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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比武招亲 ...

  •   大事已定,郡主和李后又说笑了一阵,这才起身告辞。回到南清宫后,郡主的一颗心仍然始终悬在嗓子眼,生怕再有什么变化。任由八王和棠儿百般安慰,竟还是寝食难安。直到三天之后,包括无佞府内,‘比武选郡马’的圣旨下到了京城中所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家中后,郡主那紧绷绷的心才略略放松了一点。”
      ‘昭平郡主要选郡马了’,这一消息不啻于天外钧雷撼地而来,看着圣旨瞠目结舌的潘仁美,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赵光义的主意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改变了。他哪里知道,那日,当赵光义不满的责怪李后自作主张的时候,李后只是不慌不忙的说了一句话,就使得赵光义全盘推倒了先前的想法:“皇上如果将柴郡主下嫁潘龙,那么八王和潘太师可就成一家了。这对皇上好处大?还是对八王好处大?
      相较京城别处各种各样的议论,此时的无佞府就显的安静多了。亥牌时分,刚从军营操练军马回来的六郎,一进门,就被等候多时的大郎悄悄的拉到一个僻静场所。待大郎低声耳语地说完后,六郎并没有吃惊,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然后,也不管大郎那诧异的眼神,竟是头也不回的回到自己的房中。
      此刻正是隆冬腊月夜最深沉的时分。一丝风没有,也听不到虫鸣鸟啼,只是远处隐隐传来一两声打更声,随即陷入更深的死寂。待六郎回到房间,关紧了自己房间的门窗后,他低着头,深长叹息了一声,不胜苦涩地摇摇头,“珺儿,对不起你, 我不能去比武,因为我已经定亲了,若是去争这个郡马,那就是欺君之罪。不但不能娶你,就是我的父母兄弟也会收到牵连。红尘弱水三千,只怕我却无缘与君同渡。“
      宋皇赵光义下旨比武选郡马圣旨的日子就定在正月初四。从正月初一起,就在太庙为祈谷节祈福的郡主一直到初三的午后才回到南清宫。棠儿见郡主双眼熬的红红的,忙着将郡主迎入雪香殿,又服侍着郡主斜靠在背枕上,这才轻声说:“郡主,您先休息会,我就在外面伺候。”
      “好的,你先出去吧!”郡主答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虽然眼睛闭上了,郡主心中却像万马奔腾一般,脑海中一时是六郎毫不犹豫随着自己跳下悬崖,一时又是六郎哄着自己吃酸果子后那略带得意的笑,忽然又想起先几天六郎第一天入朝时,对自己的视而不见,……走马灯似的赶走一个过去又来一个。恍惚之中,仿佛见六郎搴帘而入,手里擎着一技蟠螭蚯曲的梅花,笑着递给自己,说:“珺儿,你在等我吗?”
      “六郎?”郡主又惊又喜,忙起身说道:“你怎么来了?”说着,又嗔怪道:“你那日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却和重阳妹妹有说有笑的?” 六郎见郡主并不接自己手中的花,笑着摘下一朵,将花别在郡主头上,说:“怎么,珺儿你吃醋了?这花你戴上真好看。其实你我早已心意相通,又何须多言?”郡主笑笑,刚要说什么,却听见外面一阵大乱,就见潘龙带着上百禁军狞笑着闯了进来,大声说:“杨景,你居然敢私闯南清宫,调戏郡主?来人给我拿下!”
      郡主刚想大声说住手,却发现自己只张口却发不出声音,蓦然间急得心血倒涌,再定神看时,发现六郎已经不知去向,只看见潘仁美,潘妃,潘龙等一干人冷笑着过来,再四处看看,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南清宫,悠悠忽忽冥冥缈缈不知身在何处,“六郎,皇兄,棠儿,你们在哪儿?”郡主害怕的大叫:“快来救我!”
