蜇,他们必定以为我们要攻打云州,只要我们策应着牵掣辽军不能让他增援应州就是成功。延嗣,你带兵向西,不要恋战,去朔州找大哥的援军。等延嗣他们突围后,我们一边打,一边西蜇,他们必定以为胆怯要缩回朔州,要追击,这样正好能遇上大哥在朔州的援兵。各营管带士兵,不管打得再凶,要尽力保持建制不乱。大家冲呀!”说着,一纵骑冲了出去……
      起初打得很顺利,一切都在预想中,辽兵见他们向北行进,以为要直击云州,立即加速当头拦截,不料阵势刚刚布开没有多久,六郎的一彪兵马辔头一转,边打边退。敌人看清了六郎的意图,齐发一声喊,即速向中间夹攻过去。六郎是四千余兵,辽军大约两万余骑拼死拦截。昏夜无月旷野混战,最怕的是建制打敌我不分,此刻,双方都心存忌惮。六郎打一阵,辽军却立刻又一股人冲上来死死粘住不放.时间慢慢过去,六郎看着渐渐露出晨曦的东方,心中不禁暗暗着急:揭不掉这帖膏药,天明之后,他们便会知道我们的人马不多,如果哪个时候大哥的援兵还不来,我的人很快就会打光!急切中见七郎群跃马挺枪从西路冲突而来,喘息道:“六哥!这起子辽兵还真难缠,好容易我才找到你。”

      “延嗣,我不是让你去朔州找大哥吗?你怎么。。。”

      “大哥还需要集结队伍,我不耐烦等他。再说了,我怎么能把六哥一个人留在这儿,是吧?”

      七郎说完,兄弟二人心有不宣地相视一笑,提枪向辽军冲去。但见昏暗的星月微茫之下,到处黑影幢幢,叱呼声、喊杀声、招呼声、惨叫声、兵器相遇相激声此起彼伏,混成一片。满泥地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士兵的尸体。七郎杀得性起,一声狂啸,手中的长枪快如闪电,鬼谲莫测,指到哪里,那里便兵将横死,马匹奔逃。那些辽兵见七郎勇猛,虽然依旧将他围在中央,一时之间却没有谁再敢冲上前去。

      正在两军僵持之间,听得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羊皮鼓声号角声,只见黑沉沉一片的人马压地漫来,西北也是一样,全都是刀影剑树摇舞闪动而来,马蹄踏地的撼动声吆喝喊杀声也绰约可闻。大家都不知道这是辽军还是自己的人,几个没经过战阵的新兵竟吓怔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六郎强自镇定着卜卜跳动的心,等离得近了,听见是汉话,六郎才略觉放心,抹一把汗喃喃道:“是大哥他们,他们来的太及时了……”一时间便听和辽军的号角四面齐起,云州来的辽军大概也发现宋军的援兵倒了,像似要退了回去的意思。六郎双眉紧蹙咬着牙算计辽军的兵力和运兵意图,一时也想不清爽。这时就见大郎和二郎一手提枪浑身是血杀过来,不及慰恤,开口便问:“老六,你们还有多少人?老七呢?”

      “我这里大概还有四千人,老七,”六郎朝四周看了看,“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又到哪里了?”

      “我看这批辽军不像是佯攻,象是来解应州之围的。”二郎随手一枪挑死了一个嗷嗷冲上来了辽兵,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说道。

      “我这里是佯攻,不过”六郎心中一动,说道:“佯攻也能变实攻,辽军如果倾巢出动,那云州此刻一定空虚,”他一边思索一边说,灵机一动双掌一击说道:“他能实攻,我为什么不能?大哥,我带人就从北打一阵,然后立即收兵。我退出去二哥立刻派五千人过去,呐喊擂鼓助威造成声势,看看他究竟有没有伏兵,这次到底来了多少人!”“好!”二郎兴奋地说道:“好,你一退,我就接上——辽国抗不住,埋伏的兵就得出头救援。”大郎接着说:“他出头救援,我就撤兵回应州和潘元帅和营。他仍不出头,我的佯攻就变成实攻,吃掉他!直攻他的云州城,”

