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之珍珠衫》水_红菱

13、伴驾随行

　　一场原本沸沸扬扬比武选郡马居然如此草草收场，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八王知道自己的这个御妹向来心思重，喜怒哀乐从不轻易显露出来，生怕她把委屈憋在心里，积郁成疾。几次想安慰她，都被郡主淡淡的一句 “皇兄不用担心珺儿，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得父母在天之灵的庇佑，寻回珍珠衫，其它的事情，珺儿不再多想了。”给搪塞了过去，反倒使八王不好再继续劝慰什么。

　　这天，八王派人从外面弄来了一只会说话的八哥鸟，想逗郡主开心，话没说上两句，就听家人来报，说是皇后来访，于是只得匆匆出门，迎接李后凤驾。眼见八王离去，棠儿随便找了个什么理由，支走了明轩和卉儿等后，再也忍不住了，竹筒倒豆子般噼哩叭啦的说；“郡主，我这就去找他，要问问他这算是什么意思？郡主对他的情意，难道他不知道？莫不是他怕了，怕在众人前出丑？这几天郡主茶不思，饭不想的，您不说，我也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明白。”说完，棠儿一转身胎脚便走。一见棠儿要出门，郡主腾地一下来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回来！ 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棠儿一下子愣住了，一时间，屋内外一片寂静。良久，郡主颓然落座，凄然长叹一声，说“有什么好问的，事情不是明摆着吗？从此以后，只当我从未认识过这个人就是了。”

　　棠儿听到这儿，顿时觉得凄然心酸，刚想再安慰郡主几句，却听见院外好像有动静，于是忙出门查看，就听见一个公鸭嗓子声音传了进来，“皇后娘娘，请这边走。”接着大门咣当一响，皇后李氏在侍卫太监众星捧月般簇拥下，已经进了大院。棠儿忙迎上去跪下磕了一个头后，说道：“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郡主她在屋里。” 李后眼皮都没有抬，淡淡地说：“你们都在屋外候着，本宫自己进去就行了。”

　　说罢一挑帘子进了郡主的房间。郡主一见李后来了，忙起身就要行大礼，却被李后双手扶住，说道：“珺儿，前几天的事情我知道了。那日，本来我也该亲自去校场的，结果重阳这个丫头病了，烧的糊里糊涂的，拉着我的手只叫娘，我实在放心不下她。本想皇上和八王都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却不曾料到珍珠衫竟会在宫里失盗。唉。不过，既然是在宫里丢失的珍珠衫，那么说不定是内贼，会不会是哪个小太监，或者宫女见财起意，偷走了珍珠衫？你放心，皇上一定会抓到盗贼，替你寻回宝物的。”

　　郡主听着，差点坠下泪来，勉强笑道：“一切就有劳皇叔和皇婶了。“

　　“唉，珺儿，当日你的决定也太草率了些，纵然有人能为你寻来珍珠衫，打赏一些钱财也就是了，怎能让你象那些戏文上说的那样以身相许呢？你皇叔过几日要微服前往五台山进香，今年和往年不同，你皇叔只想轻装简从，带上几名亲随大臣，带着几位禁军侍卫，随便考察一下民风。重阳在我哪里打了多少饥荒说也想跟着去，我看不如你们姐妹俩做个伴，一起去吧，你也好散散心。珍珠衫的事情，就交给衙门的人去办好了。”看着郡主有些发暗的眼圈，李后一边抚着郡主的手，一边有些心疼的说。

　　郡主听到李后母亲般的柔声安慰，又让自己出宫散心，心头一拱一热，眼圈有点发红，一躬身道：“珺儿听从皇婶的安排。”

