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贤狼的恩典》琚光

41、第四十一章

　　莱佛德家族的家徽是天蓝底色上的金色桩和悬挂在天际的太阳，此刻现实的太阳也明晃晃地照耀着大地，将金牙城的石头烤得发白。
　　奔狼、玫瑰与鳟鱼旗帜林立的军营里一派祥和气氛，无仗可打的士兵们闲散地到处串营，喝酒的，相扑的，侃大山的，做手工的，打昆特牌的，有个地方甚至传出了音乐。奈德无力阻止他们，他禁止营妓的做法已经惹恼了好大一部分人。
　　高庭公爵梅斯·提利尔正笑眯眯地与黑鱼布林登.徒利尬聊，当然前者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不苟言笑的布林登碍于对方是公爵，只得哼啊哈的。梅斯问他为毛没结婚他敷衍说年轻时以事业为重，不知不觉就错过了。充气鱼摇头晃脑不行啊这可不行啊，男子汉大丈夫怎可无妻儿家室，我家倒有不少“温柔可爱又活泼”的女孩儿，都是玛格丽的堂表亲blabla……黑鱼硬邦邦地回绝他：“我老了，找个小女孩脸上臊得慌。”
　　梅斯闻言点头：“您说得对，那些小女孩确实吵得不行，一个顶得上五百只鸭子。您这年纪需要的是一个成熟可亲，善理家事的女人。”他向他推荐河湾地的一个小贵族遗孀，一个有产寡妇，尽管有管家和学士帮助，但一个女人家打理这么大一块地儿可感觉力不从心，她的手下都希望她赶紧结婚。
　　“难道她没孩子吗？”
　　“她还年轻呢，芳龄十八，丈夫在新婚之夜猝死，学士说他系心脏病发作。可怜的人，那红发美娇娘他可是无福消受喽。”
　　黑鱼惊疑地打量他：“你们高庭的女人挺……嗯……”他觉得这很不礼貌，话到一半住了嘴。
　　梅斯接着他的话道：“您说得对，高庭的女人看着娇贵，但大难将至，她们也能顶半边天呐。丈夫死了，日子还得过，孩子得继续拉扯，您说是不是blabla……”
　　黑鱼心想：妈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奈德盯着城池忧愁：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安柏家族的大琼恩声若洪钟：“这里的人光采矿不种地，吃穿用度都从外头进口。金牙城的金矿让兰尼斯特发了财，但金子可不能当饭吃。”
　　“您只说对了一半，大人，我听当地人说金牙城的金矿和峭岩城一样已被开采殆尽，传言维斯特林家族早就穷得靠贩卖土地维持生计了。”那人说着嬉笑起来，奈德依稀记得他是河湾地的一个有产骑士，他的记性不差，但对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各路骑士实在力不从心。
　　“他们还是有的吃的。”一个冷酷不讨喜的声音插进话来，蓝道·塔利冷笑，“他们可以吃人。”
　　周遭寂静了片刻，人们记忆中时间最近，几乎被逼得要吃人的战役是篡夺者战争期间的风息堡之围，在场的好些人当时还是互相敌对的立场。
　　“父亲，真的会到这一步吗？”罗柏牙齿打战，这个年仅15岁，已经打过几场胜仗的半大孩子面色泛白。
　　“先是马匹、猫狗，然后他们会找到几具尸体，接下来就轮到老弱妇孺，也许有的人会把自己妻儿献出来……”卢斯·波顿的声音素来温文尔雅，音量不高，他用那双淡得出奇的怪眼看着罗柏，“运气好的话，在不得不吃人之前，城内有些人为了活下去，至少会发动一次叛乱。”
　　罗柏别过脸去，波顿是父亲的封臣，但他一直有些怕他，事实上，北境多数家族提起恐怖堡都难免要发怵。波顿是北境最古老、最有权势和最臭名昭著的贵族之一，当他们还是王室时，他们的头衔叫做“红王”。自从长夜起，红王们就是冬境之王最大的仇敌和苦手。几千年来，他们一直凶猛地抵抗著北境之王，甚至几次击败过史塔克家，剥了一些史塔克领主的皮并挂在他们的恐怖堡里。根据谣言，一些波顿领主甚至披着他们敌人的皮——包括史塔克家的（如贝尔之子）当斗篷。距今数个世纪前，哈龙·史塔克国王的大军包围了恐怖堡整整两年，才逼迫饿得无力再战的波顿家投降并降下他们的旗帜，同时命令他们发誓放弃活剥敌人的传统。话是这么讲，传说波顿背地里仍然……