      “大哥,我呢。。。”这时七郎也不知道从哪里杀了过来,看见七郎一脸期盼着看着自己,大郎笑笑,说道:“头功给你,老七,你就跟着你二哥,如果辽军没有伏兵,你们就直杀到云州。”

      七郎一脸孩子气地笑了,一挺手中的长枪道:“我才不用别人让呢,大哥,二哥,六哥,比比我们哥几个谁先攻到云州城!”看着七郎脸放红光,一副跃跃欲试的躁动不安的样子,六郎摇着头笑了笑,自带了两千人,像一条铁龙般直涌向北杀去。。。

      这一仗打得异样干净利落,六郎的佯攻变实攻收到出乎意外的结果。二郎所带的人马,象一把匕首直插云州城。等辽军明白过来打算回救时,二郎带领的精锐部队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云州,还生擒了辽国驸马萧多罗。

      应州城内的辽兵既无粮草,也无援军,自知突围无望,几个副将一商量索性绑了守将土金秀归附大宋。雁门关附近的辽军本想救援,但是受到三郎和四郎的牵制,又怕被断了粮道,只好固守老巢,不敢轻举妄动。六郎是个有心的人,只说临行前八王再三交代说土金秀和萧多罗是八王要的人,务必将他们押回八王的大营。潘仁美虽然不解其意,但是也不敢明着违背八王的旨意,只好将他们交给了六郎。看着辽国这位秃头小眼睛的驸马爷,五郎不厚道的笑了,他一捅身边的八郎说道:“八弟你看,这驸马长成这副尊容,那他们的公主要丑成什么样子呀?”接着努了努嘴,挤挤眼睛说:“看看六郎,我们大宋将来的驸马爷。。。”

      不久之后,遂州方向也传来了好消息,依靠郡主的兵车图纸,十几辆新式的战车被悄悄运到遂州城外,城北墩台上的守军,虽然还是凭借着五雷神机在不停地放箭,但是忽见宋军攻城的队伍中多了这十几辆奇奇怪怪的兵车。这些兵车的前方有一块竖直的桥板,上面还树起了几百多根长竿,竿头绑着沾了油的棉被,宛如一支支大火把,蜂拥着冲向墩台。上面的守军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这几百多支大火把已经把墩台包围了起来,一声呐喊之后,火把被扔上了中间的平台。霎时间,整个城北墩台,陷入了熊熊大火之中,下面的宋兵,有的用唧简一个劲儿地向上喷油,有的凭借着兵车的掩护在城墙的地基下挖掘,然後又放火焚烧。一时间高原风席卷而来,火仗风威,风助火势。城墙内上的守兵哭爹叫娘,乱成了一团。不到三天的功夫,杨继业便顺利地拿下了遂州城。

      一件又一件惊人大事,却件件都是喜事。杨继业和潘仁美连战连捷,朔州,云州,应州,遂州,寰州,得胜奏报揭帖红旗雪片般奏到汴梁城,朝中大臣自都是弹冠相庆喜形于色,赵光义更是兴奋的说道:“这才是我大宋的军威,杨家将做前锋,潘仁美殿后,给朕直插雁门关,痛痛快快的杀!班师凯旋日子,朕在十里郊外迎接得胜将军!不,朕要御驾亲征,朕要亲眼看着我大宋铁骑与他北辽决战雁门关。”

      不过杨继业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数天之后,当宋皇的御驾到了宋军大营,他一揖之后禀道:“皇上,辽军虽败了几场,但是他们正面军队不足万人,其余的人干什么去了,现在不能从容侦察。雁门关的山前有两大隘口,西面是白草口,东面是广武口,据探子来报这些日子有大批的粮草运往雁门关附近,所以末将怀疑大量的辽兵就在雁门关。所以,末将愿意带领五千骑兵突袭雁门,辽人隐藏的兵不出来也得出来。”

      这突兀又一个大胆计划,把赵光义,潘仁美和大帐中的众将都吓了一跳,怔了片刻后,赵光义犹豫地说道:“突袭踹营,都是后半夜黎明时分。黄昏时候满营的人都醒着,怎么打?再说,你是主将,要打,也是副将们来。”

      大郎一个挺身出来,亢声说道:“是呀,父帅,这种砍头买卖,还是我来!”