　　郡主要随宋皇等一起去五台山进香，却不知道潘龙和六郎也刚刚得到了圣旨，说十日后，宋皇要出巡五台山，命他二人微服随行。一直以来，赵光义总是以为潘龙不过是仗着父亲的名望，并无什么真才实学，却没有料到通过当日的狩猎之争，发现潘龙在这一众世家子弟中，也算是武艺出众的；更是无意中发现了骑射箭法更胜人一筹的杨姓‘陌生人’。回到皇宫后，赵光义片刻也没有耽误，下令杨继业入宫觐见。杨继业本来正在府中考察几个孩子的武艺，忽然宫中来人说宋皇召见自己，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急急的换了衣服随来人出了无佞府后，直奔金殿。

　　来到金殿之后，赵光义三言两语就问出这支刻了姓氏的雕瓴箭正是杨家所有，而今日无意闯入猎场之人就是六郎延昭。“真是将门出虎子呀。”赵光义笑着对杨继业说：“过几日朕准备微服前往五台山，再顺便访查一下各地民风军备，就让六郎随行吧。”

　　正月十四一大早，丞相赵普，重阳公主，柴郡主便来到赵光义的寝宫会宁殿等候旨意。过了不到一袋烟功夫，就有亲随太监传令，“赵普，重阳公主，柴郡主即刻见驾。”赵光义武将出身，有早起的习惯，每日鸡叫二遍就起身。这天，赵光义刚用完早膳，就见赵普等人跟着小太监走了进来，见他们三人准备行礼，赵光义笑着一摆手说，“免礼吧，大家都是自家人。丞相呀，出巡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吗？”

　　说着，六郎和潘龙也都随着宫中太监的指引来到会宁殿内，跪下请安行礼后，却都站在一旁。六郎一见郡主也在，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发现郡主仿佛不认识自己的一样，目不斜视的只是微笑着看着宋皇，苦笑了一声，心想：“她心里还不知道如何的恨我，一定以为我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了。”忽然六郎泛起一股莫名的懊悔，觉得如果自己去求父母为自己解除了婚约，父母也不一定不会同意，郡主对自己一往情深，当日发现自己没有去比武，还不知道如何的失望。六郎越想越内疚，强打着精神听丞相赵普的安排：“……既是微服，这么一群人不明不白地走道儿，没个名目断然不成，还是打扮成去山西府贩茶叶的客商。您自然是东家，公主和郡主是府中的姑娘，我是管家，潘将军和杨将军是长随。几个禁军侍卫扮成伙计牵马，再驮些京货。我已经从禁军里选拨了六十名校尉，遥遥尾随。圣驾安全才不至有所失闪的。”

　　“好，丞相安排的妥帖！”赵光义大为高兴，“就这么着。预备起来！行头呢？”赵普到门口招了招手，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抱着一大叠衣服进来，赵普笑笑：“这些衣服都是臣的拙荆这几日采办的。望皇上，公主殿下，郡主殿下和两位少将军不要嫌弃。”众人一笑，分别去内室换了衣物。待收拾齐整后，重阳却趁人不备，悄悄走到六郎身边，小声说：“这次，我再叫你小侍卫，总不为错了吧！”六郎低头看看自己―――一件玄色半长褂子黑扎腿裤，中间腰里一条白布，外罩翻羊皮袄，还真象一个长随侍卫，摇了摇头自失一个苦笑。

　　赵光义一行人当天便离开京城，过了黄河故道迤逦西行。郡主坐在马车上，掀开轿帘向外望去，只见窄窄的青石路上，除了自己这队人马，不见一个行人。不远处的群山己被重雪盖严，几株松柏在雪峰上划出几笔翡翠似的碧痕，像一块硕大无朋的美玉直接天穹，山天界限都不甚分明。路傍的柳树都带了雪挂，千丝万缕摇曳生姿。郡主心想：此景最美，却不如当日的崛围山。想起了崛围山。郡主忽然又想起了六郎，心中一阵气恼，‘我干吗又想起这个地方？早知他来护驾，我就不来了。’于是重重的放下了轿帘。