      “郡主,郡主,郡主,您醒醒……”
      ……郡主一个寒战,醒了过来,却仍身处雪香殿内,原是一梦南柯。棠儿正半跪在木踏脚前正担心地盯着自己。郡主叹了一口气说:“棠儿是你。可能我最近太累了。”“郡主,您别想的太多了。宫里的吴公公在外面,说是来取珍珠衫呢,今天就要准备好。明天可是您的大日子。”棠儿扶着郡主半躺着后,接过小丫头捧着的安神茶,又拿出了几枚红得像玛瑙似的酸枣丢进杯子里,一边递给郡主,一边说。
      郡主接过棠儿的茶,喝了一口,想了想:“吴公公是皇后宫中的人,不能慢待了。棠儿你先在外面招呼着,我换了衣服,请了珍珠衫就出来。”
      片刻功夫,只见郡主穿着一件家常的秋香色锦袍,捧着一个镶金皮黑漆盒子走了出来。见吴公公起身要行礼,连连摇手笑道:“吴公公是有年纪的人了,又是奉皇后娘娘的懿旨过来的,就免礼了。珍珠衫就在盒子内,请公公务必收好,开锁的钥匙我昨日就给了皇后娘娘。对了,这里还有纹银十两,这么冷的天,有劳公公亲自前来,这点钱就算是给公公打酒暖暖身子了。”
      “谢郡主千岁的赏!”吴公公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身子一虾道: “郡主千岁在皇上和皇后跟前圣眷优渥,明日巳时,皇上和皇后娘娘会亲临比武校场,放眼看去,满朝的王子公主,谁有这个福气?”
      郡主淡淡一笑,又不管痛痒的多问了几句宫中的事情,就端茶送客了。待吴公公走后,郡主怅惆地望着门外挂着蜡霜的梅花,心道:你我早已心意相通,所以纵然我没有说什么,你定然会来,是么?
      为了昭平郡主比武选郡马的事情,开封府尹何守仁早在三天前便在城郊五里处搭好了芦棚。正月初四一大早,宫中的禁军首领又派人快马通知说今日巳时圣驾出城,所以他一大早便率开封府官员和二十多个希望通过比武胜出能够雀屏中选的世家子弟出城恭迎圣驾。没想到,天阴路滑,车驾来晚了,让他们站在冰天雪地里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当官员们哈着白气,冻得将脚跺得一片山响时,远远看见黄伞羽盖飘飘摇摇而来,何守仁连忙下令:“鸣炮奏乐,跪接圣上,八贤王,柴郡主!”
      一时间,礼炮轰鸣,黄钟大吕之声震天响起,文官武将们一齐跪地叩头山呼:“我皇万岁,万万岁!” 待赵光义等人的车撵走近后,何守仁跪前一步报名进见:“臣何守仁恭迎万岁!“ 说完低下头,眼角却悄悄的瞟了一眼坐在赵光义身边的柴郡主,只见她今日批了一件大红色鸭绒斗篷,下身穿着一件枣色长裙,裙边镶着月白绣金梅,腰间坠着汉玉葱黄缨络,满头的乌发松松的绾了一个双蟠髻,髻上插着一支金镶紫瑛玉步摇,眉如初月,脸似含花,肌飞白雪,粉映凝腮。何守仁心想,怪不得说柴郡主是京城第一美女,真是笑一笑晕生双颊,走一走步摇生香,也难怪这些平日目中无人的衙内们今天个个喜形于色,人人摩拳擦掌。
      宋皇赵光义今日看来心情不错,他兴高采烈地一挥手说:“都起来吧。何爱卿,都有哪家的公子们前来比武选郡马呢?”“回皇上,这是今日前来比武将军的名册,都是几日前上报我们开封府的,请皇上过目。”何守仁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本奏折,双手呈上后,接着说道:“今天前来的有潘太师的大公子潘龙,石枢密副使的长孙石重宣……”赵光义略翻了翻奏折,待听完何守仁的回禀后,满意的笑了笑说,“看来我大宋的青年俊杰今天都聚集到这里了。不过朕今天另有安排。本来是想比武定输赢。但是这几天朕又一想,这些公子们的父辈都是同殿称臣,比武招亲本来就是喜事一件,但是刀枪无眼,拳脚无情。万一有人什么损伤反倒不妥。离此处二十里,有一个林密草茂,山峻水阔的围猎之处,里面有不少的鹿、麋、獐、狍。朕想,各位公子们不如比试围猎,以两个时辰为限,谁能猎取的猎物多,就算谁赢。我和八王,柴郡主在这里吃酒作壁上观,看看你们的本事。八王你看呢?”