　　为什么哈龙国王没要回那些史塔克先人的皮呢？罗柏一边想一边打寒战，这种事可比布兰爱听的什么夜王异鬼可怕多了。
　　“但愿我们不要耗上太久。”奈德以此答复罗柏。
　　此时灰风正追着一只贴着地面高速飞行的渡鸦狂奔，那鸟不时回头怪叫一声，猛地扑腾起来在狼脑袋上拍一翅膀。
　　无所事事的大兵们看得津津有味。
　　灰风气成了狗。
　　梅斯·提利尔高喊着要弓箭除掉那只邪门的鸟，立刻有人递上一副，罗柏赶紧叫回冰原狼，充气鱼大人的准头他是见识过的。
　　她见势不妙，如一发箭矢直上天宇，一线精神霎时飞跃迢迢山水，回归正主体内。
　　重新变得完整，阿黛拉身心一震。布兰最近一直注意着她的异状：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偶尔呆笑，傻笑，不爱理人，连最讨厌的洋葱也吃上了。未来的绿先知掐指一算，心里顿时有了B数。
　　“我不要吃洋葱！”阿黛拉叉起一个糊满肉汁的烤洋葱嚷嚷起来。
　　茉丹修女皱皱眉：“阿黛拉，把叉子放下，你的仪态呢？”
　　“我不吃洋葱……”阿黛拉喃喃嘀咕，放下叉子。
　　“那你给我吧。”布兰把她的食物接到自己盘子里。
　　“好的，但你今天说话得离我远点。”
　　好个狼心狗肺的妞儿！布兰愤怒地大嚼食物。
　　珊莎收到了凯特琳的渡鸦传信，得知淑女已经安全回到奔流城，心里乐滋滋的。她打算邀请玛格丽和奥莲娜夫人来首相塔做客，这个提议获得了修女的表扬，艾莉亚高喊“拜托”，阿黛拉与布兰无动于衷，珍妮问洛拉斯·提利尔来不来，芭拉哭了两声，詹德利则打算出去避避风头。
　　维扬总管去而复返，却带来瑟曦患病的消息，无论如何她都曾贵为王后，学士却还在路上，瓦里斯一拍光头：地牢里不正有一个么？
　　但听说地牢里的派席尔学士病得比瑟曦还厉害。
　　当天黄昏，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新学士吉德罗在旧镇海塔尔家族卫兵的护送下总算姗姗抵达京城。那是名个子瘦长的年轻人，金发蓝眼，五官英俊。被老头子坑了一遭，年轻人总让人放心些。
　　鉴于中世纪医疗手段有限，吉德罗没查出什么名堂，他想给瑟曦放点血，后者宣称她宁可当场倒毙也不要这种荒谬的治疗手段，老实巴交的年轻人只好给她开了点兑蜂蜜的草药——除了解渴毫无用处。
　　几天后，御前总管通知首相塔所有适龄儿童前往学士塔上课。
　　吉德罗学士龇着一口白得发亮的牙齿迎接他们，对一个学士来说，他一头自然卷的齐肩金发实在太耀眼了。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布兰：“年轻的史塔克大人，您也懂得训练渡鸦的奥秘吗？”
　　“我不懂。”布兰道，“他是我的宠物。”
　　黑色的渡鸦一动不动栖在男孩的肩上，如一尊雕塑。
　　“宠物，好极了。”面对首相的儿子，吉德罗学士表现得相当亲切，“你平常都用什么喂他？”
　　布兰思忖：“厨房有生肉，有时夏天会去神木林或御林打猎，我让他匀点边角料出来。”
　　“夏天是谁？”
　　“我的狼。”
　　吉德罗笑眯眯：“夏天是个甜蜜的名字，我猜他一定是只可爱的小狼。”
　　“是的，他很可爱。”布兰小心翼翼地说。
　　“您的渡鸦朋友又叫什么名字呢？”
　　“呃，他……”布兰语塞，他没想过给渡鸦起名字。
　　阿黛拉抢着道：“他叫惜福。”
　　“惜福是个不亚于夏天的好名字，”吉德罗冲阿黛拉亮着大板牙，“这三位漂亮姑娘想必是史塔克大人的女儿。”他招呼她们三个，然后走到詹德利跟前。
　　詹德利冷冷道：“我是劳勃国王的私生子。”
　　吉德罗大力拍打詹德利的肩膀，闪牙大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您是詹德利，未来的风息堡公爵。我老家是多恩，那儿的人可不歧视私生子，看看奥伯伦亲王多疼爱他的私生女儿！”
　　然后他开始询问每个人认得多少字呀，平常都读些什么书呀。
　　珊莎沉迷言情小说，布兰热衷惊悚文学，艾莉亚言平常针线活做得多没空读书，阿黛拉自称是业余写手，平常爱搞些小创作，布兰是她唯一的脑残粉。
　　问及詹德利，后者不耐烦地摆摆脑袋：“读的是什么书，不过是认得两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