      “我已经观察了好几天,辽人防得严得很。”杨继业朗声说道,“黄昏时候人醒,却恰是戒备松弛时候,他们吃饭我猛地就打进去了。就好比捅了马蜂窝,这么一下就把藏起来的马蜂都搅了出来。”

      赵光义目光幽幽地望着帐外,沉思良久,说道:“我想,我们从寰州迅速出兵,辽军也没有料到。这么出其不意再打一下,确实能摸清他主力在哪里。杨元帅,这法子好是好,实在是太凶险了——你捅马蜂窝,所有的马蜂都会涌出来死追猛叮你。我们离雁门关二百余里,又是孤军,是前锋也是主力,万一你被围被迫,怎么营救?你向哪个方向突围?这场混战只有一半把握啊!”

      杨继业胸有成竹地说道:“皇上,我来就是商量这个事情。辽军虽败但是主力未损,这其实是个实力不相上下的阵仗。只有我们看准了敌人实力,出其不意才能获胜。狭路相逢勇者胜,这里战机不能错过。”

      话说至此,赵光义想想也别无良策。五郎是阵前悍将,论心眼子比不过六郎也比不过大郎,不过他却最是剽悍勇猛,一听说父亲要出奇兵,他一捶着大腿恶狠狠说道:“杀!杀他娘的!父帅,我和你一起去。”

      “我去。”

      “我也去。”

      其余的几个儿郎也都纷纷起身请战,一时间佩剑马刺叮当作响。

      “好。”赵光义目光炯然一亮,站起身双手据案,激动地说道,“杨元帅,我给你五千精兵,预备黄金万两等你们接赏。潘元帅,你率领一万人马观战,万一有所不利,你给我全军压上去接应!”

      “是!末将明白!”
      傍晚酉正时牌,血红的太阳依依沿着西山沉沦下去,半掩在极目无尽的地平线下,辽军营中的炊烟一股一股接踵燃起,袅袅然融融然弥漫飘散在渐渐变暗的大草甸子上,看去有点神秘不可捉摸。正当此时,远处一阵急促地马蹄声,呐喊声呼啸而来,石破天惊的巨响惊得倦归的鸟雀“唿”地翔起一片,在天空中惊惶摇舞。辽军的军营兵士一天巡戈滋扰,回营造饭刚刚吃了几口,便听北边地动山摇的喊杀声漫卷而来,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五千铁骑已潮水般涌了过来。

      辽军大营立时乱成一团。猝不及防间,人们有的寻弓觅矢,有的抱头鼠窜,有的哭天叫地,有的忙无头绪提着刀拉马乱钻,人声嚷嚷中杂着军官的喝骂声,搅成一片的马蹄声,号角也吹不出调调,乱得兵寻不到官,官找不到兵,顿时闹了个人仰马翻开锅稀粥一般……杨继业手提大刀一马当先直冲而入,他的八个儿郎和五千部卒紧紧贴身簇拥围随,人人都像疯了似的,赤膊大叫着冲进去,只情往人多地方赶上去劈刺剁砍杀得浑身是血。

      这场大踹营又是一次行险之着,可怜这些辽兵毫无防备,建制一时又被打乱,号令不能相通,被这一彪凶悍无比的铁骑杀进来,一时连坐骑都被惊得四散逃开。整个军营被杨继业的骑兵肆意狂踏乱踹,割麦子一般一倒就是一片,刀丛剑树中人自为战,惨叫呼号中有的被砍掉了胳膊扎伤了腿,劈断了脖子削飞了天灵盖的,“血雨”从天上倾洒,人头在草地被马踢得滚来滚去,人斩马踏死得不计其数。。。

      又一个黎明来临,太阳像往日一样,懒洋洋从远处地平线上爬出来,隐在稀薄的云层里,将草地上的潦水照得发亮。从四更天起一阵号角响后,宋兵便退出战场。来得突兀,去得也倏然,一时三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天之后,幽州城内的原英宫里,韩昌轻轻的合住了手上的邸报,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不敢再想象那一夜恶战的疆场,他定了定神,轻轻地走到一个身着华丽朝服的贵妇面前,小声说道:“太后,太后,这仗我们又败了,杨继业突袭雁门关,我军死伤数万,下一步怎么办,请太后示下!”