      赵光义一边说,一边扭头问八王,却发现八王和郡主的脸色都有些怪异。八王仿佛并没有听到赵光义的问话一般,盯着何守仁问到:“何大人,你得这个名单没有什么遗漏?皇上的圣旨上说京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弟都可前来,可为什么没有杨家?”话音刚落,八王猛然想起自己问的太直白了,随即加上一句,“也没有呼延家和高家?”
      何守仁忙上前一步磕头回到:“回八王千岁,呼延家的公子尚且年幼,高家的太君前几个月病逝了,所以高家公子还正在服丧。至于杨家,他家刚刚归降,臣对他家也不熟悉,是不是他家没有适龄的公子,或者……臣不敢妄猜。”八王故意略有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杨大人做事也太小心谨慎了,既然是皇上下的圣旨,为什么不让儿郎们来呢?再或者觉得我的御妹配不上他们杨家?”
      赵光义听后哈哈一笑,对八王道:“皇侄的话也太小家子气了。朕的圣旨上也没有说人人都必须前来呀。既是比武选郡马,又岂能拉郎配呢?” 八王脸红了一下,心中暗暗庆幸宋皇没有发现自己的失言,忙低头称是。赵光义满意的笑笑,下令在一个高岗之上摆酒开筵,又令公子们各带二十名御林军下围场会猎。
      顿时,四面八方号角呼应,数千禁军军士分青、红、皂、白四旗,从四方擂鼓鸣炮,摇旗呐喊。茂林丰草中伏着的猛兽弱禽乍然一惊,立时乱成一团,四处奔逐翱翔。赵光义端着酒杯,看了看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郡主,关心的问到:“皇侄,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郡主勉强笑笑,回到:“侄女身体无碍。不过是觉得这些鹿呀、麋的好不容易能熬过冬天,眼看着就要盼到春暖花开的时节了,却遭来如此横祸,所以侄女有些于心不忍。”
      赵光义放下酒杯,轻轻叹息一声,说:“皇侄到底是女儿家,不忍闻哀嚎之声。你却不知,其实狩猎就像打仗一样,也讲究精骑射习兵法。你有慈悲之心,不忍伤害猎物,这些牲畜却会趁你不备的时候反咬你一口。猎场就像战场,没有仁慈可言的。”
      郡主拿起桌子上的酒壶,为赵光义到了一杯酒说:“皇叔说的有理,是珺儿的见识太浅薄了。天气寒冷,皇叔还是再吃杯热酒暖暖身子。”说话间,便见东边数十骑冲杀过来,狂躁的马在半人深的冬草间横冲直闯,掀起的枯草败叶在半空中旋舞。赵光义等人细看时,却是潘龙所带的人马一个个挽弓搭箭,挥刀挺枪杀得浑身是血。草间的走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劫难吓昏了头,四处乱钻,有的被砍得血肉模糊,有的滚在草间挣扎哀鸣。
      风卷残云一场围猎,申末时牌便见分晓。通算下来却是潘龙猎取了三只狍子,五头麋鹿,四头獐子位列第一。“朕说过,猎物最多者就是我大宋昭平郡主的郡马。”赵光义呵呵笑道:“看来潘家大公子确是是人中英杰,皇侄,你看……”赵光义的话音未落,就见前来通报的御林军首领嗫嚅一下继续说道:“末将其实还有一事要回禀。末将在清算猎物的时候是根据各位公子的箭上的名字来辨识的。末将发现猎场有十多匹豺狼被人一箭穿喉,但是所用的箭不是圣上所发,而且大多箭上没有名字,独有一支上刻了一个‘杨’字。”
      一听这话,八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问到:“刻了一个杨字?那他人呢?”军士回到:“回八王,我们没有看到来人。要说这人也是奇怪,前来狩猎,却不拿猎物就走了,而且箭箭穿喉,不像是为了猎物而来,倒象是发泄什么似的。请圣上和八王过目。” 说完,一挥手,只见两个军士抬着一匹狼的尸体走了过来。