　　这时，希琳女王和艾德瑞克·风暴大驾光临，门口站着个当班的御林铁卫，陌生面孔。除了洛拉斯·提利尔，赛丽丝太后另为希琳指了五个白骑士，据说都是和佛罗伦家族沾亲带故的人，希琳坚持为艾德瑞克·风暴留下一个位置，太后觉得是孩子话，但应允了女儿的要求，
　　大家齐齐向小女王行礼，希琳怀里抱着一本书，看到布兰很吃惊：“布兰，你也来了吗？你怎么看书呢？”
　　吉德罗这才发觉布兰眼睛的异常，年轻的学士怜悯之心大起：“我希望世间能有一种用手触摸的文字以造福所有失去光明之人，好孩子，有人读书给你听吗？”
　　“我的姐妹们。”布兰想，这个学士，未免太不像个学士，活泼过了头。
　　女王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此来是为向学士求教书里不懂的地方。
　　希琳在桌前坐下将书打开，翻到书签所在，一只渡鸦径直从窗口飞入，直接落在她的面前。
　　希琳将信取下，看到上头的冰原狼蜡封，作为女王，她自然有资格拆开信笺，即便是最重要的国家大事。
　　书信大意是凯冯·兰尼斯特餐后暴毙，提利昂不知所踪，为满城军民活命，莱佛德家族的人不得不开城投降。经由学士尸检，凯冯系中毒而死，提利昂·兰尼斯特成了第一嫌疑犯。军队已经踏上归返之路，罗柏随父同行，来君临见他的新娘。
　　“我倒觉得是莱佛德家族的人干的呢。”阿黛拉猜想，“投降固然可耻，但吃人更可怕。是我就给兰尼斯特的饭菜下毒，然后嫁祸给失踪的人。”
　　艾莉亚不解：“提利昂……那个侏儒，他怎么会跑了？”
　　阿黛拉轻描淡写：“也许是通过什么密道吧，很多城堡建设初期是作为堡垒使用，会添上那种东西……也有可能是下水道，想想他那个身量。”
　　布兰阴森森地说：“失踪？不，或许他已经被吃了。”
　　珊莎生气：“布兰，不要吓唬人，风息堡之围困了一年才发展到人吃人的地步，哈龙·史塔克国王更是困了波顿家族足足两年。金牙城是兰尼斯特家族的一大据点，物资不至于贫乏到现在就要吃人的地步。”
　　布兰又阴森森地说：“我听说同类相食会导致体内生出毒素，这便是疯牛病的由来，因为饲养它们的人喂它们吃掺有牛骨粉的饲料。也许莱佛德家族把提利昂做成肉派献给凯冯，凯冯吃完就发了疯。”
　　“说得对极了。”珊莎冷冷地说，“也许我们现在去金牙城就会发现莱佛德一家已经变成了满屋乱窜的耗子。”
　　吉德罗制止他们：“请停止这种可怕的话题，弑亲和侵犯宾客权利都为新旧诸神不容，不是该拿来取笑的事。”他想在胸口划个七芒星，因为形状比较复杂，他划错了好几次才成功，“愿天父惩治世间所有的恶。”他祷祝道。
　　希琳丝毫没有被他们的一通胡说八道影响，她捏着信：“接下来我该……”
　　吉德罗一脸循循善诱：“召开御前会议，我的小女王。”
　　“我该派谁去叫他们？”
　　“让您的御前总管通知他们。”
　　“万一他们没空怎么办？”
　　“他们必须有空，不然就打屁股。”
　　希琳终于发现了“女王”这种工作的有趣之处，她决定最后一个通知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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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做手工的……我写的时候想的是，这是洋葱在给希琳雕小鹿
过渡章，读哈利波特仔细的人都知道吉德罗和惜福(西弗)，他们是纯来搞笑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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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曾 6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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