      “韩将军,这仗是天庆王败了,不是我们败了。该怎么办是他的事情,你问我干什么?”被称为太后的那位贵妇正是辽景宗的遗孀大辽太后萧燕燕,她瞟了一眼韩昌,淡淡的说道。

      “是,太后。不过他们擒获了长公主的驸马,您看我们要不要赎回来?”韩昌的脸红了一下,鼻尖上冒出细汗。

      “那个无能之辈,被抓就被抓了,最多给那个丫头重新配一个驸马就是了。费那个事儿干什么?”

      韩昌心里明白,萧太后嘴里所说的‘那个丫头’就是辽皇耶律贤的亲妹妹,这姑嫂二人从来不合。加上萧多罗是天庆梁王的心腹,他此次被俘就像是砍去了天庆梁王的左膀右臂,萧太后暗中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出手相救?韩昌不敢坚持下去,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忙凑近了说道:“太后,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棋子没有用呢。现在重阳公主和柴郡主都在宋营,如果她们都落在了我们的手上。。。?”

      “哦,你还有另有妙招?” 萧太后抬头看了韩昌一眼。

      “是这样的。”韩昌忙放低了声音,像是耳语一般,悄悄地奏了几句。

      “真有你的,韩昌,你还有这么一步棋。好吧,就依你说的,就算不能成果,也能搅乱了宋营。”

      “太后,末将还有一句话。。。”忽然韩昌有些慌乱,期期艾艾的说道:“宋军已经攻占了应隧等州,眼下雁门关也落在了他们手上,这幽州。。。太后,您看是不是带着两位公主和天庆王他们一道撤出幽州,回上京?”

      “撤出幽州?哼,”萧太后冷笑一声,说道:“韩昌,你以为潘仁美会坐视杨继业再立新功?你就等着吧,他们会退兵的。”

      与辽军中人人自危,惶惶不宁终日的情景不同,宋营里三军将士却是踊跃欢腾,赵光义下令全军将士放假三天,牛酒犒劳都安排在雁门关外,应州等五城全城烟花火炮爆仗连放三日,六十岁以上老人不但“恭与荣典”,还另外赏有酒、肉、香烛之类,俱各乐得欢天喜地。只苦了潘仁美,忙得人仰马翻,招呼了里边应酬外边,杨继业在郊外大营也是各营串忙,安排大军驻扎营地防务,又送河北,河南山东各地抽调来的军士回营,颁赐奖银抚慰伤号,弄得晕头转向。

      杨家兄弟此刻却悠闲的很,五郎看着小校们送进大帐的一只烤乳猪,一盘牛肉丝、还有几盘子排骨、猪肝、牛百叶,中间一个卤得烂熟的猪肘子,足有五六斤重,也是刚出笼,摆在桌上兀自大冒热气,于是喜得站起身来,不客气的夹了一筷子,说道:“这是谁做出来的?这可对了我的脾味!”

      四郎也端碗盛一碗汤,尝了一口,说“不错,也不亚于咱们东门外的羊肉脍汤了。”

      “是不亚于东门外的羊肉汤,还是不胜四嫂煲的汤呀?”八郎朝四郎笑笑,一边说,一边猴急就先夹了一片连筋肥羊肉,飞快地填了嘴里,烫得直吸气道:“热——嘻热——嘻热……热!”他到底伸着脖子咽了下去,眼泪已是流了出来,又索冷水嗽口,笑着说道:“羊肉作出这味道来,我不做将军,卖羊肉得了!”

      二郎也小口嚼着什么,笑道:“作将军也好,卖羊肉也好,各有各得门道。就好比父帅,他一向智谋过人,行军打仗更是剑走偏锋,不拘一格。这次奇袭雁门,致人而不致于人,运筹帷幄,守如处子动如脱兔,出奇兵用疑阵都在间不容发之中。只要一步错了,就没有这个雁门关之战的全胜之局!”