　　重阳是第一次出京，看看经瑞雪一番造化妆点，变得晶莹艳亮，玲珑不可方物景致，她瞳仁里闪着孩子一样惊喜的。忽然，重阳象发现了什么稀奇物一样，指着不远处一个断壁，大声说：“姐姐，你看迎春花！” 众人不由的都顺着重阳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是三丛迎春，蓬蓬松松茂密柔嫩的枝条，从三株槐树老杈上泻垂而下，远远看去象树桠被谁割了一刀，三股黄色瀑布喷涌而出，鲜亮耀目不可方物。

　　重阳扭过头，似笑非笑的对潘龙和六郎说：“两位将军都是好身手，不知谁能为我和姐姐各采来一支呢？”骑马在前的赵光义听到后，扭过头皱了皱眉说：“重阳，别胡闹。这花虽美，却在断壁之上，而且上面全是积雪，一个不留神摔下去怎么办？两位将军是前来护驾的，不是你蕙馥殿内陪你玩耍的亲随太监。”郡主也劝道：“重阳妹妹，此花虽好，但是摘采太过危险。再说了，一树野花，我们看看也就是了，没有什么稀奇的。”

　　重阳听后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想来也是，姐姐从小到大什么奇珍异草没有见过，怎会像我一样见个野花都爱的不得了。”重阳此话一出，郡主也一时语塞，本来轻松的气氛一下子滞重尴尬起来，半晌郡主才道：“看妹妹说的。妹妹金枝玉叶，要说显赫尊贵，谁能比得上妹妹呢？”跟在重阳和郡主车轿后面的潘龙张开了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看了看陡峭的岩壁，忍了忍没有出声。这时，六郎却道：“潘将军，请你带着这几个禁军侍卫慢慢前行，我去为公主殿下折了这花就赶过来。”

　　郡主一听六郎要冒险去折花，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暗暗埋怨这个做事不分轻重缓急的重阳。好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六郎手拿着两支迎春花匆匆的策马而来。见重阳依然板着脸，六郎恭恭敬敬的将花递了给重阳，说到：“这两支花是末将为两位殿下折来的，请公主不要生气了。我想公主所说的绝非是郡主的本意。末将以为郡主也是喜爱这花的，不过是怕雪厚路滑，怕路上出什么差错。”

　　重阳并没有接过六郎手中的迎春花，扬了扬眉毛，冷笑了一声，说：“你怎么知道我皇姐是怎么想的，你又如何知道我皇姐喜欢这花？你和我皇姐很熟吗？”“这……”六郎被重阳轻轻一句话问得张口结舌，连郡主也不自然了起来。看到六郎一脸尴尬的拿着花，重阳反而“嗤”地一声笑了，“我随口开个玩笑，你紧张什么。也罢，难为六将军费神，这个心意我领了。”说完重阳接过六郎手中的花，不由分说的往郡主手中也塞了一支，说：“姐姐，世人只知道梅花傲雪，却不知道迎春花也是这雪中四友之一，太不公平了。”

　　郡主并没有马上接话，只是低头端详着自己手中的花。只见一蕊蕊的花朵，大的约如指甲盖，小的许有豌豆仿佛，或盛开怒放，或苞孕半张，有的蕊瓣舒张，有的似开还收，枝条尾端豆大的骨朵一色的葱绿包黄，娇羞默默似对人语。郡主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往唇边送去，轻轻的闻了闻，只觉得冰凉潮润的枝条在她牙琢玉雕的手上散发着清冽的芬芳。“此花虽好，只不过不是为我采的，想来也无趣的很。”郡主瞟了一眼六郎，见六郎正看自己，忙低了头，心头一阵莫名的迷惆，隐隐觉得两人相距一下子变得十分遥远。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于是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花，冷冷地说：“六将军猜错了，我不喜欢这花。”跟在后面的潘龙撇了撇嘴，心中暗想：“冒险去拍这个马屁，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