      赵光义听军士回禀后,起身走下台阶,俯身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豺狼,又摸了摸狼肚子,说:“这匹狼尚有体温,此人离去不远。箭箭穿喉,嗯,箭法出众呀!”赵光义只是围着这匹狼打转,时而点头,时而沉思,仿佛一下子忘了今天来狩猎的目的。一旁的亲随小太监看着潘龙急得满头是汗,不住的向自己使眼色,忙走进几步,轻声提醒到,“皇上,今天是为了给昭平郡主选郡马的。此人骑射虽好,但是却不在前来入选的公子之中。皇上……”
      赵光义一听这话,这才恍如大梦初醒一样,拍了拍额头,笑道:“你们看看朕,朕光顾着欣赏箭法了。既然潘龙所猎的猎物最多,那么珍珠衫理应归潘龙所有。来人,取过珍珠衫。”“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太监头儿应声答应着,双手捧着珍珠衫的盒子走了出来,双手递给潘龙。潘龙咧着大嘴笑着,伸手便要接那盒子。八王突然一把拦住了潘龙,说:“潘公子,稍安毋躁。皇上说要以猎物的多少定姻缘,公子所猎并非第一,而且一匹猛兽也没有,只是些弱小之物,这珍珠衫的得主,恐怕还需考虑考虑。”
      “八王,我非第一,那又怎样?” 潘龙本身就憋了一肚子气,其实若说他多么倾心柴郡主,那也未必。身为太师之子,身边的出色的丫头着实不少。原先潘太师让潘妃提他求亲,他本着可有可无之心;后来赵光义首肯后,他也不免一阵得意,是啊,论出身,论像貌,论武学,哪是世家子能比的上自己?可是好好的,却冷不防的跳出来一个皇后,提议说什么比武选郡马;比就比吧,这也正好是个机会让哪些轻看自己的人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不过刚才自己在狩猎时累得筋疲力尽,八王却是逍遥自在的坐在这里喝酒聊天,现在还鸡蛋里挑骨头说自己没有猎到猛兽,想到这儿,潘龙不由的挑着眉头冷笑着说:“有人是猎了不少豺狼,但是此人身份不明,又没有去开封府备册,怎能算数?八王,皇上已将珍珠衫赐给了我,来日待定下良辰吉日,我父亲一定备厚礼,去南清宫提亲。“ 说完,一把将小孩手指粗的铜锁生生的扯了下来,‘啪‘的一声掀开了盒子,伸手就要拿珍珠衫。忽然潘龙象挨了一记闷棍一样,呆若木鸡愣在原地。八王和赵光义一见潘龙神色有异,也都连忙向盒里望去,只见盒子中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珍珠衫?
      一时间偌大的校场内鸦雀无声,半晌功夫,不知是谁,颤抖着说:“这个盒子怎么是空的,珍珠衫呢?有人偷走了珍珠衫?” 一直坐在原位身边默不作声的郡主此刻起身走了下来,冷冷的看了潘龙一眼,大声说:“皇上有旨,得珍珠衫者,是我昭平郡主的郡马,没有珍珠衫,我谁也不嫁!”
      说完,郡主 “唿嗵”一声双膝跪倒在宋皇面前,叩头道:“珺儿从小无父无母,唯有母亲留下的一个玉镯和父亲给我的珍珠衫,俗话说睹物如见人。更何况这是我柴家家传之宝,决不能失落在我的手上。柴珺平恳求圣上悬赏寻回珍珠衫。只要帮我能抓到盗取珍珠衫的贼人,为我寻回珍珠衫,无论良贱,我都愿意下嫁与他。” 郡主先是小声啜泣着,说到这里已是语不成声最后竟然泪如雨下。
      “皇侄,快起来!”赵光义见郡主说的说得凄惶,又想起年轻时当日和柴荣一起打天下的英雄意气,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连忙搀起郡主,“皇侄快起来,朕一定会下旨令各部严查贼人,至于你的婚事……”郡主仰着脸直盯盯地看着宋皇,“求皇上恩典!此番珍珠衫失盗,说不定也是天意,或者是我父亲,母亲冥冥之中的暗示……,珺儿从小到大,从未违背过您的意愿,就此一事,您若不答应,我就跪死这里。”
      “这……”宋皇想了想,迟疑地说:“皇侄,不分良贱,你不后悔?”“我绝不后悔!”郡主口气变得斩钉截铁,结了冰似的冷峻,“请皇上为我做主。”“好吧!朕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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