      六郎放下了筷子,也跟着叹道:“出兵放马讲究行伍纪律行军布阵粮秣供应,懂兵法能带兵才能野战。不过用兵之道在于随机应变,通权达变。兵形像水,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这岂是一句两句话能说的透的?。”

      “要说兵法书籍,我也听说过几本,比如当年孙子写得什么《孙膑兵法》,李太白著的《太白阴经》,对了那个钓鱼的老头写得是什么来着?”七郎一直侧耳静听,此刻忍不住插嘴道。

      七郎平日极少和兄弟们谈论兵法,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他所言何意。七郎一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无所谓接着说道:“就是在什么河边钓鱼的那个,写了一个什么什么二桃的。我翻过几页,觉得不太通,所以不看也罢。”说罢,他舐舐嘴唇,又旁若无人的吃了一块牛肉。

      众人早已听得痴痴茫茫,至此才明白七郎竟是经史子集兵书人命统统糊涂,不禁一片笑不可遏。

      三郎正色说道:“其实呀,昔日霍去病不拘于法,却能累战累胜。七弟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呢,入营为将,昔日一些大将的名字却是不能不记得!”说罢,他一脸肃然,掰手指如数家珍,冲着发愣的七郎道:“比如赵奢之子赵括,当年七国流传,‘秦之所恶,独畏马服子’;还有李广利,大汉将军,西征大宛,屡战屡胜,被封为王;王玄谟,军令严明,不取百姓一物,但是,七弟你知道不知道,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呢,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曾官拜右监门卫将军、辅国大将军、骠骑大将军,对了,他也是姓杨呀。”

      “是谁呀?”

      三郎忍着一肚子笑, “杨思勖呀!他出征岭南,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将来皇上在金殿上问你,你就只管磕头,说‘末将要学李广利,当一个良将辅佐吾主!’——那多得意!”七郎忙摆手说道:“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能做到杨思勖那样就不错了。”

      话音刚落,已是笑倒了一片。二郎捂着肚子在墙上直不起腰,四郎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一手指着三郎,一手扶着椅背吭吭咳着道:“三哥,你知道七弟是个实在人,你作弄他干什么?”七郎兀自瞪着眼问:“这有什么好笑的?”六郎拭泪笑道:“七弟,你上了三哥的当了,平日我叫你读书你总是说头痛,今天叫三哥这么着诓你!赵括纸上谈兵,李广利屡战屡败,王玄谟,贪婪成性,倒是那个杨思勖曾经官拜大将军不假,但是,但是,他是个太监。”

      三郎此时才笑得开怀,又擤鼻涕又擦泪,对七郎道:“七弟要做杨思勖,也要先问问将来的七弟媳答应不答应。”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样热闹?” 话没停音,就见帘栊一响,大郎脚步橐橐有声,已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迎门面北而立,微笑道:“好呀,我和爹爹一起忙里忙外,到现在还没有喝上一口水,你们倒是悠闲的很。”

      “七弟要去做杨思勖,我们兄弟几个正在拼了命的劝他呢。”三郎一边嬉笑着起身,让大郎进了大帐,一边说道。

      “杨思勖?”大郎听得一愣,四郎强忍着笑,将刚才的故事说了一遍。

      “你们几个呀!”大郎听后也忍俊不禁一个莞尔,却一笑而敛,扭头对六郎说道,“老六,我是来找你的。皇上一会儿要见召见你,可能是杜家的事儿,也可能是黄姑娘的事儿,你说话时要当心一点。”说罢拍了拍六郎肩膀,抬起脚出了帐。六郎愣了一下,也无心再吃些什么,紧随大郎而去。
      赵光义的御驾就设在雁门关附近的一个古庙内,西畔是一带茂密高大的榆林,枝叶蔽空遮住了晚霞。此时已近酉时中刻,正是日尽林梢倦鸟飞归时分,即将落山的太阳懒洋洋的透过林缝枝桠,把点点余晖洒落在西窗上。六郎站在门外,也不知宋皇召见自己是为了什么,心里便踌躇不安起来。前些日子忙于打仗,他无暇去顾及黄琼的事情,现在松懈下来,这件事情反而成了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儿。好多事情他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口咬定说是我?难道。。”想起那个温香融骨的傍晚,六郎忽然糊涂了起来,“难道那日我真的。。。不,不会的,我绝不会作出对不起郡主的事情。还有重阳,按照她那辣椒性子,如果有了什么把柄,还不闹个人仰马翻?怎么又忽然没了动静,反而去替我求情?”六郎站在门外,一件一件回想着,正当五花八门的胡思乱想装了一脑门子时,便听见有太监传叫,于是忙轻轻的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进得大厅后,六郎才知道这里布置比别处大不相同―――周匝上下都是驼色金丝天鹅绒幔帐,将屋子罩得严严实实,正中设着三架屏风,想来是为了隔音,地下铺着栽绒羊毛地毯,也是明光色,足有一寸多厚,就是倒了底架摔掉了茶盘杯盏也不会有甚么声息动静。六郎刚刚站定了,便听见里屋内赵光义朗声说道:“是六郎来了,进来吧!”

      六郎忙闪身进去,伏地叩头道:“末将杨景参见吾皇万岁。”

      “六郎平身。”赵光义看上去心情很好,声音洪亮却不带半点咄咄逼人之气,“这次北伐,六将军可是立了大功呀。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这封报捷折子也写得不错,你看看。” 赵光义说罢将手中的折子推了过去。

      “是”六郎忙双手接了过来,抬头看时,却见赵光义盘膝坐在大木榻前,案上朱砚霜毫奏折翻卷散乱,没有批过的折子上还搭着一张地图,不但八王和潘仁美在,父亲杨继业也坐在潘仁美并肩处北边杌子上,想必自己在屋外的时候,他们在商量什么布防军情。

      六郎小心的打开了那封折子,低头粗粗的看了看,足足是份万言书,也不知是哪个师爷的手笔,一色楷体小书精神硬朗,将这些日子自己如何智擒杜茂值,何如灵机一动改进了兵车,又如何闻变不惊,密地调变布署,以迅雷不及掩耳突袭云州,大军压境十面而云州守军尚在梦中……种种情事写得如同身历其境目击无余,生花妙笔时有惊警之句,看得人神动心摇,但是对于郡主画出的兵车图纸和其他兄弟们的功劳却是一笔带过。

      六郎合上了折子,不安的说道:“万岁,末将实在不敢贪功,这兵车的图纸是郡主千岁画的,攻破云州城也是众将士一起齐心协力,同仇敌忾的结果,如果说这些功劳都是末将的,末将实在是居之难安。。。‘

      “郡主画出的图纸不假,但是也亏了有你因地因时的更化变通。”赵光义笑笑说道:“火攻遂州城,这个主意就很好。六郎你就不用再谦逊了,等回京之后,朕要重重地赏你。潘元帅,”赵光义说完,又扭头对潘仁美说道:“朕看现在全军上下士气正高,爱卿认为一举拿下幽州,一年荡平十六州把握有多大?”

      “回万岁!”潘仁美见赵光义问道自己,忙站起身来。他是个心思极细密之人,久在边庭带兵,早就历练得老成奸猾,他怎么看不出来,眼下宋皇心思热炭团儿似的,赶着要去收复幽云十六州?但是刚才六郎看到的那封折子,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其中虽然说的不假,但是一眼便知是拍未来驸马爷的马屁文章,所以他也实在不希望在赵光义的眼皮底下,让杨家尤其是六郎再立新功。但皇帝如是说,他无论如何不能泼凉水拧反劲儿。于是潘仁美顿了一下,心里已有了主意,款款说道:“皇上,此时我军虽胜,但是要想继续攻打涿州乃之至幽州还需要小心谨慎。首先,是要各路协调,分段攻打;二是粮饷医药,军需充备;三是广为罗致向导,步步为营,缓进稳扎;四要抚慰地方,每攻下一城,便要政治随之,走一处巩固一处,这些多需要时间和钱粮。以末将的见识,一年荡平,似乎操之过急了。圣上一直以来将收复幽云十六州为己任,事大责重,末将不不得不小心谨慎,这是都实情,求皇上明察!”

      赵光义的眉头不易觉察地挑了一下,刚想开口反驳,却听见帐外有人禀报:“万岁,您传召的杜茂值现在就在帐外,万岁现在是见还是不见。”

      赵光义想了想,说道:“传他进来。”又看六郎有告辞的意思,于是摆了摆手道:“六郎不必退下,这个曹州的差事本就你办的,你也听听。”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小太监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赵光义也不理会,由着他参礼,却转脸继续问向潘仁美:“潘太师,黄应思的案子你究竟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潘仁美忙躬身道,“微臣已差人查问过他好几次了,黄应思连连喊冤,他根本不认识昔日攻打曹州城的土金秀。如果有人说他私通辽帮,他愿意当堂和土金秀对证。至于那个所谓明矾写信不过是他的爱妾同他开的一个玩笑而已,而且此人是当年皇上钦点的武状元岂有桀错?但六生无常,人的性子转了也不一定,或许是微臣愚钝,但是目前为止微臣真的没有发现什么。”

      这话说得两全,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净,但是在场人都明白,黄应思是潘仁美的心腹黄龙的叔伯兄弟,他当年的确是赵光义钦点的武状元不假,但是其中有没有什么小动作谁也不说不清,八王瞟了一眼潘仁美,随手拿起了旁边小几上慢慢嚼着点心,心里却道:“油滑——这条老泥鳅!”

      “杜茂值,你怎么说?”赵光义板着脸问道。

      杜茂值略一整顿,撩袍伏地叩头,微微带着颤音说道:“皇上,他黄应思冤枉,我杜家难道就不冤枉?前些日子京中来信,说我的母亲因忧郁成疾已经撒手而去,我。。。”

      “行了,行了,你说的朕都知道了。”赵光义的声音淡得像放凉了的白开水,一点滋味也没有,“凡事讲究是证据。且不说你当日劫持曹州官员一事,但说这件,你没有证据,让朕如何相信你,就凭着这封十几页,乱七八糟的的家书就去定黄应思的罪?”赵光义随手将案上那封沉甸甸的信扔了下去,“就凭这个?让朕一个字一个字的去找证据?”

      看着那封厚厚的‘家书’,站在一旁的六郎却倏地想起一件事,他心思一动,上前一步抱拳说道:“皇上,当日清查应州账目的时候,末将的七弟在应州将军府上发现了一样东西,他叫末将看,末将一时也分辨不清,不过现在看来却有几分可疑,请皇上过目。”六郎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双手递给了伺立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又捧转给了赵光义,赵光义接过一看,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硬纸板,有信笺般大小,不过上面开着一些小洞。

      “这是七将军在什么地方找到的?”赵光义看了六郎一眼,随手翻看了一下,并没什么异样的毛病。六郎回道:“在土金秀的书房。”

      “书房?”半晌没有说话的八王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插言道:“皇叔,如果把这个纸板附在那封所谓的家书上,皇叔再看看,是不是。。。?

      赵光义依言,将那个硬纸板小心的盖在黄应思的‘家书’上,只见吻合的丝毫不差,透过小孔,原本杂乱无章的字迹忽然清晰条理了起来。赵光义一张一张的看下去,只觉得头皮一炸,从心底里泛上一阵寒意,颤着声说道:“这,这个黄应思,果然私通辽帮,真该满门抄斩。潘太师,”赵光义转过脸厉声说道:“你不是说没有证据吗?自己看看吧!” 潘仁美讪讪的接了过来,看着看着他的脸色也渐渐发白,手也有些颤抖,又低头看了一眼,说道,“他们用这种方法传信,微臣,微臣也没有想到呀。”

      赵光义没有理会潘仁美,刀子一样的目光盯着大帐门口,咬着牙说道“给朕传黄应思!”

      一会儿工夫便见一个禁军侍卫慌慌张张进来禀道:“不好了,皇上。黄应思不见了,那个土金秀不见了,还有,还有两位千岁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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